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huáng的暗暗的,像是随时息灭的白豆大小的火光,为漆黑一片的房间事带来点点生气。
就着微光,三人忙了一通,终于稳定下来,找了个没湿的地方坐着。
许家安望着那线般的小珠,看来得尽快修葺一下屋子了,不然,连睡在地方都没有了!
夜是漫长,无聊的。屋里偶尔光亮如白昼,雷声时不时响一下。然后归于平静。
睡觉?
是不行的,得随时注意那里漏,将家里的东西挪位,不然全湿了,那就麻烦了。
挑了一下灯芯,看着手中的树枝,轻轻地敲了敲竹盘子,卟卟。
转身敲了敲装着一些水的碗,咚咚。
旁边是个将得多一些的。顺手也敲上两下,叮叮。
拿多一根,没什么节奏的,叮叮,咚咚,卟卟地敲开了。
江子奕看着,也抓起两个筷子,也来乱敲一通。
敲了一阵,许家安停了,因为她听到一个很有规律,有节奏的,——一首曲。
回头,只见江子奕不快不慢正一下下的敲击着各个碗,筒子。
或急,或缓,或重,或轻,或重复,或轻扫,碾碾转转,带着点雨打屋檐的淅淅沥沥,让人莫名的安静,宽心。
许家安挪到江何氏身边,靠着江何氏静地听着。江何氏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轻轻地,沉醉着。
雨声,雷声,敲击声jiāo织在一起,雨夜其实也是不错的。
不知不觉间,许家安睡着了。
眉间一阵的冰冷。
睡着的人皱着眉不愿张开眼。
接着又是一阵的冰冷。
眼还是不张开,下意识地用手挡着,抹着。
手放下。又是一阵的冰冷。
睡觉的人怒了。
猛然开眼,向四周看着。
一个影子,由远到近,由透明变清澈。
屋顶落下一滴大大的水珠,正中眉心。
呼,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抹了抹脸,起来吧。
扶着温暖的东西,慢慢地坐起。
原来昨晚靠着江何氏睡着了。三人靠在房子的一角,瑟缩着。
拿开江何氏放身上的手,慢慢地,轻手轻脚地起来。
由于手被许家安挪动,江何氏皱起了眉,有着要醒的预备。
等了一会,江何氏没醒,看样子又回去了,不想吵醒她的许家安松了一口气。
小心,轻步,出了房门。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带着点点清冷,吸上一口,感觉到心肺都打开。
远处的村子格外清晰,树特别的绿,路特别的泥huáng,房子的轮廓特别明显,篱笆显得崭新,就是小糙也是充满着生机,长高了许多。
这就是雨后的世界!每一样都跟平时不一样!
江子奕起来后,他看到许家安蹲在灶边屋檐底下发着呆,走过去,只见许家安两眼看着前方,鼓着腮邦,咬着唇,一脸的苦恼。
第57章 记忆中的那汤
(这个实为传说,请不要随便尝试,后果自负)
那一年,许家安在老家过暑假,病了,溃疡,身上起了带状疱疹,连续看了几天的医生都不见好转。疹子还越出越多。
西医打点滴,擦药膏,吞药片。中医喝苦茶,洗糙药。折腾得不行,却一直不见好转。没几天,整个圆圆的苹果脸就不见了,也由于疹子痒,晚上睡不好,白天不是整天打哈欠,就是像发瘟的jī一样,头一下一下地点着。
许妈妈整天陪着,心痛着。
上午排队看医生,下午打点滴,晚上热水敷针口去淤青(打完点滴按压不当,形成淤青),熬糙药洗疹子。中间还要抽空看中医,找时间熬中药。
不要说许家安,就是许妈妈也瘦了很多。
一连几天之后,一天的晚上邻居老爷爷都上门来看望了,没了淘气鬼串门子,寂寞难奈啊!
一进门就看到许家安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小小的身子半滩半靠着椅子,小头垂着,胖脸上的小ròuròu没了,粉红的脸色没了,那个讨喜的笑脸更是不见,“怎么不让她睡chuáng上?”
“她身子痒,一睡chuáng上她就抓,一抓破皮就出水,她喊痛。我还要煮药,看她不住,只能让她坐着。”许家安一边看着药锅子一边说。
老爷爷摇了摇头,摸了摸许家安的小头,“我明天再来看她。”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慢悠悠地走了。
第二天的傍晚,老爷爷拿着一小锅rǔ白色的汤过来。
许家安继续坐在椅子上,弱弱地叫了声,“太公爷爷。”
太公爷爷将汤jiāo给许妈妈说,“让安安吃吃看,有益的,对她的病好。”
这爷爷在村子里可是有名的,有名的不是医药方面,而是他的年岁和辈份,听说已经八十多了,现在村子里的都是他的后辈,年轻的都对这爷爷很是尊敬。
许妈妈不想也不敢违老人的意思,可是许家安的肚子除了吃西药,渴中药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饭也只是吃一点点,于是说,“她都没什么胃口,这么多怕吃不完。”
“正爷爷让你给,你就给吧!”许爸爸拿着晚上的要煮的菜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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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或是说那一顿,让许家安一辈子难忘!
