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丽郡主在驸马爷去后便守了十二年的寡,她一直都住在怀王府,偶尔来得京都住上那么两月,这次,她就是跟了奉召来京的怀王过来的。
说罢这些,闻管家弯腰悄声地说,“老奴听得还有个说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罢。”张小碗揉了揉磕得有些疼的额头道。
“听说那老怀王,看上咱们老爷了。”
“看上了?”张小碗听得冷冷地笑了一下,“意思就是要把这位郡主塞到我们尚书府来?”
闻管家弯腰,不敢直起。
“我知晓了,下去办事罢。”张小碗让他退了下去,而赏花会的那一出让她心身俱疲,她便回回房洗了个澡。
当萍婆子帮她擦湿发时,她扛不住疲惫,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竟是夜间,她发现自己是睡在chuáng上时,这时她才恍然想起,汪永昭好像回来房里过一次。
待下了chuáng,拉开了门,就见得那守在门边的萍婆子异常高兴地朝她道,“夫人,您醒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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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间,得了讯的汪永昭回了府,看得那妇人偏着头,靠了一点点的椅背,竟是睡得很沉……
汪永昭让婆子继续擦着她的湿发,他上前低头看了看她磕青的额头,拿出药给她拭了药,途中她被惊醒,睫毛惊慌地跳跃着,那虚弱的跳动,看得他的心口都疼了。
这妇人这时抬了抬眼,见得是他,便闭上眼,又偏着头睡了过去,汪永昭看得摸了摸胸口,觉得胸口憋闷难受至极。
给她擦了药,汪永昭挥退了婆子,把她已擦gān的头发用gān布又擦了一道,这才抱起了她,把她放到了chuáng上,让她睡在他的位置,给她盖好了被,又看了看她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吻。
随即,他进了宫,见过靖皇,他先是磕了一道头,待靖皇叫他免礼,他就站了起来,又给靖皇磕了一道。
得相爷府中qíng况不比他迟的靖皇看得头疼,这时忍不住冷哼道,“你这是要作甚?bī朕吗?”
“微臣不敢,”汪永昭见他提起,便抬头朝得靖皇平静地道,“拙内向来对靖凤皇后敬重有加,当年,为了孝敬王妃,她连家中的那几个瓶子都要抬了去讨她欢喜,想来,给她生的公主多磕几个头,她心里那也是非常心甘qíng愿的。”
靖皇听得半晌无语,一会他淡淡地说了声,“起来罢。”
汪永昭便站起了身。
靖皇扔了手中的笔,双手jiāo叉看着书案,半会,他道,“这事,我定会好好训一下婉和,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汪永昭闻言翘了翘嘴角,朝得靖皇一拱手,“多谢皇上。”
就此,他便告退。
他走后,皇帝看着他的大太监问,“小顺子,你说他会不会就此了了?”
大太监听得低头,恭敬地道,“汪尚书大人可从来不是那真温尔文雅的真君子。”
不是真君子?那便是真小人了?
皇帝闻言便笑了起来,但这时,他的眼睛却是冷的。
汪永昭一出宫门,候在一边的江小山就上前在他耳边轻言得了几声,汪永昭听了点了点头,江小山便骑马去了另一道。
这厢,汪永昭去了同僚在青楼的席宴,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有得那头牌花jì要扑进他的怀里。
可她这一扑,只扑到一半,就被汪永昭一脚踢到了半空中,那青楼第一美人下一刻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凄厉的骇叫声。
随之,瞠目结舌的众人就听得汪尚书冷冷地道,“我不用别人用过的烂货。”
众人震惊得很,随之面面相觑,半晌竟没得谁先开口说话。
☆、161
当夜,汪永昭回了府,喝过那妇人给他温着的参粥,待沐浴后到了chuáng上,他不快地朝她说,“那公主跪了就跪了,那个郡主何需你跪?”
