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心会心的笑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硕大而鲜红的桃子来,献宝似得捧到老定伯侯的面前,慧黠的笑道:“这桃儿乃心儿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心儿可是一早就留着准备孝敬给祖父的,可是,谁知中间又出了那事,不过,好在为时不尚晚,祖父可别嫌弃才是哦!”
这个时节的桃子已经罕见异常了,特别还是这么大个儿,且看上去这么新鲜的桃子,更加难得。柳如心本还想拿一些别的水果出来效劳给老定伯侯,却又害怕引起怀疑。空间里的水可以给老定伯侯泡茶,然,却不能让人知道她的逆天法宝。她害怕别人会将她当成妖怪一样对待。就是自己的亲祖父,她也没敢说出来。这桃子乃受空间里的灵气烘托,想必对于祖父的身子应该也有些助益的吧。
“你这孩子!祖父不过也就那么一说,还真被你给料准了。莫非,我的心儿会未卜先知不成?呵呵呵……”老定伯侯从柳如心的手中接过桃子,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哪知,却让他忆起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来。不由一阵出神。
柳如心见此,也不打扰,不由打量起祖父的书房来。这个书房,前世的时候,她一直没有进来过,可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劲松苑的书房。
书房摆设很是简单。左边摆着一张喜鹊登枝的huáng花梨木的书案,上面只有一方古砚,以及cha着几支上好láng毫笔的笔筒。书案与门的中间隔了一道绣着姿态百出,风韵撩人的仕女图的屏风。让柳如心觉得奇怪不已,不过也未多想,又向书房的四周看去,墙上并未像别的书房一样,摆着各种各样的字画名典一类的东西,除了左边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与空间内相仿的大书架外,便是正中的那张异族女子的图像了。
柳如心走了过去,那女子让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柳如心的手不自觉的抚摸起自己的眼睛来。
画中的女子安静而端详。有着一头波làng一样的栗色卷发,一双湛蓝的眼眸温柔而写意。jīng致的面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风韵。明明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身上却又有一种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成熟与风qíng。一身正红色的怪异装束,紧紧的将她身形包裹其中,却又在大腿那里开了襟,露出白皙而xing感的长腿。
这身装束,大胆而又新异!倘若被世人看见,定是不被接受的。然,女子穿在身上,给人的感觉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将女子玲珑曼妙的曲线完全彰显出来。且不会让人觉得她轻浮。反而给人一种端庄而稳重的大家闺秀的感觉。
老定伯侯这时也走了过来,看着画中的女子,深深的叹息了声。嗓音里隐含了太多的无奈以及思念。
“祖父,这画中的女子是谁?好美!好漂亮!特别是她的容貌,让心儿想起的逝去的父亲。”柳如心看着画中的女子,喃喃的说道。“是……祖母吗?”
其实,她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仍需得到祖父的肯定。
老定伯侯敛了思绪,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点头应道:“恩。她就是你的祖母!拔拓雨薇!西域人,游历的时候来到了大周,最后,便于祖父相识,相知,到相恋。那时的她,是个很坚韧的女孩,不管遇到何事,总有一股不服输,且永不言败的jīng神。”
说着说着,老定伯侯又陷入了往事的回忆里。
柳如心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得知自己嫡亲祖母的消息。前世,她只知道祖母生产的时候,血崩而亡,留下嗷嗷待脯的父亲便撒手西去。除了这,她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祖母。甚至心底多少还怨责过这位无缘得见的祖母。
她自懂事以来,那杂种,丧门星等称号就一直跟随着她,使得她幼小的心灵一度的受到伤害。同时,那些异样的目光以及责骂,也造就了她自卑自怯,甚至有些自闭的举动。
如今,咋一看见画中的女子,柳如心一阵恍惚。
画中的女子很美!真的很美!栗色的波làng卷发,仿若浩瀚海洋一样的蓝色瞳孔!紧致而又奔放的长袍!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标新立异,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那,后来呢?”柳如心好奇的问道。
“后来……”也不知怎的,那种窒痛的感觉再次袭上老定伯侯的心头,好似被钢针碾过一样的疼。老定伯侯仰头,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意给忍了回去,再次睁眼,恢复一片清明。
柳如心也瞧出了祖父的异样,便不再追问,只换了一个话题,道:“祖母没有父母吗?他们怎么忍心祖母一个人跑来大周?”
“呃……”老定伯侯被柳如心问的愣住了。那还未来得褪去的痛感,仿似又被撒了把盐似得,让他痛到麻木!看着画中的女子,老定伯侯更加愧疚!也愈发思念!
柳如心见老定伯侯神色不对,便不再继续问了,她能够得知祖母的样子,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知道那是一个很漂亮,很温婉的女子。也是一个很坚qiáng的女子!她为有这样的一个祖母而感到骄傲!
柳如心此刻可能不知道这一番话对她今后的影响。以后漫长的岁月中,很多次在她面临绝境的时候,都会忆起祖父口中的那个女子。也是那永不言败的jīng神影响着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
“祖父,您出来了这么久,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医既吩咐了您要卧chuáng静养,你却这般不爱惜自己,难道,您真的想要心儿难过死吗?”柳如心趁机打断老定伯侯的思绪,不愿他如此的伤神。她虽不知祖父与祖母当年发生了何事,但她能从祖父的身上感到一种qiáng烈的悲恸。更何况,逝者已逝!人活着的时候没能珍惜,如今再来缅怀又有何用!
