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认得我爸抽屉里锁着的那张素描画的是谁。”纪策答得不紧不慢,无波无澜。
王斌端着杯子的手有些微地颤,把杯子放下来,他摘掉眼镜,手指压着睛明xué慢慢地揉,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是那些陈年旧事堆积成的河流。这条河被时间冲刷得越来越深,也流动成许多细密的分支,却永远也流不出这场人生。
“好……”王斌终于说,“你拿这事来压我我真的无话可说。但是这调任书下来了,你要推,也得去国安部那自己辞。”
梁上君刚从团部jiāo完两份演习报告回来,累得要死要活,去瘦猴那唠了几句嗑,想了想说:“瘦猴,让我来开个火。”
瘦猴吓了一大跳,忙说梁连您省省吧,上次烤个月饼差点把烤箱炸了。梁上君哼哼道:“你这是抗旨不尊啊瘦猴,胆子肥了啊,你连长我煮个面条你还在这啰里啰唆。”
瘦猴到底抗不过这“抗旨不尊”的罪名,把锅子让了一个出来,让梁上君折腾出一碗钢筋面,完了还外带出去。
梁上君晃dàng着回去,突然就有几声议论传进他耳朵,说纪策被调了,说人家升职进机关了,说他前途光明再不用憋屈在这和尚庙了,说刚已经坐车走了。
梁上君杵了三秒,一甩手扔了那碗面,又回了炊事班那儿,冲着老钱张嘴就说:“车!钥匙!”
老钱懵了:“啊?”
梁上君说:“老钱,借我辆车,随便什么车,我急事。”
他拿了车钥匙,又去瘦猴那里抗上了那把练枪的八一杠,取了车不由囧然。喝,还是一运白菜的轻卡。运白菜就运白菜吧,好歹是四个轱辘的。
车子开到那边的盘山路,往下隔两圈山路就能看见有辆小车再往码头的方向赶。理论上他们现在在2D地图上重叠于一个点,如此靠近,然而现实是隔了那么老远,扭曲的盘山路生生拉长了人的神经,梁上君把白菜车的油门踩得轰轰响,嘴角却笑得施施然。
“好样的啊你,你真是好样的啊,好样的啊……”他一路“好样的啊”赶到比较近的距离,猛地把车停在路边,端着八一杠就摆出了狙击的架势。
“我让你跑!纵向距离300不到,老子爆了你的胎!”梁上君瞄准,枪口调整着角度,全神贯注在这一枪上。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没有在车辆拐弯的时候扣扳机,否则会导致连人带车全部翻下去。
枪声在山内回响,那辆车挂着二档速度不快,右后胎爆掉之后车子发生了偏移,司机连忙踩刹车拉手刹停稳。车上的人都愣了,这他妈什么情况,狙击手?哪里来的狙击手?!伽蓝的管辖区内还能出这种事?
车上没有一个人下车,他们还不了解情况,不敢贸然行动。纪策也很纳闷,他锁着眉头透过防弹玻璃往外看,一眼就看见一辆白菜轻卡从上面疾驰而下,瞅见那开车的司机,他顿时瞠目结舌。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走,我们去偷情。
第五十二章
“梁上君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纪策下车就冲刚停好的白菜车怒吼。
梁上君也不含糊,摔了车门下来,二话不说给八一杠上了膛,对着纪策脑袋道:“你好样的啊!临上战场了做逃兵!老子我崩了你!”
纪策还要上前,被梁上君的枪口牢牢抵住,不由怒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梁上君气极反笑:“我什么意思?我意思是你孬种!回来躺个几天就躺怕了?这么急吼吼地去升官?有门道了不起?我今天就算给伽蓝清理门户了!”
“谁说我要升官去?谁说我要叛逃了?梁上君你听着,我不知道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疯,你这一枪打在政府官员的车胎上算什么意思!这要真出了事你担得起吗你!”
“你不叛逃你跑什么?!”梁上君不理他那些废话,枪口稳稳当当地指着他心口。
“我来解释吧。”王斌的声音插│进(河汉:河蟹你妹啊!)来,沉稳的语调顿时把情况控制住,“梁上君,你先把枪放下,我来跟你说怎么回事。”
……
几分钟后梁上君听明白了,讪讪地转过来:“哦这样啊,早说啊,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最讨厌临阵脱逃的人,忍不了的,见一个灭一个。”
最后一句是说给纪策听的,纪策被搞得哭笑不得。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呆贼的贼胆出奇地大,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惹毛了能豁出命地死磕,难怪当初在西北军区几次三番差点被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