那白汤没什么特别的香气,只有淡淡的ròu的味道,入口的汤是咸的,淡淡的咸,带着浓浓的鲜,甜,有着一种让一饮再饮的yù望,一勺接一勺的喝着。
汤里只有一些白色的像是粉条样的东西,咬了一条,不是粉,像鲜鱿鱼一样滑滑的,很嫩,很脆,一咬即断,嚼起来很是慡口,吃完一条,就会再想吃多一条。
一锅份量不少的汤连渣,许家安一人全部吃光,吃完,许家安打着饱嗝,眼睛打着架上chuáng睡了。是一个久违的好觉!
如果只是一锅好汤,许家安并不会太难忘,真正难忘的是许家安知道汤的材料之后,许家安将汤记住了,还记了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
——————
或者是睡好了,所以第二天许家安的jīng神特别好,身上的疹子不但没有增加,还退了一些。晚上,吃过饭,吃过药,许家安又开始串门子了,太公爷爷家,目的想再吃一次昨天的汤。
有礼貌的叫人,讨好的小声说话,拉衣服,撒娇,晃手臂,嘟嘴,说好话,撒赖,槌骨,捏腿,软磨,最后更是硬扯,扁嘴,大嚎,流泪,磨地,能用的法子许家安都用了最后只拿到汤的名字,很威武,名叫——地龙。
许家安生气了,挥一挥衣袖,很想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却带着一身的红粉(乡下房子的地面不铺瓷砖,而是一种会掉粉的砖片子,一轮磨地之后,许家安的衣服已经粘满砖子的红色粉末),你不说,我不会回家找别人做吗?转身就回家。
找许爸爸,说要喝地龙汤!
许爸爸说没听过,不会。
找许妈妈,说要喝地龙汤!
许妈妈说,不会,没听过!
……
病,很快就好了,身上只留了一些疤痕,那个许家安口中的无良的医生(这一次看病,他给许家安开的针剂都是点滴,许家安的两只手和脚都像给人揍了一顿似的,青黑青黑的,在病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许家安求qíng,问能不能不打点滴了?医生说不行,于是许家安恨上了他,就叫他坏蛋,无良的)说,许家安现在还小,按时擦药,过一阵子疤痕就会淡的。
然后许家安时不时就会想起那汤,于是……
找爷爷,爷爷笑了笑,按许家安的说法,那笑是一个欠揍的!没说话。
找外公,外公叹了口气,带点无奈地说,想喝只能找你太公爷爷,这个我也不会做。
疑惑不满,无奈,渴望,于是许家安低头了,拿着许妈妈的家常靓汤,爱心小菜——这都是许妈妈煮给许家安补身子的。
敲着太公爷爷的家门,求汤来着。
“太公爷爷,这是妈妈让我拿来的,说是谢谢你送的汤。”许家安很乖巧地说。
“替我跟你妈妈说声谢谢她,那汤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正太公当时并没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因为许妈妈也常常煮好吃的拿过来。
于是在许家安的期盼下,吃光了菜,喝光了汤。
在许家安收好了盆子的时候,他看到许家安一脸的坏笑,“安安,小孩子是不能做坏事的,不然没有人会喜欢你的。”很直接的批评,语气带严肃。
“我,我又没做坏事,做错事的是太公爷爷您才对!”许家安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一边说一边还眨着因为脸瘦了显得特别大的眼。
“哦,说来听听。”
“太公爷爷,你刚吃的是安安的晚餐,如果太公爷爷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吃了安安的晚餐,那么就答应安安一件事,不然,我就出去嚷嚷啰!”许家安还洋洋得意地说。
“什么事,先说来听一听。”正太公很平静地剔着牙。
许家安没理由的一阵心慌,上次舅舅偷吃了自己的糖,给发现时,一开口舅舅就要自己保密,后来穿了,就给骂了。舅舅就觉得很没脸的。怎么太公爷爷不怎么像舅舅一样的?
不会有事的,许家安给自己下着定心丸。
“也没什么,就是想太公爷爷告诉安安那汤怎样煮就行,就是那个地龙汤!”
“就是为了这个,安安就要设计太公爷爷了?”正太公慢慢地说。
“谁叫你不说,然后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许家安鼓着腮说。
“许家安!这晚餐的事,我会跟你妈妈说,地龙汤,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心里不舒服,你真的想知道,现在太公爷爷就告诉你。”太公爷爷说完说将地龙汤的制作过程详细地告诉许家安。
听完过程之后,许家安瞪着眼睛,张着嘴,呆住了,后来是怎样回家,许妈妈的责骂,还有许爸爸的生气,许家安一点也不在意,也不记得,只记得,过了几天,向太公爷爷道歉。太公爷爷说没放心上,还请许家安吃糖,不过这糖,许家安放在一个盒子里一直没吃,因为她怕了。
直到许多年之后,这个太公爷爷给的东西,特别是吃的,许家安都会犹豫再三的,想一想,要不要吃!
地龙汤,做法——材料一是地龙,二是一点点调味的盐。
将新鲜捉回来的地龙,放热水里烫死,然后去头尾,剖开,去外皮,去内在杂物,将ròu衣层,也就是汤的主料,也是唯一的材料,洗净,煮一锅开水,下主料,再大火煮开,小火慢熬,待汤成白色,加盐,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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