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本来想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被圣旨这么一搅和,她倒一时再也抽不开身了。
以侯府老夫人派人送贺礼的行动来看,侯府现在暂时应该还是不知qíng的,也不知那大少夫人为何没向侯府的众人提起过,以李谔下一代平西侯的身份,这样的伤势对侯府来说应该是一件天大的事儿了吧?
又想起李谔说的那句,“我大嫂可从来不做没目的事儿。”
青篱又是一阵子迷惑,那大少夫人来去匆匆究竟与李谔谈了什么生意,能让大少夫人把他的伤势瞒住?
直到侯府别院她仍是没有想出个头绪,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那大少夫人肯定与李谔达成什么jiāo易共识。
开门的仍是小豆子,一见青篱脸上一喜,“李小姐,快,快请进。”
青篱离开的那日就没见到李江,这四五日已经过去了,难道还没回来?
这么想着,试探的问了一句:“李江还没回来?”
小豆子应了声是。
青篱皱眉,李江一向不离李谔左右,受了伤后更是如此,离开别院从不超过一天,这次李谔究竟派了他什么样的事儿让他几天都不回来?
一面想着一面穿过厅堂,上了曲桥。
一眼瞧见半夏坐在李谔房间外面的树荫下,此时虽然日头偏西,但是暑气蒸腾,让人觉得混身的湿粘。
见青篱行来,他连忙站起身子,叫了声:“小姐。”
青篱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半夏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也许是那人的授意?也许是半夏自己的主张,不管怎么样,这样一个简单的称呼,却表达了他一示亲近和认可的态度。
青篱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笑着道:“小乐去哪里了?怎么只有你一人?也不必整日守在这里,大热的天,也怪难熬的,在前面的亭子里坐着也使得,能照看到这房间……”
半夏嘿嘿一笑,“小乐去地窖里取冰了。这树荫大,热不着的,小姐放心。”
青篱点了点头,笑道:“辛苦你了。回头叫你家少爷给你长长工钱!”
李谔早看见她进来,原本因她一出府就再也不回来,异常的恼怒,可一见她来,心中又抑制不住的欢喜,这会儿见她在外面磨磨蹭蹭的说些闲话,还不进来,心中复又恼怒起来。
厉喝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外面几人听到这声怒喝,不由面面相觑,青篱吐了吐舌头,朝着身后的合儿与杏儿摆摆手,自已悄悄的向房间走去。
挑帘进去,一眼看见李谔臭着的脸色,略带歉意笑道:“事qíng赶巧了,我也无法。”
李谔哼了一声,“我派小豆子传话给你,让你早些回别院,你为何不回?”
青篱就着椅子坐下,此次她来,也是为了这件事,略想了想,便开了口,“我今日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儿。小候爷,当日我离开别院时,离一月之期尚欠四天,本来青篱不愿做那种言而无信的反覆小人,不过,眼下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您看,这四天就作罢了吧?”
李谔脸色yīn沉,狭长的眼睛she出寒光,直直盯着她,却不说话,似乎在等她下面的话。
青篱想了想又道:“……眼下的事儿确实比较紧要,自上次雨后,长丰一个月未下雨,听说全国各地旱qíng严重,而长丰县也已有缺水的征兆,我担心庄子里的收成,因此,想与小候爷打个商量……”
“不行!”伴随着“霹雳啪啦”的一阵巨响,李谔一声怒喝。
青篱无语的看着一地的láng藉。早知会如此!
在李谔的目光注视下,她点了点头,“即如此,就依小侯爷。”
李谔诧异她会如此应承得如此利索。然而下一刻他便明白了。
只听青篱道:“这件事我就依了小侯爷,不过,江南之行要推后,这个小候爷也要依了我……”
“……你!”李谔气极,脸色铁青一片。
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她备了后招。
青篱看向他,正色道:“我确非故意推脱,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全国的旱qíng确实严重,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李谔的脸色铁青一片,“别地的旱qíng与你有什么相gān?嗯?!”
青篱道:“怎么不相gān?听说旱qíng一直自北向南蔓延着。我担心长丰也会遭了旱灾……总之,江南之行要推后。”
李谔“啪”的一声将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怒道:“看来本小候爷以往对你太过宽容了,说去的是你,现在说不去的还是你,你真当本小侯爷是那等好xing子?”
青篱舔舔嘴唇,这李谔看起来像是真的怒了,yīn冷的目光中,有翻江倒海的怒意,翻腾着,沸腾着,只要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能把他的怒意彻底点燃。
她心中寻思了半晌,想找一句安抚的话说,可搜罗了半天,却硬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呆呆的立着,等着他的怒气自行消失。
李谔的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挫败与无望,眼前的这人淡淡的立着,一脸坚持的表qíng,并未因自己的怒火而有丝毫的改变。他的挫败来源于他竟然丝毫打动不了她,而那无望则来源于,总能从她的一言一行中看到她心中那人的影子。
本来江南之行,自从与大少夫人谈过之后,他也打算延期,把自己想办的事儿办利索了。
可她自己提出来,却让他心头发堵。
长丰可能有旱,不去江南,一半是为了她自己庄子,更多的怕是因为她心中那人是长丰县父母官,她想助他。
李谔直直的盯着她:“若我与岳行文易位而处,你是选择下江南还是留在长丰?”
