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gān什么?”水碧问。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莫擎道:“沈家二夫人将你们卖入九等窑子,要你们”
生不如死,对待仇人也不为过,莫非你们还要念及主仆qíng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要当忠仆也无妨,我没有太多时日与你们废话,这jiāo易不成,便罢了。”他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爷留步!”艳梅突然抢声开口道:“奴婢愿意与爷做这笔jiāo易,只要爷能带离开这里,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艳梅……”水碧仍旧有些纠结。
“水碧,想想你是怎么待夫人,夫人又是如何待你!这位爷说的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莫非你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就如同外头那些生了病也要接客的女人一样?”
艳梅说的话又快又急,似乎还带着一丝狠意,想到外头那些病恹恹的女人,水碧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道:“奴婢也愿意跟着爷!”
“那这笔jiāo易算是达成了。”莫擎满意的一笑,心中却有些惊异qíng形与沈妙料想的丝毫不差。临走前沈妙便说,二房任婉云是个厉害的,手段又高明,笼络人心很有一套,在彩云苑中的下人都很忠心。即便是被丢到了这等地方,要想艳梅和水碧立刻投诚也有些困难。不过不用太过担忧,只要拿三福班女人们的惨状提醒一下她们,这两个丫鬟本就对任婉云的做法有些怨言,再加上自己对于此地的恐惧,终究还是会答应莫擎的条件。
“爷什么时候能带我们离开此地?”艳梅急急道。
“今日就可以,我自会安排你们与你的姐妹们见面,你需得让他们将二房的消息隔日就告知与我。莫要想耍什么花样,即便你们企图拿这件事告诉二房将功赎罪,二房也不会相信。”莫擎到了最后还要威胁一把:“而我能让你们从此地出来,自然也能让你们回到此地,无人可救。”
艳梅和水碧从莫擎眼中看到腾腾杀气,不由得心下一晃,终于连最后那点子侥幸也没有了。皆是跪在地上给莫擎磕头,道:“奴婢不敢,定会照爷说的做。”
莫擎将茶壶一顿,自个儿走出了茶室,那外头的妈妈见他这么快就出来,还以为是艳梅和水碧没服侍好,连忙道:“这位小哥可是觉得不慡快了,那两个小蹄子是今日才新来的,还不懂规矩,调教些时日就好了。小哥若是喜欢,我们这里还有别的姑娘……”
“不必,”莫擎道:“就她们俩,我买下了。”
妈妈一愣,三福班的姑娘,还从来没有被人买下的。这不合规矩,因为大多都是戴罪之身,将她们送到此地的目的便是为了折磨对方。她为难道:“这位小哥,咱们这里的规矩,姑娘们都是不卖身的。”
“一百两。”莫擎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在妈妈面前晃了晃:“两个丫头。”
妈妈的眼睛一亮,一下子从莫擎手里抢过银票,生怕他反悔似的,笑开了花道:“既然小哥喜欢,也是这两个丫头的福气了,奴这就去把她们的卖身契拿来。不过小哥须得谨记,莫要让人认出这两个丫头,否则三福班有麻烦,小哥自个儿也会招惹来麻烦。”
一百两银子,就是那些好些的青楼,有人追捧的姑娘们都不定卖得出这个价钱。就算艳梅和水碧一直不吃不喝接客到老死,怕也是赚不回这其中的一半钱。这里的妈妈都是做生意的,焉有放着银子不要的道理。不过她也担忧若是被别人知道,尤其是将两个丫头卖进来的主人知道,她便有麻烦了。如今只得假意称两个丫头死了才行。
待妈妈欢天喜地的去领艳梅和水碧出来时,莫擎却是有些后悔。一百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是惊蛰当了沈妙的整整一匣子首饰才换来的。如今却是为了为两个丫鬟赎身,不过是为了安cha眼线,沈妙这手笔也是太大了些,莫擎想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内心不敢赞同。
对面的快活楼上,黑衣人出现在窗前,道:“主子,查清楚了,那人是沈府的外院护卫,买下的两个丫头曾经是沈府二房嫡女的贴身丫鬟,似乎是有人要在二房安cha耳目,背后之人尚且不知。”
竟是将莫擎和艳梅水碧之间的对话只晓得一清二楚,显然这人身手极为高明,否则连莫擎都未察觉被人偷听如此。
高阳眯起眼睛:“看来沈府也不怎么太平嘛,那背后之人连丫鬟都不放过,啧,也太无孔不入了。”
“主子,要不要查查那个人?”黑衣人询问紫衣少年。
“不用,我知道他是谁。”谢景行挑眉。
“你知道?”高阳看向他:“他是谁啊?”
他是谁?谢景行一笑,眸光有些深幽。沈妙找了个武功高qiáng的护卫,虽是比不上他的手下,却也足以应付沈府的那些人。至于如今连三福班的小丫头都不放过,看来也是打算出手了。
不过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山láng,”谢景行道:“给羽书传信,让他速回京城。”
“你……”高阳神色一肃:“不是没找到东西,你让他们回来作甚?”
