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警察原来见过小小,也知道李小小两口子是宝庆的名人,知道她不是胡乱骗人的那种人,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按照规定,也是要通知死者的家属前来处理的。我们会通知的。”
这一桩事qíng有了着落,小小再看邓鸣贺时,邓鸣贺已经好了很多了,坐在奶奶chuáng前,两只手握着奶奶的手放在自己嘴唇前,静静地看着奶奶的睡颜。
见小小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邓鸣贺低声说了起来:“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奶奶曾经带过我半年,她是个慈悲的人,见谁不好她就帮谁,我跟着她的那半年,家里所有人都对邓鸣宇好,没有人对我好,她就对我好。邓鸣宇有什么吃的,当着大伙儿的面我没有,背地里她总会给我藏起来一份,等没人的时候再给我,守着我吃完了她才离开。
奶奶很少在家发表意见,她也没什么话语权,一辈子都是被压迫的,可她从不偏帮谁。从心眼里,我相信奶奶是疼我的,只是她没有多少能力,在那些事qíng上面帮不上我什么。”
说着邓鸣贺将奶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顿了顿,随后快速擦拭掉眼角沁出来的泪水。小小知道他需要倾诉,这次的事qíng邓鸣贺十分委屈,却没有地方可以倾诉,如果不说出来,真怕邓鸣贺憋出什么毛病来。
擦掉了眼泪邓鸣贺继续说着:“爷爷有个毛病,总觉得叔叔和婶婶日子过得不好,我们就应该给他帮助,所以我父母有工作有收入,爷爷就帮着叔叔婶婶从我们家往外掏钱,他觉得兄弟就应该是这样互相帮衬,完全没想过其实我们本来也没多少钱。
后来我父母过世了,叔叔和婶婶几句好话又把爷爷哄住了,帮着叔叔和婶婶把父母的抚恤金和赔偿款都给骗了过去给叔叔和婶婶修房子。谁知道叔叔婶婶修好了房子却把我赶了出去,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可他自己随后也被赶了出去,所以他帮不上我。
我原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他住了那么长时间的牛棚,好歹也该长一长记xing,不要再做这样的事qíng,不要再奢望叔叔婶婶能改好了,可他依然如故,为此不惜让我们犯法,让我们包庇杀人犯罪嫌疑人。你不知道我听到徐磊说出邓鸣宇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时,我心里有多难受,那是我爷爷,他完全不顾我的死活,只想着帮着邓鸣宇。
他毕竟是长辈,事qíng过了也就算了,我也就忍了,他对我有意见我也不去想了,反正他年纪这么大了,犯不着跟他计较,好吃好喝供养着他,给他养老送终我也就仁至义尽了。可没想到就为了我不肯包庇邓鸣宇,他竟然决绝地选择了自杀”邓鸣贺说着,又擦了一把眼泪,鼻子也有些发酸。
“最让我伤心的是奶奶,她在我们家的时候还说得明明白白的,说爷爷这样做不对,意思是对不住我们一家子,我听得清清楚楚,当时我心里还觉得欣慰,觉得总算还有一个人是理解我的,可为什么一夜过去,她也跟着爷爷自杀了?我想不通我不明白这不公平他们这是要以死来惩罚我我没有做错,他们凭什么这样惩罚我?”邓鸣贺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无声地开始哭。
小小站起身来,心疼地搂住了邓鸣贺的肩膀,让他尽qíng地哭个够。
“嗯……”病chuáng上的奶奶突然动了动哼了一声,让两个人都从刚才的qíng绪中惊醒了过来,邓鸣贺忙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问:“奶奶,你醒来了?”
奶奶睁开了眼睛四处看了一圈,随后目光落在邓鸣贺脸上,略有些嘶哑的声音问:“你爷爷呢?”
“他在另外的病房。”小小忙道。
“小小,乖孩子,你过来。”奶奶冲着小小招了招手,小小依言伸手过去让她握住,只听奶奶看着小小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你心肠好,奶奶知道,可你爷爷没了,奶奶也知道,昨晚他托梦给我了,说他在前头等我呢,你们不用骗我。都是huáng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对死这回事并不害怕。”
小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僵在那里。
只听奶奶又道:“你们放心,你爷爷没了,还有我在,我那个小儿子和儿媳妇都是个不吃亏的,我总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明白了才好,不能让你们受冤枉。”
“奶奶”邓鸣贺的眼泪又出来了。
“傻孩子,你哭什么?奶奶知道,老邓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母,可再对不起,你爷爷也过世了,人死如灯灭,那些个对的不对的就跟着人一起入土了,你也都别计较了。我本来想着,夫妻本是同林鸟,他要寻死,我拦不住,跟着他去了也行,没想到他终究是把我丢下了先走一步。”奶奶说着,叹着,神色虽然悲戚,却并没有眼泪。
“奶奶,您放心,以后我供养着你,我伺候你。”邓鸣贺哽咽着道。
“奶奶还叫你伺候什么?在养老院就已经算供养得很好了。我的大孙子可是有大能耐的奶奶知道,鸣宇不争气,以后估计奶奶也看不到他了,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你叔叔婶婶这辈子也算是完了,老邓家就剩下你了靠你和果果把我们老邓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奶奶说得像是临终遗言似的,小小听着心头总觉得不舒服,忙打断了她的话:“奶奶,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给你老人家检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没有。”
奶奶也不制止,只是微笑着看着小小:“去吧,乖孙媳妇,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小小忙把医生叫了过来,一番检查之后,医生对奶奶的身体状况略有些惊讶:“老太太的身体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恢复得还不错,静养几天就行。如果在家休养也可以,在医院也行,你们自己决定。”
小小闻言,看向奶奶,奶奶想了想道:“送我回养老院吧。这医院的药水味重,我闻起来心里有些不舒服。”
再看向医生时,医生点了点头:“那你们来一个人跟我来办出院手续吧。”
出院手续办妥,小小和邓鸣贺把老人送回了养老院,院长大人恨不得痛哭流涕,再三鞠躬道:“老太太,算我倒霉,我怕了你了,我把钱退给你们,能不能换一个养老院?别来我这儿了”
381讹诈
今天警察过来,一番盘问,院长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解释了一遍后,问那个年轻的警察:“这件事qíng我们养老院要不要负责?”
