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怀善冷冷地翘起嘴角,冷冰冰地说,“因公主另有心上人,郎有qíng妾有意,孩儿不夺人所爱,皇后想让孩子出面请旨,可她这是要置孩儿如何地?我可不想给汪家娶一个给我戴绿帽子的夫人。”
“皇上的意思呢?”张小碗长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道。
“娘亲,那人才貌双全,是当今相爷的公子,皇帝自然中意他。”汪怀善闻言便笑了,“想把婉和公主嫁与我的,只是皇后一人而已。”
张小碗这才把气全松了下来,她沉了两口气,这才起身给汪怀善整理丧服。
她沉着地把汪永昭与汪怀善送出了门,这时,她已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无波。
路上,汪永昭问汪怀善,“你娘是怎地想的?”
“何事?”
“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她是怎样想的?”汪怀善奇怪地看着与他同在马车内的父亲,看得他半会,他笑了,问道,“您真想知晓?”
“说。”汪永昭简单地一句命令。
“就算是天王老子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我想娶谁,她都由得我娶谁……”汪怀善在他父亲耳边翘起嘴角,一句一句轻轻地说,“她跟您永远不一样,只愿我永世平安喜乐,谁也休想bī迫她勉qiáng我,您要是不信,您试试?”
汪永昭听罢,随手一掌,把他拍离了他的身边,淡淡地与他说道,“你太多话了。”
汪怀善听得坐在墙角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完叹道,“婉和公主啊,也真是可怜,自古才子多qíng,她哪知啊,她的江公子为了娶她,连怀了他孩子的丫环都杀人灭口了,这种男人啊,怎会是良人。”
说到此处,他又轻声地自言自语,“皇后想吓我娘?可我娘岂是谁人吓得了的。”
说罢,他甜蜜又得意地无声笑了起来,看得汪永昭又一巴掌挥了过去,小声斥道,“规矩点。”
汪怀善这才收敛起了笑容,脸上挂满了哀凄。
他心里不是不为皇后叹惜,只是,最应该怜惜她,最应该心疼她为她着想的皇帝都不如此,他又有何立场替她惋惜她为皇帝殚jīng竭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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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凤皇后毙,皇帝令,举国守丧一年。
关起房门,房内只有她与汪怀善时,对汪怀善与她所说的关于皇帝的事,张小碗翘起嘴角,不屑冷冷地哼了一声。
汪怀善则躺在她的身边,翘着嘴角,吃着手中的花生米,问她娘道,“娘,皇上已三日滴米不进了,你说何日他才缓过来。”
“再过几日吧。”张小碗淡淡地道。
“几日?”
“你还要想几日?”
“呵……”汪怀善笑罢,嘴角笑意淡淡隐下,换上了满脸的沉稳,“打仗时,王爷也是心心念念王妃的,娘,这是真qíng。”
“来日他怀拥别的鲜艳女子,也是真qíng。”张小碗淡淡地说。
“娘……”说到此处,汪怀善撇过头,问她,“你欢喜过汪大人吗?”
“怎地了?”张小碗轻皱起了眉。
“就是想问问。”汪怀善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剥了几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烂了才轻轻地说道,“你给他生了我跟弟弟。”
张小碗笑了,并没有回答他。
汪怀善看她,却看得她只把头轻轻对着窗户那边,淡笑不语。
想着隔墙有耳,汪怀善也不再追问了。
*******
这年除夕前夜,皇帝召令几个大臣携家眷进宫茹素。
汪永昭名在其列,汪怀善也在其中,身为两人的家眷,张小碗穿了她那身二品夫人的行头,跟在了两人后进了宫。
宫宴寂静无声,很符合这个王朝刚死了皇后的气氛。
许是宫宴过于死气沉沉,皇帝叫了宫女出来唱了一首曲子。
张小碗听得个开头,就震惊得半晌都无语。
这声调清丽的曲子和声线,跟她所处的那个时代某女歌手唱的那首“但愿人长久”一模一样。
别说词,连音都一模一样。
看得她呆了,听得一点味也没有的汪怀善凑过头来,小声地问她,“有这般好?”
张小碗僵硬地看了儿子一眼。
汪怀善不解,“这是婉和公主教宫廷乐师唱的,真有这般好?相爷也说好,我可是觉着一点味也没有,你要是觉着也好,我改天给教人学会了来唱给你听。”
张小碗垂下眸,不语。
见得她赁是如此这般守规矩,见汪永昭也朝他横眼过来,汪怀善便不再言语,坐在那喝着清茶,百无聊赖地听着这催眠的调子。
婉和公主他见过,人长得清纯也甚是美丽,就是太娇滴滴了,也太让人——不想接近了。
娶回来做甚,娶回来当菩萨供着吗?他可真是敬谢不敏。
正好,她非江容坤不嫁,还私订终身了,他可真是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在垂死之际,还老惦记着他替她守护个不谙世事的,他何德何能,在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能解脱束缚的境况里,替不相gān的人保护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
各人的命各人背。
想至此,汪怀善侧头看着坐在他们身后静静跪地坐着的母亲,目光温柔了起来。
像是察觉到他的眼神,他的娘亲轻轻地挑起眼皮,看得他一眼,这才继而垂下了眼。
得了眼神,汪怀善心满意足地转回头,见得汪永昭皱眉看他,他朝他的父亲大人一挑眉,又坐直了身体听着这就算惆怅,也还是过于柔qíng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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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这一夜过于安静,汪永昭也觉察出了几许不对,待离了宫门,马儿快步跑向了尚书府,他才握了她的手,问道,“哪儿不适?”
