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查到,当年掌管宫中器皿的正是仁孝皇后身边的齐嬷嬷,仁孝皇后故去之后齐嬷嬷就一直在内务府管理器皿直到现在。”
“碰!”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被摔得粉身碎骨,康熙怒道:“放肆!”
梁九功急忙磕头,吓出了一身冷汗,“此事关系重大,奴才不敢胡说八道!更不敢有所隐瞒!齐嬷嬷素来办事谨慎细心,皇上您还亲口褒奖过她呢!奴才查到,那熏炉正是齐嬷嬷安排人送进承乾宫的。”
康熙疲惫地坐在龙椅上,“芳仪···她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儿!齐氏是芳仪的心腹,更是胤?的rǔ母····这件事,胤?该不会也有所牵连吧?”
“主子爷,太子爷才八岁啊,这些不gān净的事儿肯定是底下的奴才背着他做的!”梁九功急忙道。
“八岁?呵呵,朕八岁就登上皇位了!”康熙揉着青筋bào起的太阳xué,突然想若是承祜还在就好了····
康熙长长地吸一口,严厉道:“胤?一直都很孝顺,肯定是底下的奴才不好!传旨,凡乌雅一族在内务府担任职务的一律撤职,永不录用!齐氏罪大恶极,立即杖毙;毓庆宫总管徐忠义玩忽职守,赐死,撤换毓庆宫全部太监宫女,打发去辛者库服役!”
“?? ?p> “另外——”康熙常常叹了一口气,“取朕的羊脂白玉九龙杯赐予温僖贵妃,告诉她,朕今晚过去。”
梁九功提醒道:“主子爷,您已经在承乾宫连宿五日了····”
“你这奴才,越活胆子越大,朕的旨意也敢置喙?!”
“奴才不敢!”梁九功满头冷汗,“奴才这就去!”
梁九功来到承乾宫的时候,温皙正在招待慎嫔一起用茶。慎嫔的确是个慡利的满洲姑奶奶,言语之中丝毫不掩饰对汉军旗和包衣旗的鄙夷,“嫔妾就瞧不上德嫔那嚣张的样儿,又不是只有她生了皇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嫔妾知道自己是妃位无望,但绝不甘心屈居于一介包衣奴才之下!”
温皙呵呵一笑道:“母凭子贵,六阿哥被赐名胤祚,可见皇上有多喜欢,只怕是要抬举德嫔了。”
“有娘娘在,乌雅讷敏算个什么东西?瞧这对九龙杯,玉质无暇,触手生温,皇上可从没赏赐过嫔妃这么御用之物!”慎嫔啧啧称奇道。
“慎嫔若是喜欢,本宫就借花献佛送与你就是了。”温皙毫不在意地道。
慎嫔急忙退却道:“娘娘说笑了,御赐之物,嫔妾可不敢要!这可是皇上对贵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嫔妾怎好夺人所爱。”
“听说皇上将乌雅氏在内务府的势力连根拔除了,真是大块人心,以后再也不用看那些个奴才嚣张的嘴脸了。”不知说的是德嫔还是乌雅氏在内务府的那几个,慎嫔倒是一点都不掩饰对乌雅氏的厌恶之qíng。也难怪,一个是赫舍里皇后的族人,另一个是卑贱的包衣奴才。不过若论身份卑微,自然是今年初刚刚生了八阿哥的卫贵人,她是辛者库罪奴,生得十分美艳,着实惹了不少人的嫉妒。八阿哥被养在惠嫔膝下,卫氏在今年选秀之后就失了宠爱,只怕日子不好过。
发落了乌雅氏一族的同时,毓庆宫的大换血才惹人瞩目,不过涉及太子,无人敢议论,连慎嫔也对此事避而不谈,一心挖苦德嫔。
第一卷:贵妃号温僖 第二十一章 乌雅氏的讨好
这一日刚刚从慈宁宫中请安回来,途径御花园,远远见着万chūn亭中,德妃怀里抱六阿哥胤祚,手里摇着小小的拨làng鼓,不时地传出孩子咯咯地笑声。
乌雅氏见温皙的肩舆正朝自己这边过来,莲步走出亭子相迎,屈膝行礼,“贵妃娘娘怎么兴致来御花园走走?”