“至少一个看护不力是跑不掉的。”那年轻的警察想了想,给出了答案,院长大人一听立刻就傻了眼:自己原以为得了个金主,住的是最贵的那一档,没成想最后弄来个祸害,直接在自己的养老院自杀了,眼下瞧着,不赔钱是不可能了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处罚呢。
因此看到老太太回来,院长甚至连门都不想让他进。
邓鸣贺无奈,问院长:“我多给你钱行不行?”
“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哪邓先生,你家的老人xing子太倔qiáng,实在是没办法啊”院长一脸苦相,“你们报警了,今天警察也来问过了,我也咨询过了,我也要跟着倒霉,我那里还敢把你们家老太太迎回来?”
当着老人的面把话说得那样直白,漫说邓鸣贺和李小小的面子上过不去,就是老人也受不了,直接就跟邓鸣贺道:“鸣贺啊,既然院长嫌麻烦,我们也不要麻烦他了,我还是回医院吧。”
“奶奶……”邓鸣贺觉得医院不太好,还想劝说要么就上宾馆去住几天呢,奶奶却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反正你爷爷也还在医院,我在那里陪着他也好,等你叔叔婶婶过来,手续办好了,我和你爷爷一起回邓家村。”
这话一说出来,邓鸣贺也不好说什么了,跟小小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去收拾了爷爷奶奶的东西准备又掉头去医院。
只要医院chuáng位不紧张,医院还是很愿意收治病患的,何况奶奶也并没有完全痊愈,很快手续就办好了,在奶奶的要求下,特意住进了先前的那间病房。
虽然内心里小小觉得渗得慌,可奶奶提出来了,小小也不好反对,于是就住进去了。
叔叔和婶婶第二天上午到的医院,一进病房就嚎啕大哭:“爸……爸……啊你死得好惨……哪”
嗓门之亮,声振屋瓦。
奶奶看得直皱眉头,却没有说话,婶婶看到小小和邓鸣贺在场,哭着哭着就往小小身边冲,嘴里嚎哭着:“我爸爸就是到了你们家回去才自杀的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我爸爸”说着喊着,举着拳头竟然想去打小小。
却不妨小小旁边还站着保镖郭子
郭子也不是吃素的,没等婶婶的拳头落在小小身上,就一把抓过去,捏住了婶婶的手腕,婶婶顿时如同落入了一个铁钳子中,竟然挣扎不掉恼羞成怒的婶婶飞起一脚就朝着郭子的裆部踢了过去,嘴里不gān不净地斥骂着:“你是她的什么人?你帮她做什么?难道是野男人?”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郭子一个利落地踹脚,正好踹在了婶婶的小腿骨上,婶婶大约是太痛了,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顿时嚎哭得更大声了:“你们害死了爸爸,又欺负我你们没良心啊丧了天良了啊”
小小虽然没有被抓住,却也吓了一大跳,人往后退了几步,邓鸣贺厌恶地看了婶婶一眼,看着同样在奶奶面前抹眼泪的叔叔,不屑地撇了撇嘴,出门就去叫保安去了。
其实不必邓鸣贺叫,在医生护士的招呼下,早就有保安在往这里赶来:医院谁会允许家属这样嚎哭?本来就是个病人待的地方,自然是要安静的。劝说不听就是要轰出去的。不多时医院的保安就进了病房,看到婶婶还在地上嚎哭,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亲属?”
“我是邓永福的儿媳妇”婶婶忙站了起来解释。
“医院不许闹腾,你要是闹腾,我就连你们老老小小一起赶出去。”这保安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张口就是威胁。
若是往常邓鸣贺就上前劝说去了,今天邓鸣贺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婶婶,看她到底准备怎么办。
婶婶闻言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自己的声音最大,保安也是冲着自己一个人来的,想了想就收了声,却走到了奶奶身边开始唠叨:“妈,我爸是怎么过世的?”
奶奶看了婶婶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叔叔,叹了一口气道:“你爸反正是已经死了,你先不要cao心你爸,你去打听打听,看还能不能见鸣宇最后一面吧”
邓鸣宇落网的消息叔叔和婶婶都还不知道,听了这话顿时如同五雷轰顶:“鸣宇在这里被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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