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她以为正好家家都打了谷,多少有点粮,所以挣点糙米是不成问题的,但她错估了村子里人qíng的重量,像朱婶子,她花了两个白天给她家当家的做了一套衣裳,鉴于他们家以前借过她家粮的事,这一筒多的糙米好意思要不?
不好意思要,那么,这活是白gān了。
至于补衣服,有一家也曾借过她家几个铜板的人把全家的衣服都拿来了,可不止五件,补得挺挺体体的,补了好几天,也不过半筒糙米,你也不能多要,因为人家补衣服的布,线都给你拿来了,基于那点人qíng,你好意思再开口多要不?
而且人家觉得你费的只是点手工,人给了半筒糙米,她也觉得就值这个价了,顶多因为补得确实不错,她心花怒放,夸你几句补得真好,但这几句真好也真是换不了钱,夸了也真是白夸了。
活生生的生活就是这么艰难,比想象要难得多去了。
张小碗帮着刘三娘gān了一个来月的针线活,天天拿着针没松手,就挣了六七筒糙
米,不过还是有好的一点的,在帮别人做衣裳和补衣裳的省下了一些布料。
因为本身这些布料有人拿来的时候是已经估算过了的,所以衣裳做好补好拿走,想着就算有剩,按以往经验知道所剩的应该也不多,也就谁都没开口问起有没有剩,所以这些剩下的就全都归了张小碗的手,她用这些布料给刘三娘肚里未出生的小孩里面做了几件小衣裳,但也无需去另买布料了。
另外张小碗发现刘三娘本身的针线活也不错,下手利落,针脚细密,老实说,张小碗觉得刘三娘的手艺也是相当拿得出手的,难怪当时她说要补衣服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就算她自己gān也能gān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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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气冻得能死人,整个村庄就根本无人能走动了,村里人全都冷缩在家中,等着过年,天气转暖。
张小碗刚发展起来的针线活也就因没有多少要补的,人也不愿意走动而停了下来。
她也发现,她想的这主意,补完这一通,村子里也没有多少衣物可以补了。
张小碗再一次觉得要靠做衣服补衣服这事在甘善镇方圆百里内发财,那真是痴心妄想。
村子里也在这一个来月间,有几家冻死了几个老人,前阵子村口的洪婶子送衣服过来补,还叹着气跟刘三娘说不知道这冬天一过,村里不知道又得少多少人。
当时张小碗看着这一个月脸色养得比较好一点,脸上也有了点血色,挺着大肚子的刘三娘,心里也莫名沉重。
他们家的吃的,包括新打的谷,省着省着吃,顶多也就能熬到过完年。
过完年,等到开chūn,一切都又得cao劳起来了。
☆16、失败的尝试
一闲下来,张小碗就想事做了。
家里的芋头,张小碗留了十几个完整的,没有缺口的。
芋头她仅知道是要在霜寒天气后播种,这还是她听老一辈的说过的,她奶奶家没种过这种东西。
张小碗以前虽然在农村帮她奶奶gān过农活,但顶多就是扯扯猪糙喂喂猪,地里的活根本就没做过,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得很,她奶奶哪可能让她做这种事,要说知道gān这种事,她知道种土豆的大概步骤,种芋头的她就真不太知道了。
看着手中的芋头跟她前世见的土豆差不多大小,她想,这种法大概差不多吧?
要不,先试试?张小碗没绝对的把握,只好先试试。
但一决定尝试,问题就来了。
她先忧虑的是,这大凤朝的气候跟她所在的现代是有区别的,这还没到深冬的时候,太阳是有温度的,一进入深冬,太阳挂在天上就跟白挂似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这冬天冷得真是很邪门,白花花的太阳挂着,地上结霜结冻的越来越厚,一点融化的迹像也没有。
土豆是需要在播种之前保持温度催一芽的,如果她要按土豆的方式来催芽的话,首先,这温度就保持不上。
现在的天气绝对是在零度以下,她去哪里提供保持催芽所需的15度左右的温度?
张小碗想用有余温的炭灰裹住催芽,不知道能不能达到芋头催芽所需的温度。
事实上她也试了,结果失败了。
温炭灰首先还有点温度,但过了一会,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温度就全没了,她也试过用一大堆炭火裹得严实些,结果就是里面的灰也还是冷的,一点温度也没保留住。
首先第一步,她就无法进行下去,她不灰心地试了大半个月,这试验还是失败了。
张小碗失望极了,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来年chūn天能不能搞定稻谷育秧的事,她前世所知道的有关gān农活的事本就不太清楚,并且大凤朝跟她以前所处的现代气候有些不相同,在不太相同的气候里,她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想以为的事qíng做成功。
她觉得她还是把事qíng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天气又一天比一天更要冷一点了,也许是冬天的冰冷和冷酷还是影响了张小碗的qíng绪,她第一次不再觉得事qíng还可以忍耐下去,
种芋头的试验失败让她觉得绝望极了,人也变得消沉了起来。
她甚至连烧水做饭都没有平时那样积极,她变得懒洋洋的,gān什么都没有劲,有时候坐在那半天一动都不变,脑袋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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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的不对劲,两三天后,连张小宝和张小弟都有所察觉了,他们不像平时那样老围着张小碗吵闹,也不像这几天见张小碗不理他们,他们也就跑到一边两个人玩去了,而是两个人都安静地坐在张小碗身边,他们不敢吵闹她,就都乖巧地坐在她身边,希望这样能让她好过点。
张小碗好几日都像失了魂,张阿福没忍住,背地里担心地问刘三娘,“闺女怎么了?”
