“竟还有这样的传闻。”宫里的八卦这偏得也太快了,若不是沈望舒亲眼所见,几乎都要相信了。她倒是觉得这八卦十分有趣,只是可怜了惠帝。
听见心肝儿叫人这样作践非议,还不气炸了肺?
她才想着惠帝只怕是要感到心痛了,就听见外头又传来了惠帝相似的bào怒的喝骂,之后,这个清秀的帝王已经满脸怒色地冲入了她的宫中。
她才穿越到贵妃的身上几日,惠帝就怒气冲冲地来寻她好几次,简直当这里是灭火的地方呢。沈望舒也不在意惠帝会不会被气死,叫阿香下去传晚膳,就看惠帝自己在诺大的宫舍之中转圈儿,朝天怒吼,发泄了一通,这才愤怒地对她厉声道,“他真是欺人太甚!”
欺负贵妃也就罢了,竟然敢欺负荷妃!
惠帝想到今日见到的荷妃脸上的巴掌印,再听见宫里的传闻,几乎是要出离地愤怒了!
“陛下说得是荷妃之事?”沈望舒话音未落,就见门口,又有几个内监怯怯地进来。
“摄政王说,娘娘似乎喜欢翡翠雕像,因此给娘娘抬来了几尊,给娘娘赏玩。”一个见了满面怒吼的惠帝,头也不敢抬地说道,“摄政王说了,这才是最好的。前头那尊,不过是个他没看上,挑剩下的下脚料。”
惠帝微微一愣,见了迎面抬进来的三尊翡翠雕像,白皙的脸顿时涨红了!
果然比自己那尊jīng致许多。
他摇晃了一下,摇摇yù坠。
第20章 贵妃金安(六)
这可真是欺人太甚呐。
就算是冷眼旁观的沈望舒,都觉得惠帝这是有点儿被打脸打得狠了。
当成宝贝又给真爱又给贵妃的翡翠,原来是摄政王挑剩下来的,这叫惠帝qíng何以堪呢?
还是在自己后宫的妃嫔的面前丢脸。
“抬过来我瞧瞧。。”这是摄政王给自己的心意呢,沈望舒心里就十分甜蜜,肯定是跟惠帝的心qíng天南海北了。
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探身含笑去摸了摸面前的一尊果然jīng致许多,颜色也更剔透水润的翡翠雕像,眼角就带了几分赞赏地说道,“果然是好东西。”翡翠触之微凉,她满意地摸了摸,就叫一旁的内监把其中一尊摆在了自己的宫中,能在自己一抬眼就看见的地方,这才赏了几个内监,叫他们下去。
那几个内监见惠帝还在一旁摇摇yù坠却怎么都不肯倒,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敢动弹。
惠帝到底是帝王,虽然被摄政王压制得狠了,可是也没到了叫奴才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程度。
“他,他……”惠帝好半天才勉qiáng压住了心里的一口血,回头用愤怒的模样儿看向上首,一点儿都没有安慰他的意思的贵妃。
这女子今日穿得极美,容貌倾城,可是惠帝不知为何,却在她对自己漫不经心里,感到了一股子失落与怒火。
若从前,她早就扑上来安慰她,与他一起骂摄政王了。
“都是摄政王的心意,本宫也挺喜欢的。”
“他这是在羞rǔ朕!”惠帝清秀的脸扭曲得跟恶鬼一样,与沈望舒咆哮。
他唾沫星子差点儿喷到自己的脸上,沈望舒嫌弃地往后躲了躲,想了想便不在意地说道,“陛下也不是这一次被羞rǔ,莫非还没有习惯不成?”
“什么?!”
“陛下若真的不快,只去寻摄政王去质问,与本宫处说这个,本宫也无能为力不是?”沈望舒顿了顿,见惠帝仇恨地看着自己,摊手慢吞吞地说道,“连荷妃今日都挨了摄政王一个耳光,本宫是个胆小的人,且这是摄政王的心意,既然给了本宫好东西,本宫自然不会再去骂人,是不是?”她一双含笑如同秋水般妩媚的眼,安静地落在了那雕像上,专注极了。
惠帝叫她说得一怔,之后脸色猛地一变。
比起摄政王打了他的脸,他更记得他打了荷妃的脸。
“他不是不喜你?怎么还会送你东西!?”他质问道。
“摄政王心怀若谷,怎会计较本宫小小的冲撞,陛下这话本宫可不明白。”明知道摄政王不喜贵妃,还叫贵妃在摄政王面前上蹿下跳地作死,惠帝这王八羔子实在叫沈望舒厌恶极了。
她懒得应付惠帝,扬声叫人进来,迟疑了片刻,叫人去与摄政王亲自道谢,又见晚膳已经端了上来,便抬头去看惠帝,颇有些送客之意。只是惠帝仿佛并没有感到她的意思,恨恨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愿意在这里吃饭,沈望舒正求之不得,就笑了。
她笑得艳丽夺目,惠帝的眼神闪了闪,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打了荷妃,朕就想到当日他打了你,因此竟怒不可遏。”
他见沈望舒漫不经心的,再想到摄政王似乎待她另眼相看,虽然心里疑惑,不过对于贵妃对自己的心,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目光一转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荷妃虽然微不足道,只是到底是朕宫中的嫔妃,他接二连三地打朕的后宫,朕如今在他的心里,只怕也只是……”
他说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哦。”沈望舒哪里还听这些,已经命人给自己夹菜。
惠帝自己哭了半晌,竟没有人来捧场,顿时哭不下去了。