“没。”张小碗轻摇了下头。
这时汪怀善正探头在chuī口哨,得到左右两边的守将都报平安的讯息后才收回了头,不安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回了府中,找大夫来瞧上一瞧罢,我见你吃得不多,连口茶都没喝下。”
心神不宁的张小碗苦笑,忍了又忍,才轻轻地问汪怀善,“那婉和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娘……”汪怀善瞪了双目,“你别是真看上她了罢?”
听得他没规没矩的口气,汪永昭伸手毫不留qíng地煽了他后背一巴掌。
汪怀善怒目向他,但随即又紧张地看向了张小碗。
张小碗轻叹了口气,轻轻地摇头,“不是。”
罢了,不多问了,她是谁,不是谁,与她又有何gān。
汪怀善听罢,还是有些许不放心,探到她耳边说,“我不欢喜她,您也不要欢喜她,她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不守规矩的人?”张小碗稍稍有些愣。
“是……”汪怀善看了看汪永昭一眼,见他未阻拦,便又继在她耳边道,“她已跟那相爷的儿子私订终身了,听得我们在宫内的暗线说,她在青凤宫中要死要活嫁给江相的儿子江容坤,想来皇后死得这么快,也跟她的违逆有那么一些关系,皇后死后她哭天抹泪,日日在皇上面前道她对皇后的孺慕之qíng,怎地不在生前便对她的母后多些尊重?她太假,我不喜她,您也不要欢喜她,她当不了您的好媳妇,再有才也没用。”
张小碗听得真真是傻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摇了摇头对着两个看着她的人淡淡说道,“看着我作甚?我可没说让她当我的媳妇。”
汪怀善听到此话完全安下了心,心下轻松,嘴上又没把门的了,对他母亲说道,“您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我,正好。”
“她怎地看不上你了?”张小碗瞄得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嗨,还能咋?嫌我是个武夫,嫌我娘是个乡下来的会打架的粗妇……”汪怀善说到此,把他娘那手放到自己手中握着,不屑地说,“她要是知她母后求你,你都没答应要我娶她,不知她会作甚想。”
☆、136
又一年除夕,汪永昭带着汪怀善,汪怀慕与张小碗回了原先的总兵府,现在的汪府过年。
现在的汪府被皇帝赏了下来,赐给了汪家。
汪家出了一个异姓王,汪永昭又是官拜兵部尚书,汪家在京都风光无两,他这携家带口去汪府,路人皆驻足观望。
马车内,张小碗并不说话,待到了汪府,汪永昭那三个弟弟带着其家人拜见过他们后,他们便进了汪观琪夫妻的主院。
汪观琪看到他们,受了汪怀善的一拜之后,眼露满意。
汪韩氏则笑得勉qiáng,不停地往后打望。
许是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人,在团圆饭上,她对于张小碗的伺候不冷不热。
饭后夜间,汪余氏携着女眷与张小碗热闹说话,张小碗也是有笑有答,场面倒是热闹得很。
只是待到放pào后,汪韩氏那边还是出了岔,送了一个丫环过去伺候汪永昭。
这丫环送过去时,汪韩氏让她过来与张小碗见了面,张小碗见她长得真是楚楚动人得紧,那双眼睛,未动就已含三分qíng了。
着实是个美人。
汪韩氏叫她进来见过张小碗,又朝张小碗笑着道,“他们那边今晚怕是喝酒会多,就着了小楚过去伺候他们吧,你看可行?”
“这……”张小碗迟疑了一下。
“我派个丫环,如今都不成了?”汪韩氏淡淡地接了话。
“依婆婆的意思就是。”张小碗苦笑出声。
她话罢,汪韩氏满意地叫了丫环下去,屋内女眷一时半会的,竟谁人也没出声。
张小碗垂目坐在那,引来了汪余氏几人的同qíng眼神。
就算她是异姓王的母亲又如何?在这个家里,最大的还不是她。
汪韩氏这边派了貌美丫环过去,待到半夜汪永昭那厢酒醉,她就进了屋,扶了汪永昭去歇息,喝得也不少的汪怀善眼睛抬抬,轻轻一笑,随即推开身边的丫环,找来了小厮扶他回他母亲的院子,睡在了最靠门边的客房。
第二日午间,汪怀善以善王府要应酬同撩的官员,抱着怀慕,带着张小碗跟汪观琪告了别,三人离去,回了那善王府。
怀慕在马车上还叫着“爹爹”,汪怀善逗他道,“你爹爹正醉在美人乡,等回头得空了,就会来抱你。”
怀慕听不懂前半句,但后半句那句抱他可是听懂了,遂欢快地拍起了手板心,笑得眼睛都弯弯,口里叫着“爹爹乖,疼怀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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