老定伯侯轻叹一声,收回自己的思绪,看向柳如心,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一块看看你二叔去吧。毕竟几年不见了!我的身子也没甚大碍,别听太医瞎说!”
“也好!不过,您可不许qiáng撑,身子若有不适,就得立马回来休息,否则,下次心儿再也不理你了!”柳如心做威胁状!她知道,就算她不同意,也于事无补。祖父一个人,反而更会胡思乱想,他的身体,如今已经沉受不住过重的打击了。
“好!祖父都听心儿的,呵呵……”老定伯侯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种被人依赖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更何况,现在的他,唯一的愿望便是看着心儿大婚,否则,他不放心!
柳如心见他笑的开怀,不似作伪,这才放心了些。她是真的不愿在遭遇那种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了。前世,祖父离世的时候,她连他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当时的她伤心至极,哭倒在他的灵前,却依然弥补不了那种至亲不在身边的痛楚。
两人一路来到内院的大堂,柳沅蓦一家一家到齐,三房一脉除了长子柳汝濬及其妻子外,全部没来。老定伯侯扫视了一眼厅内的人,冷哼一声,但也并未多说什么,便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那边很快便有小丫头捧上茶水,然后便退下了
几人互相见了礼,又寒暄几句,这才各自落座。然后便是二房的子女们各自备下的礼物互相赠送。
二房子女众多,一共五个女儿,三个儿子。
一时间,晃得柳如心头晕目眩,实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记住了二房的嫡长子柳汝博,与嫡次子柳汝翰,再就是嫡女柳如烟,和最小也最好认的那个嫡次女柳如雾。至于剩下的另外三名庶女以及一名庶子,柳如心只混了个面熟。一下子还真分不清那个是那个。
收到礼物后,柳如心又分别按照嫡子嫡女,以及庶子庶女的喜好与份例分别给了回礼。以免让人说嘴。
前世,便是因为她从不注重人qíng礼节的来往,在分配礼物的时候,听从了刘婉清的建议,统一备下厚礼回赠,却忘记了,古往今来,庶女便是庶女,不管何时何地,哪怕盛宠当前,也是永远越不过嫡子嫡女的。
而她,只因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便被有心人利用。在二房归家的当天,便给了人家一顿不痛快!
庶子庶女受到了与嫡子嫡女一样的待遇,定会受到排挤,有了怨气自然全部算到柳如心的头上。而二婶以及嫡子嫡女,只会以为她有心要给他们难堪,才会有此一举。所以,不过一个回赠礼物,不仅没得一个谢字,反而将二房一脉一下子得罪了个彻底!
二房的子女各自收到自己喜欢的礼物,均是欢喜不已。纷纷向柳如心道谢。
“大小姐果真是长大了,记得走的那年,大小姐还是一个七八岁大小的丫头,如今,做起事来,已然有了一派名门贵女的风范!不愧是候府当家大小姐,就那份气度,也不是寻常人那个比得了的!”云氏含笑称赞道。后又对自己的嫡女柳如烟道:“烟儿几个今后可得跟你们的大姐姐好好学学,哪怕是学个眉高眼低的,我呀,也就欣慰了!”
“二婶过奖了!心儿当不得您如此称赞!”柳如心只是笑笑,也未当真。这一世,她不说要与二婶一家如何jiāo好,只要不在像上一次那般jiāo恶就很不错了!所以,对于云氏的夸赞,表现的恰恰妥当,不让人觉得受到冷落,也不会显得有多热忱。
那边,老定伯侯身为男子,从不在乎这些内宅之事。然,在听了老二媳妇儿的夸赞后,仿佛那些话语都是称赞他的一般,笑的合不拢嘴,道:“你们这回归家,能够驻京多久?要我说,孩子们也都大了,该到说亲的年纪了,这次老二不如就留在京都的好,如果有遇到合适的,也好定下来。”
三房长子柳汝濬听了老定伯侯的话后,眸光一闪,忙开口说道:“祖父虽然记挂二叔一家,可也不能因此而阻了二叔的仕途不是。”
柳沅蓦的目光在柳汝濬的身上扫了一眼,像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后才说道:“父亲说的很是!儿子也是如此想的。不过,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儿子这两天也准备出去走动走动,看看是否能托托关系,最好留在京都。毕竟,父亲年纪大了,儿子长年未能在您身边尽孝,这心里,有愧啊!”
柳沅蓦深深的感叹了声!带着股深深的无奈,以及思念、愧疚。毕竟当年,他是为了躲避白氏一脉的刁难,不忍看着妻儿总是伏低做小的在白氏面前立规矩,这才不得已使了些手段,离开了定伯候府,做了外放!如今,这些年过去,儿子女儿都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是时候留下来了。毕竟,落叶终是要归根的,不管他们走了多远,京都的祖宅,才是最终的归处。
“祖父,不如以后就让菱儿同大姐姐一同孝顺祖父吧?父亲这么些年未能在您身边尽孝,一直是他最大的缺憾,如今,菱儿回来了,菱儿愿意在祖父膝前,伺候祖父,代父尽孝!”一名看上去约有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女,上着一身九成新的葱绿右衽短襦,衣襟边上和祍边上都绣了红色木槿,下面系了一条天青色的襦裙,腰间打着红色的如意结。头上梳了个云髻,髻边各簪了一个赤金累丝嵌红宝的白玉簪子,即素净,又不失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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