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要他留,他从未见过王斌那么地qiáng硬,好像是在恨他在报复他一样的挽留,一份份的文件压下来,本是签个字就能摆平的事,愣是政审给他审了七天。那是个让他畏惧的战场,他觉得自己随时会习惯性地服从,随时会缴械投降。
但是他终究没有留在那里。
他以前从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那么喜欢伽蓝,喜欢到,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离去,他希望人们把他埋在那里。
“在那儿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在那儿有让我在意的东西。”他对王斌这样说。
王斌脸色不佳地问他:“在意的东西……是指那个梁上君?”
纪策没有回答他。
他曾认为去伽蓝只是一场流放,路过就好,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风景,然后半路杀出了个梁上君……
但是,他在意的东西不止是那一个人,还有关于的一切。
他们在这儿合作,他们在这儿挑衅,他们在这儿坚持,也在这儿舍弃。
他们在这儿迷惘,他们在这儿清醒,他们在这儿寻找,也在这儿失去。
太多了,他的东西。
纪策的九阳神功一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这期间伽蓝那里下了一场雪。
梁上君带着一七连的兵上山拉练,虽说都是有经验的兵蛋子了,但是人数过多,总会有一些顾不过来的地方。在山上待着的第三天,果然出了事。
糙子摸黑抢行进速度的时候掉进了雪坑里,这本来没什么,不幸的是糙子的通讯器摔坏了,更不幸的是,他在实行自救的过程中,被山上松动的雪掩埋了半个身体。
深更半夜,糙子是私自行动的,可怜的他在雪坑里饥寒jiāo迫了一晚上,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僵掉了。发现他的人见他一身冰霜也慌了,大喊道:“不好了!糙子被淹了!”
还在迷糊的大家立刻振奋起来,嚷嚷着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谁给阉了?梁上君赶到现场,赶紧指挥调度:“你!把工兵铲拿来!你,还有你!拿热水给我!其他人让开点!”
一番救援过后,糙子总算给拖了出来,人们关切地jian笑着嘘寒问暖:“糙子,你好端端地怎么就给淹了?”
糙子,哆嗦着:“啊?”
“是啊是啊,糙子你居然被淹掉了!”
糙子:“啊?!”
等他冻僵的脑袋瓜子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之后长舒一口气,疑惑道:“什么阉了?别吓我啊!”
众大笑,他们说被淹的糙子好可爱啊。
糙子气了,站起来刚要发作,突然身体一晃就倒了下去。梁上君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要死。没办法他只得宣布拉练结束,背起周凯沉重的身体往山下赶。
雪地的路本就不好走,更何况驮着个大活人,梁上君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浑身是汗。
纪策在国安部那边承受了无数的口水轰炸和糖衣pào弹,好不容易神功大成赶回来,一问团长才知道一七连上山合训去了,他有点不放心,各种不放心,于是摸上山来找人。
他刚上山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梁上君背着个男人急匆匆地往下冲,整个人跟化了似地在滴水,一部分是他背着的人身上融化的水,一部分是他的汗水,湿淋淋的模样实在很……性感。嗯?他脑残了?刚刚用了什么词?
梁上君感觉到一道视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愣了愣,以为是汗水花了眼,又仔细瞅了瞅那身迷彩,这才吼道:“人渣!过来帮忙!”
他这一嚷,大家都注意到了纪策,香艳君哀嚎一声:“妖孽出关了!他真的杀回来了!”
纪策眉峰一挑,冲着香艳君淡淡笑了笑,香艳君哭了。
从梁上君手里接过周凯,纪策心里稍微欢畅了一点,他有点不太待见周凯趴梁上君背上。他自己觉得挺有意思的,那时候梁上君背受伤的尤禹他也没这么样的心思啊。当真是吃醋?这醋吃得够猥琐。
把周凯扔去医务室,纪策一把拖走了梁上君。
梁上君不明所以,看他似乎有急事,连忙嘱咐了尤禹照顾下周凯,然后跟他出去。
他问:“纪策,什么事?”
纪策说:“走,我们去偷情。”
梁上君张着嘴发愣,纪策揽着他的肩,像哥们一样揽着,但那力道不是哥们的力道。
纪策一路带着笑,梁上君第一次听见纪策哼歌,不知道在哼些什么,那腔调模模糊糊地,纪策似乎也不太记歌词,只有一句他是完整地唱了出来:
路遥远,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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