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胖小子,看到了冰糖葫芦,松开大人的手就站在了摊子前,老街上人挤人的家里人也没注意,等发现孩子不见,人已经走出老远了,回头大呼小叫的找着孩子。这是一个敦敦实实的妇女,看穿戴家境应该不错,找到孩子的时候脸上都挂了泪痕,拍着胖小子说:“宝啊,你要是丢了,娘可怎么活啊!不是跟你说,要紧紧抓着娘的吗,万一被拍花子给带跑了可咋办。”
胖小子的全部jīng神都集中在糖葫芦上面,他娘又拍又打也没能转移注意力,还是站在那不动。正在忙着给别人找钱的田兰,听到声音转过脸一看,一个跟猫蛋差不多大的胖乎乎的男娃娃站在那,仰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cha了糖葫芦的糙杆子,一根胖胖的小手指塞在嘴里,嘴角有些透明的液体。
胖小子的娘也觉出了不对,顺着儿子的眼神往上瞅,“你这个吃货,看见吃的就走不动路。”又气又好笑的拍拍儿子,然后笑着问田兰“大妹子,你这糖葫芦怎么卖啊。”
“2毛钱一串,都是今年刚摘下来的山楂做的。”有生意上门,田兰笑脸相迎。
6个山楂挂了层糖就卖2毛钱,胖小子娘觉得有些贵,可看自家儿子那走不动路的样,又有些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打开来,数了2毛钱给田兰,付了钱,还不免数落儿子:“1块钱都能割一斤ròu回家开开荤了,2毛钱才买六个糖葫芦,你小子吃了糖葫芦,回到家可不许给我要ròu吃。”
田兰笑笑,说:“孩子喜欢嘛,难得买一次尝尝。来,阿姨抱抱,咱挑一个大个的。”
田兰伸手抱起胖小子,想让他近距离的挑选一个最合心意的糖葫芦,哪知道胖小子一下就指着那个芝麻最多的说:“我要这个。”感qíng人家站在那半天早就已经挑好了,田兰觉得这孩子真好玩。
旁边围着的人看胖小子那样,都哈哈笑了起来。
张寡妇老远就看见自家摊子前围了圈人,等她回来的时候胖小子和他娘已经走了,围观的人也散去了。她问田兰:“刚才咋了,咋围了那么多人。”
田兰把刚才发生的事当笑话讲了一遍。
“嘿,这小子······”张寡妇笑着说“兰子,你啥时候也给俺生个那么好玩的大胖孙子。”
“娘,您说啥呢!”田兰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她知道婆婆盼着抱孙子,可又不敢说自己和张家栋没有圆房,只能转移话题“您刚才在老街转了一圈,看出啥名堂了没。”
张寡妇坐在板凳上,说:“咱光想着老街上赶集的人多,可忘了公社供销社也是有醋卖的,卖醋的人都直接拎着醋瓶去供销社了。”
听婆婆这么一说田兰也想了起来,供销社里确实有两口大缸,一口缸装的是酱油,另一口装的是醋,都是县食品厂产的。看来他们到老街卖醋的想法是错了。
农村的集市一般都是一大早开始,午饭前结束。田兰她们又等了会,依然没有人来买醋,倒是有些卖完了自家农产品的人,会买上根冰糖葫芦,带回家给孩子。醋一点没卖掉,糖葫芦却卖得一根不剩,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今天醋已经没有希望卖出去了,张寡妇说:“罢了,今天醋是卖不出去了,咱收拾收拾回家吧。”
两人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张桂香和张润生来了,张桂香看着空空如也的糙杆子说:“呀,都卖完啦,今天生意不错啊。”
“哪啊,就糖葫芦卖完了,醋是一点都没卖出去。”张寡妇解释道。
“咋会这样呢?”张桂香有些疑惑,她娘酿的醋吃过的都说好,公公也说她娘家的醋比县食品厂的好,每回去县里的二叔家都要给带上一瓶。
“咱村的人平时都是到家里去卖醋,赶集也不会带着醋瓶子。其他村来赶集的都习惯了拿着瓶子去供销社打醋,咱这压根就没人来。”
“哦,原来是这样。”张桂香了然,招呼着搬东西,回家“既然卖不出去,咱就回吧,我饭都做好了,我婆婆喊你们家去吃。”
大家把东西搬上车放好,依旧是张润生拉着,去了村支书家。
饭桌已经摆好,张有堂和润叶娘带着两个娃娃在中窑里等着他们,大家在外头打水洗了洗手就进中窑吃饭。
田兰一进门,猫蛋和狗蛋就扑过来叫舅妈,把田兰吓愣住了,傻傻的盯着姐姐看。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润叶娘解释道:“早上润生拿了两根糖葫芦回来给两个孩子,俩孩子拿着舔了一上午,还引得左邻右舍的孩子流口水,吃完了又跟他爹要,桂香就跟孩子说这是新娘子舅妈给的,等你来了,让他们跟你要。 ”
田兰看着俩孩子渴望的小眼神,忙哄着他们说:“都是舅妈不好,忘了再给你们留两串,下次舅妈做的时候一定多给咱家猫蛋、狗蛋留点。”
“兰子 ,那是你卖了挣钱的,你别惯着他们。”张桂香对田兰说,说完又对孩子们说“都别猴在舅妈身上了,舅妈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把她饿趴下了,可没人给你们做糖葫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oulcat亲的纠错,我会把bug修改掉的,谢谢亲们的支持,欢迎大家对文章的内容提出意见。
☆、调研