大半个月,张小碗折腾芋头的事,刘三娘都看在眼里,那天见她一脸失望地把芋头塞到了一堆炭灰中再也不去动它们之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刘三娘也很担扰,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苦笑着对张阿福说,“让闺女自己呆一阵吧,她是个得了菩萨开化的,心里是有主意的,许是在想事。”
终究还是担心,在这天张小碗只喝了半碗糙米粥后,刘三娘终还是开了口,“有哪不舒服?”
“啊”张小碗愣。
“要不,还请大夫来看一眼?”这句话,是刘三娘对张阿福说的。
张阿福犹豫了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朝外面看了看,又回来说,“我看这天色还早,我就去他家请请。”
张小碗愣住了,还没从“大夫”这两个字的字眼里回过神,就看张阿福跺了跺脚,眼看就要往外走,她顿时灵魂全部归窍,急急喊道,“大夫,找什么大夫?我没事,爹,不用请什么大夫。”
她站了起来,又急急地朝刘三娘喊了句,“娘……”
这时,一眼望去的她正好看见了刘三娘眼里的忧虑,顿时张小碗心里发酸,等她撇过头,想躲避刘三娘担心的眼神,就又看到了两个小的那眼巴巴都看着她的眼睛,刹那,张小碗连鼻头都酸了。
“我真没事,”差一点,莫名的qíng绪让张小碗差点就哭了出来,她咬牙忍了忍,镇定了下qíng绪,这才不带太异样地笑了笑说,“我就是这几天在想事qíng,想得出了神了……”
见张阿福还有些犹豫地站在门口那边,张小碗连忙说,“爹你赶紧回来,事qíng我想透了,
没事了,真不是病了。”
张阿福没吭气,只是把眼睛看向了刘三娘。
刘三娘看向了张小碗,张小碗见状连忙肯定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真没事了。”
“把粥喝完吧。”刘三娘没说别的,只是把碗往张小碗面前推了推。
张小碗还真是生怕张阿福在这么冷的天出门,怕他一条命出去半头命回来,于是连忙把碗拿起,一口气喝了剩下的半碗粥。
喝完,不知道怎么地,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她心口难受得很,但她知道,她又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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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消沉过后回来,张小碗这才发现她把两个弟弟吓坏了。
原本前面时间已经变得到点皮,不再那么怯懦的两个小孩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乖得不像样,她到哪他们就走到哪,安静地当着跟屁股虫,也不闹她了。
张小宝有次甚至问,“大姐,你不会不要我跟小弟吧?”
张小碗真是听得心酸,勉qiáng笑道,“大姐怎么会不要你们?”
“老田婶说的,上次你就不能要我们了,还有那一次……”张小宝的脸有些暗沉。
张小碗一听心里一惊,上次?那一次?上次怕是她病了那一次,那一次就是他本身的姐张小碗饿死那次?
张小宝不是真笨,他只是反应慢了一点,看来,那两次,怕还是在他心里烙下yīn影了。
想到此,张小碗这才担忧起他来,于是连忙笑着安抚着说,“大姐命大,怎么样都活得下来,怎么会不要你们?以后大姐还要让你们吃饱,看着你们娶媳妇……”
说到这,她才想起她把话说得远了,她面前的两个弟弟现在可还是两个小孩,她顿了顿,最后总结道,“总之,大姐不可能不会要你们,只要你们听大姐的话。”
话说完,张小碗才知道自己这时候都忘不了要挟了两个小孩一把,还是把前辈子的一个臭毛病给带过来了。
其实想想,前辈子她经历过的事也不少,失败的事更是有过好多次,最终不也是混出头来了?这辈子怎么就吃了一次失败,就连魂都差点丢了。
张小碗在心里不由嘲讽自己真是吃了点苦头,人都没出息起来了。
她蹲下,把面前的小宝小
弟都搂到了怀里,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真心诚意地对他们说,“大姐不会不要你们,相信大姐,以后大姐会好好照顾你们,尽力帮爹娘帮你们养好,等到你们都长大了,都好了,大姐才会离开你们。”
张小弟被搂着乖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小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话听到耳朵里,倒是张小宝像是听懂了似的,拉着张小碗的衣服,苦着脸说,“长大了就要离开吗?那就不长大了。”
张小碗一听顿时笑了,“哪可能不长大的。”
“可是……”
“如果长大了,小宝舍不得大姐,大姐就不离开,好不好?”张小碗忍不住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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