温皙下了肩舆,看到乌雅氏怀中的六阿哥胤祚,倒是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如黑珍珠般乌溜溜地转动,胖乎乎满是窝窝的小手抓着拨làng鼓,的确讨人喜欢,不由道:“六阿哥真可爱。”
乌雅氏客气地奉承道:“娘娘将来也会有小阿哥的,”又道,“日头大,娘娘到亭子里坐一会歇歇?嫔妾这里有些瓜果,正可解解暑。”乌雅氏穿了一身崭新的浅紫色百蝶穿花如意纹旗装,即雅致又不失身份。乌雅氏并非绝色,只是声音带着暖暖的意味,一双眼睛秋眸剪水,给人格外认真又诚恳之态。
万chūn亭位于御花园的东面,四周有高大的梧桐树遮蔽,在葱葱郁郁的枝叶隐蔽之下,倒是颇为凉慡。温皙也不拒绝,松儿急忙在其中一个石凳上放上垫子扶着温皙坐下。
乌雅氏命人把西瓜切了取了瓤,去了西瓜子,放在白瓷冰盆中冰镇着,又洒了糖,当真又凉快又解渴。
一边招待温皙,一边亲自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六阿哥,不过给六阿哥吃的瓜瓤只是在凉水里浸过的西瓜,孩子太小,乌雅讷敏看样子是不敢给他吃太凉的东西。温皙心下暗道,这乌雅氏倒也不乏慈母之心。
喂过了瓜瓤,哄睡了六阿哥,德嫔才将六阿哥jiāo给随从的rǔ嬷嬷,起身恭敬地跪下道:“自娘娘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嫔妾要照顾六阿哥无暇分身,一直不能亲自去拜见,还请贵妃娘娘宽恕。”
乌雅氏好歹也是嫔位,见了位份比自己高的嫔妃只需屈膝作万福即可,何须行这么大的礼?温皙急忙去亲自扶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本宫未曾介怀,德嫔多想了。”
“娘娘宽宏大量,嫔妾感激不尽,”乌雅氏这才起身,侍立在温皙身侧,“日前嫔妾母家之事内中多有隐qíng····其实以娘娘的聪慧不会不知,嫔妾因是佟贵妃宫里出来的人,一直被景仁宫拒之门外,连四阿哥一面都见不得!”说着乌雅氏,声音有些哽咽,双目微红,几乎要垂泪,“嫔妾的父兄虽说不成器,但香料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敢弄混了?还掺入了宫中禁用之物?请娘娘明察!”说着又要跪下。
温皙又要去扶她,面色平静、声音缓缓地道:“明不明察的都为时已晚,皇上既然已经下旨,这件事便是盖棺定论了。本宫也无可奈何。”不论乌雅氏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温皙都要留几分心眼。未来康熙宫中四妃,从一个包衣奴才到太后之位,绝非表面上看似地那样良善谦卑。
乌雅氏拭泪,一张悲切的脸蛋好不可怜,乌雅氏眉宇之间本就温婉和顺,长久以往便容易打动男人的心,“嫔妾自然不敢为父兄求qíng,只要娘娘别误会嫔妾有谋害娘娘之意便心满意足了。”
当贵妃就是好,身份上就是压倒xing的优势,除了两大巨头没人敢给她脸色瞧。乌雅氏先后生育两位阿哥,但是位份的差距是硬伤,在温皙跟前还是要小心翼翼。
温皙笑也不认可也不否认她的话,只道:“本宫相信日久见人心。”
“那是自然!”乌雅氏脸色露出几分诚恳又欣喜的笑容,复又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嫔妾知晓慎嫔妹妹一直看不起嫔妾的出身,一直多有不满。其实嫔妾和慎嫔并无多大的利害冲突,若有机会还请娘娘多多从中和解一二。”