“朕……”
“吃不吃ròu?”沈望舒从一旁的一份汤羹之中,夹了一块ròu,落在惠帝的碗里。
她看似冷清的许多,可是却还顾及自己的身子与喜好,惠帝一瞬间,竟生出几分欢喜来。
他见贵妃那双美艳的眼扫了过来,心中一dàng,竟急忙将这ròu给吃了,只觉得美味无比。
“喜欢就多吃些。”沈望舒又给他夹了几块,见他都满意地吃了,小脸儿红扑扑的似乎很受用,心里冷笑了一声,却只是垂头吃碗里的一点清淡的饮食。
她垂头用膳就不与人多说话,惠帝几次想与她说说话,却都叫她的冷淡给拒绝,一时宫室之中除了如花的宫女在布菜,竟无一人开口,只是这份寂静还未有多久,就听见宫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之后,一个高挑英俊的青年,举步而来。
沈望舒见了他,眼睛微微一亮。
“你怎么来了?”惠帝抬头就看见摄政王了,顿时十分不快地将筷子给放下。
他才叫摄政王打了脸,此时见了他自然心qíng很不好。
“本王来见陛下,听说陛下在贵妃宫中,因此前来。”摄政王一双冷厉的眼扫过沈望舒与惠帝之间疏远的距离,带了几分满意,也不必惠帝招呼,自己便坐在了沈望舒的上首淡淡地说道,“本王还未用膳,就在这一起用罢。”
他话音未落,就已经听见沈望舒招呼宫女给他上了新的碗筷,还命人去热汤换了新的未动过的饭菜,那双冷淡的眼睛里就带了几分笑意。
“用膳之前先喝些汤水。”沈望舒将宫女端上来的温热的jī汤放在摄政王的面前。
“阿玄。”这青年接过了汤水,修长的手指与沈望舒的手指触碰了一瞬,突然说道。
“什么?”
“你可唤我阿玄。”他垂头喝汤,仿佛只是寻常的闲话。
他是所有人眼里的摄政王,可是却并不愿意在她的眼里,自己依旧是那个摄政王。
他只是阿玄。
“阿玄这个名字,王兄许久不用了。”惠帝被摄政王当成小透明,心都恨得要裂开了,见沈望舒冷冷地看着自己,便憋闷说道,“这是王兄的名讳,不过贵妃大概是不知道的。”他勉qiáng笑了两声,虽然方才骂得厉害,可是在摄政王的眼前却软弱得不敢呵斥,只好软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心中屈rǔ,也知道自己失了帝王的尊严,又不得不勉qiáng想给自己找个场子。
“王兄今日怎能在宫中打朕的荷妃。”他勉qiáng笑道。
“打就打了,她与陛下抱怨了?”阿玄喝了汤,见沈望舒垂头吃自己的,也顺着沈望舒的筷子夹了几口。
“她哭了。”惠帝这是真的很心疼地说道。
“挨了打就告状,这可不是一个好女人。”阿玄十分不悦地说道。
莫非挨打了憋着不说就是好女人?好女人是这么定义的?
惠帝正要说一说荷妃的可怜,顿时瞠目结舌。
“挨了打算什么,本宫前些时候也挨了耳光。”沈望舒顿了顿,抬头去看阿玄,却见这青年正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个心虚什么的,顿时十分无奈,掩着嘴角冷冷地说道,“只是本宫冷眼瞧着,陛下对本宫可没有对荷妃的心疼呢!”
她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说道,“荷妃出言不逊,阿玄不打,本宫也是要责罚的!只是挨了一耳光就在宫中兴风作làng,挑拨离间,莫非……”
“她是哪个牌位上的人,能与贵妃比肩呢?”恐阿玄知道荷妃才是自己心爱的人,越发作践伤害她,惠帝心里咯噔一声,含qíng脉脉地说道。
“她自然是地上的泥,不能与本宫相比。”沈望舒冷笑说道。
“可是她到底也是妃嫔,这叫王兄折rǔ,日后在宫中怎么过日子呢?”惠帝只看着贵妃傲然美艳,仿佛理所当然的脸,竟不能反驳她,只好缓和了声音说道,“她也得有几分体面不是?今日之事她也吃了委屈了,这宫里的妃嫔都以你马首是瞻,你去她宫里看看她,劝慰她些,这宫中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叫人小觑的人了。”
连贵妃都护着她,高看她一眼,今日之事,就该能抹平了。
“本宫不去。”沈望舒断然拒绝。
“什么?!”
“她说她不去。”阿玄恐惠帝没听清,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她是什么东西,叫本宫纡尊降贵?!陛下处处为她筹谋,不是与她有什么罢?”沈望舒疑虑地看着惠帝。
惠帝心都要叫她看出来了,突突直跳,qiáng笑道,“怎么可能!”
“既然她在陛下心里什么都不是,那就叫她没脸又能如何?”沈望舒见惠帝缩着头不敢承认,只觉得可笑极了,淡淡地说道,“且盛宠之下必然招人嫉妒,她如今丢脸闭门,还能避过些风波,不然本宫与陛下对她另眼相看,只怕对她才是杀身之祸!”
见惠帝一个机灵,凉凉点头,沈望舒缓缓收回自己讥讽的目光,慢吞吞地说道,“不仅如此,要保全她,本宫还要劝陛下,治她的罪过!”
“什么?!”惠帝今天没听清的真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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