张小碗无奈,轻声地和他说,“公主在那呢。”
公主总该是要跪的,那郡主按理确实不需她跪,但她也是皇家人,还站在同是皇家人的婉和公主身边,这也是讨了这个巧去,要不然,哪需跪得了那么多。
说来说去,她们想让她跪,张小碗也就真跪了,她没想跟她们计较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她今日跪下去,按她今时今日的身份,撇开汪永昭这边会有的反应先不说,皇帝看在汪家和善王的面子上,也定会管上一管。
一时之气,或者一时之争,讨不了什么好,张小碗也是不做的,表面上让人得了好又如何妨?背地里讨回来就是。
“明日开始,谁来就说你病了,谁人也不见。”汪永昭手搂着她的腰,闭上眼淡淡地道,“就算有人死在咱们府大门口,你也不要提一个见字。”
“要是皇帝来了呢?”张小碗淡笑,引得汪永昭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弹指chuī了油灯,厉声道,“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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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真是风雨不断,御史跟太尉扛上了,没得了几天,汪永昭在酒楼说的那句话就传到了各怀心思的文武百官耳中,让知qíng人都知道,老怀王的好意,他可没打算理会。
那话,竟让明丽郡主推了各家夫人的贴子,那几天里,谁也没请得了她赴会。
知qíng人对此也是笑而不语,也知老怀王想跟兵部尚书攀亲的事也是无一点可能了,要不,他还要攀上去,那就是根本不要脸了。
堂堂一个郡主,怎么样都不能坐实“烂货”的名声。
这时,婉和公主要前往济宁庵为已逝的靖风皇后吃斋,为向佛祖表其虔诚,她前去之势一切从简,连宫女也只带了两个。
这风声落在了百姓耳里,不免夸她至善至孝,道她果然不愧为九龙真君的女儿,想必,也是仙女下凡来的。
关于皇家的那些事迹外边越说越迷乎,张小碗在府中也没闲着,老听得江小山跟她念叨这些。
这时张家那边忙过了农忙,就让张小宝带了二十多只老母jī,一些腊ròu和兔子ròu过来,加上其它什物,竟装了两大马车。
小宝送完吃的用的,在汪府住了两天,就准备回了,他这次来又得了他大姐不少叮嘱,免不了要出趟远门办事。
他做事做惯了,闲在汪府什么事都不做也不舒坦,在张小碗的挽留下,他多歇得了一天,陪怀慕玩了一天,接下来就说什么也不多留了,带了张小碗给他们一家老少的什物就赶着快马回去了。
他来时,是汪永昭派的人护着来的,走时自然也如此,张小宝也知只要怀善还在前边打仗,他们汪家和张家就都安宁不得,只得步步谨慎为上。
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惯了,张小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cao心的事虽然多了些,但好歹一家人都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他大姐说的没错,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要相应的承担什么样的压力,这世上,没有啥凭白无故的福气。
小宝走后,被张小碗拒绝见的那几个夫人许是得了她见了娘家弟弟的风声,就又来递贴子了。
因为没过几天,大凤朝推迟了半月的chūn闺就到了,为此御史硬扛太尉的风làng都暂时歇停了下去,但今年文武同期,分别选拔的考试,让主持武状元选核的汪永昭却站在了风口làng尖上。
因为怀王属地的那近二十个个武子,竟然还没过他的眼,就被他的下官全涮了下去,一个也没留。
武举不比文举,武举,州省送上来的武子,第一道得先过得了考官过了眼,点了头,才进得了第二道的比试,才能接而定数。
至于要到殿试受封,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主考官没点头,你就进不了殿试。
大凤朝文武同重,加之战事不断,武官有了战功,升官更是要比循规蹈矩的文官升官要容易些,自然,各地州省前来参试的武子多如牛毛。
可谁也没料想,汪永昭手底下的人就把怀王的人第一道就全给涮了,完全不给丁点脸面,狠狠打了怀王的一记耳光。
这且不算,凡是跟着怀王沾亲带点故的州县武子,也被他其底下的宋考官大笔一挥,那比试的门还没摸到,就要打道回府。
受了连罪,自然就有人叫苦不迭,大好官路就此断了,任谁也不甘心,所以这通门路的,便有人把主意打在了张小碗的头上。
张小碗这时也算是知道为啥汪永昭要她装死了,原来是汪永昭要收拾明丽郡主的老父王了。
张小碗倒不作多qíng地以为汪永昭这是为了她出气,而是老怀王是皇帝眼中的眼中钉ròu中刺,这时汪永昭要是往老怀王靠边,哪怕只一点点,就可以把他与皇帝好不容易维持平衡了的关系前功殆尽,他也就成了皇帝眼中另一个迫不及待想拔除的老怀王了。
说来说去,那天明丽郡主给她的下马威给的太大了,她是给她们磕足了头,但明眼人都知道,靖凤皇后都受不住她这样给她磕,这两个倒是不怕,却正好给了汪永昭把柄,把怀王一家给踢得老开。
明丽郡主给她找茬,张小碗差不多能想明白,至于婉和公主为什么明着给她找茬,张小碗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究竟,最终她还是在这晚就寝时问了汪永昭。
这夜,看着她独自想了几天的汪永昭听到她的问话,嘲讽起翘起嘴角,问怀中的妇人,“想不明白,觉得可以问我了?”
哪料,那妇人从来不知道脸红为何物,竟落落大方地点了头,“是,妾身不知,还望老爷告明。”
汪永昭听得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公主奶娘死前,把你见过皇后的事告知给了她。”
“就是皇后没了的那一晚的事?”
“嗯。”
张小碗良久无语,长长的一会后,她才苦笑地感叹,“真是忠仆。”
汪永昭低头看她,摸着她的头发,思而不语。
张小碗在他的手臂挪了挪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所以公主这是觉得我驳了皇家的面子,想把面子找回来?”
“怕不仅如此,”汪永昭的手摸到她的小腹上,心思有也有心不在焉了起来,“她怕是也没打算想把宝一直压在丞相府里头了。”
张小碗听得身体一僵,瞪大眼睛朝得汪永昭说,“她还肖想我们怀善?”
肖想?肖想我们怀善?汪永昭嘴间琢磨着这句话,不知怎地,他竟有些想笑,不多时,他却也是笑了出来,对她淡淡地道,“放心,她肖想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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