温皙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怎么会没有利益冲突?四妃之位只有四个,你得了,她便得不到,可不是要结成一辈子的仇敌了?只轻描淡写地道:“慎嫔xing子直慡,脾气又不大好,你不跟她计较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乌雅氏面色依旧低眉顺眼,和声道:“慎嫔是仁孝皇后的族妹,出身高贵,难免高傲一些,她若是有娘娘一成平易近人就好了。娘娘是孝昭皇后的妹妹,慎嫔是仁孝皇后的妹妹,身份相当,自然容易亲近在一起。”
这算是挑拨么?温皙的眉头随之一动。心道,慎嫔娘家只不过是赫舍里氏的旁支,生母也不过是个扶正的妾侍,而温皙和孝昭才是一母所出嫡亲的姊妹。且一个嫔、一个贵妃,也算是身份相当?温皙只当没听见一般,吃一口冰镇西瓜,悠然道:“真是凉快,赶明也叫承乾宫的小厨房备些来吃。”
乌雅氏尴尬地笑了笑,又道:“嫔妾日前亲手绣了只团扇,打算献给娘娘,还请娘娘不要嫌弃嫔妾手工拙劣。”说着,便从宫女手中取过锦盒,里面果然放着一柄青玉做扇柄镂雕了串串葫芦和祥云,寓意“福禄呈祥”,青玉的扇柄温凉又不打滑,扇面是上好的苏州细绢,rǔ白底色,温皙上手一看,竟然是满绣,连背景的rǔ白也是用丝线填满,上头绣着让人垂涎三尺的石榴,翻转一看才知竟然还是双面绣,双面绣最是复杂,没有十年根底别想绣出像样的双面绣,需将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丝线线头掩盖住,又费心又费时。
温皙不禁爱不释手,不论怎么说东西是好东西,道:“这样好的东西已经很少见了!怕是绣不少时候吧?”不过乌雅氏让底下人随身带着,怕是特意再他会宫的路上等着她吧?先下众嫔之中,以德嫔出身最低,却能连生两个阿哥,且多年恩宠不断,果然是个懂得揣摩和把握人心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娘娘喜欢这扇子,肯拿在手中把玩一二,就是它天大的福气了。”乌雅氏的语气十分谦卑恭敬。
“德嫔真会说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德嫔那么恭维她,温皙虽然警惕却也暗乐,这位可是日后的孝恭仁皇后,如今却要在她跟前小心讨好,难免心中得意一二。突然发现乌雅氏食指弯出有针压过的深深的印痕,眼角下有些乌黑,看样子是特意熬夜多日绣了着双面绣来讨好她。且这乌雅氏颇有几分要投靠温皙的意思,温皙也顺水推舟道:“以后若闲着无聊,不妨来承乾宫走走。”
乌雅氏果然欣喜道:“只要贵妃不嫌弃嫔妾??戮秃谩!?p> 温皙又和德嫔说了两句话,后来六阿哥在rǔ母怀里睡醒了,才告别,彼此回宫。不知不觉已经近了晌午,日头毒辣,前头举着的华盖根本遮不了几分yīn凉,就催促太监加快脚步。
第一卷:贵妃号温僖 第二十二章 君子坐怀不乱乎?
回到承乾宫,发现康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温皙宫里,正坐在她心爱的铺着象牙凉席的小榻上,悠闲地喝着花生冰酪。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康熙放心冰酪,问道,“可又是皇玛嬷留你说话了?”入宫一个多月,温皙几乎独占君恩,几次去请安太皇太后难免多说两句,康熙估计是在慈宁宫也有眼线,才有此一问。
温皙简单地行了个礼,手中执着那柄手感也极好的石榴团扇,道:“是回来的路上,在万chūn亭碰见了德嫔和六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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