在张桂香家饱饱的吃了一顿后,田兰和婆婆回到了家,润生帮她们卸了醋、收了板车。送走润生,两人顾不得洗漱一番,就进了西边的窑算账。田兰把钱拿了出来,她一共做了33串糖葫芦,留了2串给姐姐家的孩子,剩下31串,一串2毛,一共卖了6块2毛钱,除去买山楂和白砂糖的本钱,她们差不多净赚4块钱。
“哎呀,卖糖葫芦一天就能挣4块钱,这要是卖上10天那就是40,这可比润qiáng在供销社一个月的工资都多了。”张寡妇看着炕桌上那些2分、5分、1毛、2毛的钱说。
“做生意嘛,肯定比在单位拿死工资挣得多。”这是重生以来田兰挣的第一笔钱,望着炕桌上的钱,她的心qíng也非常好。
“那兰子咱明天再做点去卖吧。”她们的冰糖葫芦非常好卖,她们收摊的时候还有人跑过来说要买呢,只可惜已经卖光了。张寡妇想着既然生意好,那就多做点拿去卖,挣更多的钱。
“冰糖葫芦虽说卖的好,可毕竟是孩子吃的零嘴,咱逢集人多的时候偶尔卖一次还行,时间长了怕生意也不好做。”卖冰糖葫芦只是田兰的一次试水,他并没有打算把它当成一样事业来gān。
“那倒是,谁家会有那闲钱天天给孩子买零嘴吃呢。”张寡妇表示明白,可她又想着做吃食卖是真来钱,而且是当天做当天卖当天就能数到钱“兰子,你手艺好,会的东西也不老少,你看还有啥东西是能做来卖钱的。”
田兰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先做个市场调研,“现在农闲,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想再做点买卖,可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好,要不明儿个,咱娘俩上老街看看,有什么生意是能经常做但又没人做的。”
“行啊,咱明天还去老街,哎呀,只要有钱挣娘这浑身都是劲啊!”张寡妇笑着说。
“以后挣得钱还会更多”田兰把炕桌上的钱整理好,推到婆婆面前“娘别光顾着高兴,先把钱收起来吧。”
“这是你挣的第一笔钱,你自己收着。”张寡妇没要,把钱又推给了田兰。
“娘,买材料的钱还是你给我的,这钱还是你收着,等我要用的时候找你拿。”田兰把钱又推给了婆婆“再说,咱还准备做生意,虽说小本买卖,可开头十来块钱还是要花的,您这钱也捂不热。”
“只要你放心,钱就放在娘这,你要的时候再给你。”
“我有啥不放心的,娘就只有哥一个儿子、我一个儿媳妇,还能把钱给了外人?以后我就负责挣钱,娘就负责管钱,咱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叫村里人都嫉妒,也让柱子哥在外头放心。”田兰说得很认真,重生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活一场,活得比别人都排场。
“哎,你有这心,娘就高兴。”张寡妇望着眼前和她相依为命的儿媳妇,心里有些感动。
一大早就起来赶集,两人都有些疲惫,数好钱、商量好明天去老街的事,田兰就回新房休息了。张寡妇打开炕柜,手伸进去,摸了半天才从炕柜最深处摸出一个描了红漆的木匣子,这是家里的钱匣子,年代久远,红漆已经脱落了不少。匣子里稀稀拉拉的放着一些钱,她从里面数出3块8,放到了炕桌上,把匣子又放了回去。然后用两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钱包起来,这是她们做生意的本钱。把手帕在炕席下放好,张寡妇也睡了个午觉。
第二天田兰和婆婆又去老街了,因为不用摆摊占地,她们来得比昨天迟很多。昨天还尘土飞扬、人声鼎沸的老街,今天变得冷冷清清,供销社在外面支的大棚子也已经拆了。田兰和婆婆沿着老街来回走了一遍,发现老街上尽然连一个卖早点的摊子都没有。觉得奇怪,就问婆婆:“娘,这老街上咋连一个卖早点的摊子都没有呢?”
“农村人自家煮的稀饭、蒸的馍馍就着咸菜就是早饭了,那有谁会出来吃。”张寡妇解释道。
“那些公家人也一年到头的这么吃?”田兰不解,她可是知道不少在公社、卫生所、学校工作的人,家就是住在老街附近的,她读初中时,学校给老师们分配的房子就在老街后面。
“那哪能,公社的食堂有包子卖,他们应该是买那个吃,润qiáng媳妇给他娘带过。”张寡妇想了想,有一次她去张有富家串门子,有富家的拿了个大ròu包子给她吃,说是儿媳妇从公社食堂买回来的。
“除了包子就没点别的了,没啥烧饼、油条、面条、馄炖之类的?”
“面条好像有,其它的就没了。一大早的谁高兴起来做那么多东西,除了几个家在县里的公社gān部和没成家的小年轻,也没人在那吃早饭。”跃进公社食堂的胖炉头有道闻名全县的拿手菜——糖醋鲤鱼,多少年来他做这道菜用的都是张家的醋,张寡妇有几次早上去给他送醋,瞧见过有人在那吃早饭,好像有个别人吃的是面条。
“早年老街上也是有人卖早点的,后来自然灾害饭都没得吃,接着闹革命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击投机倒把啥的,也就没人卖了,这两年管得宽些,逢集的时候也有卖面条、饺子、羊ròu汤的。”张寡妇又仔细的想了想“兰子,你想到咱卖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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