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
“上头在用你们下一盘很大的棋,你是将,他是士,有他在,你才不会被将军。”
卢薇是这样说的。然而此刻,纪策认为她的说法有偏差。
梁上君这家伙不是“士”,他是楚河汉界对面的另一个“将”。
他们用各自的规则争取着自己的领土,面对面地将军。可是这场棋局是他们的,再没有别人可以插足。
他们把所有尊严都铺在了棋盘上,绝不会在对方面前屈服于外敌。
纪策终于有些明白,那样的影响不是一种牵绊,而是一种力量。
他想,死去的父母,一定比自己更早懂得这个道理。
44、第43章
huáng昏近,鹧鸪天。
尤禹手腕jiāo错相扣,右腿斜斜跨出,使的是一招小擒拿。
张三脚尖直点向尤禹的膝弯,在他微顿的间隙扭身让过,身形如脱兔一般自如,正是二pào门下嫡传的“云卷云舒”!
那尤少侠也不是省油的灯,招式未老之际突然踏出了无极步法,掌风转而攻往张三的下三路。
他这步法承袭自梁教主亲授的伽蓝腿法演化,加之渣师伯终日变态无比的调教,如今已臻化境,张三反应不及,竟被生生绊了个跟头。
就地一滚,张三挑选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方位,在尤禹那厮未及补上后招之际,一记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快步冲向近旁的那株松树,两腿发力,“噔噔蹬”踏上了垂直的树gān,随即向后空翻,以一招漂亮的“鱼翔浅底”辗转迎敌。
尤禹轻轻冷笑,左肩硬扛下对方重踢,jīng准地抓向张三的裤腰带。
张三怒极,被拎着横挂之时手掌平推再握拳,这招学名叫“掏睾”,江湖人称“猴子偷桃”。
尤禹急忙避让,把他狠狠摔在地上,原以为他必定起来再战,谁知那厮居然掉头就跑,直奔大树底下正在密谈的梁教主和渣师伯而去。
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尤禹却已然来不及阻止!
“梁连!”
正在与纪策jiāo谈的梁上君吓了一大跳,转头就是扑面而来的尘土,一个衣衫不整的家伙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一脸寻死觅活的壮烈神情。
“出了什么事?”梁上君扶起他问。
“尤禹非礼我!”张三炫耀着自己被扯开的裤腰带。
“……”
“滚你妈的蛋!”尤禹一脚蹬开他,扑上去就打。
两人在草丛中进行着毫无技术含量的缠斗。
纪策瞄了一眼:“你不去阻止么,孩子他娘、孩子他后妈?”
梁上君道:“随他们打去,饿了自己会停手的。不会打架的傻bī不是好孩子。”
纪策沉吟片刻:“我要是有儿子,一定让你来带。”
梁上君冷哼:“滚蛋!”
事实证明梁上君的教育方法确实很不错,那两个人打到后来就是在闹着玩了,压根忘了自己为什么打架。旁边围观的人也没一个上去拉架的,到了饭点,煮水的锅子一架,两个人就屁颠屁颠地休战了。
趁着纪策离开的一会儿,尤禹磨蹭到了梁上君身边。
他问:“梁连,你刚刚说的结婚是……”
梁上君gān咳了一声:“呃,那只是个比方,我在跟他讲道理。”
尤禹心说什么道理要结婚了才能讲,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开口:“那个,梁连,说真的,你不觉得……你们两个男人这样很恶、很奇怪吗?”
梁上君知道他是顾虑自己才没把“恶心”这个词说出来。其实他觉得尤禹已经足够宽容了。
“嗯,确实啊,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是比较让人难以接受。”
“既然这样,你们做好战友、好兄弟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是这样的关系呢?”如果纪策跟梁连不是这样的关系,尤禹想,他应该会更敬重那个渣师伯一些。
“那不够。”梁上君往地上笃着纪策的刀,只回了他三个字。
这并不是个好理由,知道这事这么久以来,尤禹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情绪激烈,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总归觉得梁连该走回正道,但他又不敢反驳。
梁上君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张创可贴堵上虎口处的小伤,看样子是跟张三打架的时候伤到的。于是他又多给了他两张,让他带给张三。
他并不是不想回答尤禹的问题,他只是怕自己会词不达意,最后只得用一个“不够”来陈述。
让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跟那个人相处,那是不够的。就好比大夏天买了一罐冰啤酒,只把冰凉的罐子贴脸上是不够的,要喝下去才满足。可是,他要怎么跟只喝咖啡的人解释那种慡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