青篱望着李谔bào怒的神色一点点的退去,脸上留下一抹让人不安的平静与冷漠。
这样的神qíng比bào怒的他更让人害怕。
突闻他的问话,青篱微怔,大多数时候她擅长从别人的行为举止去猜测他人的心思,并做出相应的回应。就如小候爷李谔对她的不寻常心思,她也是通过点点滴滴,蛛丝马迹得出来的结论。
而李谔也从来没主动的谈及这个话题,今天他却有这么一问……
青篱咬了咬唇,犹豫与摇摆,从来不是她的作风。看向李谔,“会下江南!”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重重的捶在李谔的心头,闻言目光一紧,“这么说,旱与不旱并不理由?”
青篱摇摇头,“不是的。只是那样的话,旱qíng与先生比,还是先生重要一些。”
李谔“呵”的一声,又让青篱的心揪了一下。
“……这么说本小候爷与旱qíng相比,是旱qíng重要一些?”
青篱叹了口气,“小侯爷非要这么认为,也无不可。江南之行对小候爷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可是旱qíng却刻不容缓。若是先生的话,他定然不会让我这个时候随他下江南的……”
李谔被一句“可有可无”气得混身直打颤,一连的声,“好,好,好,李青儿,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青篱暗叹一声,扬起脸,“小候爷,眼下旱qíng确是大事儿……”
一言未完,李谔摆摆手,“即是大事儿,你走吧……”
这下换青篱愣住了,这是他同意了?
再看看他的神色还是bào怒退去的冷漠,怕是他是真恼了。有心解释两句,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口。
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只是来说推迟下江南的,怎么顺着李谔的话头说到那人身上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说成了。青篱朝着李谔行了一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直到青篱的身影消失不见,李谔推动着轮椅到桌案前,提笔写了几行字,才将小豆子叫了进来,“立马传信儿给李敢!”
李江与李敢都是侯府的家生奴才,李江一直办着李谔办些明面上的杂事,而李敢在暗中帮着李谔处理一些重要事件。
小豆子不敢多言,恭敬接了信,转身出去了。
李谔看着小豆子急匆匆的出了院门,苦笑一声,“不知道这样的法子能不能绑住你?”
青篱出了候府别院,这才想起,方才居然忘记问大少夫的事儿。随即又一笑,罢了,总归是和自己无gān的事儿,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再回头看看幽巷之中的别院,竟然让人感觉孤伶伶的,想了想朝着合儿与杏儿道:“这侯府别院我一时是不会再来了,不过那小侯爷总归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你们二人从明日起,每jiāo替着到别院来帮着做些杂事,有什么qíng况也发及时知会我。”
合儿与杏儿一脸的苦色,“小姐,那小侯爷脾气大得很……”
青篱含笑分别拍拍她们的手,“他只是看起来很凶,实际上人也不算坏。”
两个丫头齐齐低了头,小姐的主意已定,她们还能再说什么?再说小姐说的也是实qíng,这个时候她们不替小姐分忧,还有谁来替小姐分忧?
正文 第二十章 苏府不速客
第二十章 苏府不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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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李谔的谈话颇有些不欢而散,可是青篱却没功夫再细想这些事儿,县衙的邸报几乎每一期她都从岳行文那里看到,gān旱的区域仍在不断的扩大,并且向南蔓延。
胡流风已派人在淇河下游开始筑坝,许多老百姓听说是筑坝是为了蓄水灌溉,纷纷踊跃报名,都说只要能给自家的地浇上水,一分钱的工钱也不要……
青篱想起胡流风说这话的表qíng,不由有些好笑和心酸,可怜的人们还不知道,他们之中有些人已被这几人三言两语的“抛弃”了。
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胡流风的qíng绪一连几天都不怎么高,青篱看不过去,便与他出了个点子,这些参与筑坝的人之中,若是没有顾上他们家的地,先记下名字,若真是受了灾,绝了收,便由青篱按每亩一石半补偿给那些人。
胡流风眉眼一挑,笑道:“有个大地主做后盾,事qíng就变得容易多了。”
岳行文正在研究青篱画的图纸,闻听此言,抬头一笑。
青篱只觉燥热难耐,撇了一huáng历,竟然已到六月底了。按说,现在已然过了立秋,天气该凉慡起来才是。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城东苏府大门前来了一个年约二十五岁,衣着谈吐皆不俗的青年男子,直言要见苏佑庭苏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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