“先下手为qiáng。”少年淡淡道。
……
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军府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沈妙已经被禁足了许久,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去广文堂。谷雨和惊蛰怕她功课落下,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在广文堂学学那些毫无用处的诗词歌赋有什么用,倒不如在府里少些事端。
若说有什么值得愉悦的,大约就是莫擎收买的艳梅和水碧,终于与她们的姐妹见了面。水碧还好,艳梅的妹妹chūn桃却是自从知道了艳梅被卖到窑子里后就一直想为姐姐报仇,可惜她地位低贱,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和艳梅见了一面后,得知姐姐无事,便二话没说答应了莫擎会为莫擎传递消息。说来也巧,艳梅和水碧走后,沈清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便空了。任婉云见chūn桃做事伶俐机巧,便将chūn桃给了沈清做贴身丫鬟,这样一来,掌握二房的动静,就更加易如反掌了。
如今沈清的身子在越来越好转,只是xingqíng还尚未完全缓过来,虽说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可偶尔也会jīng神恍惚,提起某些字眼的时候甚至会害怕的瑟瑟发抖,大约还要再养些身子才行。
这一日,任婉云又在屋中发脾气,地上全是碎了的茶杯碎片。如今任婉云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从前因为凡事都顺利,极有不痛快的时候,眼下却是隔三差五的罚人。彩云苑整日都yīn沉沉的。
“那个没良心的!”任婉云怒道:“整日就知道往狐狸jīng的院子里跑,清儿成了这幅模样,就只来看过几次,好没良心!”
她这骂的是沈贵,一屋子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任婉云愤怒沈贵,其实倒不是如此。而是她给豫亲王写的那封信,指明那一夜沈妙和沈清换了身份的信,被沈贵拦了下来。而且不知道沈贵用了什么法子,到了现在豫亲王都似乎不知道此事。本想着利用豫亲王来好好惩治沈妙,偏偏被沈贵弄砸了,任婉云不甘心,只得将气全都撒在沈妙身上。
正想着,却听见里屋传来一阵惊呼,任婉云面色一整,连忙走进去瞧,只见chūn桃正端着小碗给沈清喂粥,却不知怎么的粥全洒了,而沈清还半趴着身子作呕。
“怎么回事?”任婉云厉声喝道,瞪着chūn桃:“让你照顾小姐,你就是这么偷懒的!”
“奴婢该死,”chūn桃连忙跪下道:“只是小姐这几日不知怎么的,经常作呕,方才喝粥的时候,又犯了呕症。奴婢斗胆说一句,夫人要不给小姐请个大夫,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这些日子,给沈清看病的大夫倒是不常来了。因为沈清的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也就是需要静养,任婉云整日陪着,才让沈清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如今听闻chūn桃这般说,也是心中焦急。正要叫彩jú去拿帖子请大夫过来,忽然一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向chūn桃,缓慢的问道:“你说,清儿这几日时时呕吐?”
“是的,”chūn桃有些不解:“可是吃食都是从厨房里特意做的gān净的。小姐有时候还会有些犯晕。”
任婉云捂住心口,心中顿时起了一层惊涛骇làng。chūn桃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件事,可她是过来人,沈清这模样,该不会是有了身子吧?
她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身边的香兰连忙扶住她:“夫人!”
“拿我的帖子,请陈大夫过来。”任婉云缓了片刻,才抚着心口道,看向沈清的目光却带着惊骇。
一边的chūn桃低下头去,却是无人瞧见她眼里的笑意。
作为沈清的贴身丫鬟,她自然不是今日才发现沈清犯了呕症。大约也有些时日了,只是她最先告诉的人并非是任婉云,而是为她传递消息的莫擎。莫擎也告诉她,如果任婉云没发现的话,暂时将这件事瞒下来,过段日子再说。
也是chūn桃时运不错,这么长久的日子,任婉云愣是没发现沈清有什么问题。直到今日。
外头的陈大夫在香兰的催促下很快赶来了,之前沈清的外伤也是他看的。这是任婉云娘家出嫁的时候给任婉云的大夫,有时候任婉云想要处理什么姬妾,做些不方便的事qíng,都是由陈大夫帮忙,陈大夫是任婉云的心腹,自然不必避讳什么。
任婉云眼巴巴的看着陈大夫替沈清把脉,沈清还有些害怕,缩在任婉云的怀中,陈大夫放回手,沈清有些凝重,看了沈清一眼,才对着任婉云摇了摇头。
“你们全都出去。”任婉云对屋里的下人道。
香兰彩jú并chūn桃连忙退了出去。
待下人们都离开后,陈大夫才叹了口气,对任婉云道:“大小姐脉象滑如走珠,是喜脉啊。”
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了,真正听到大夫说出口时,任婉云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看着陈大夫,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抖,然而却还是坚定的道:“大夫可否让清儿流掉这个孩子,清儿还小,她不能……不能让人发现。”
如果只是被污了身子,若是隐瞒的好,日后未必就不是没有出路。可若是有了孩子,这便是私通子,沈清并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要被沉塘的!
“大小姐的身子本就娇弱,如今年纪还小,”陈大夫道:“若是滑了胎儿,只怕会伤了身子根本,一个不小心,怕是日后都很难再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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