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走出府衙,突然觉得整个天空都变得清晰起来了,她回头,宠溺的望着慕容笑笑,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笑儿,这几天辛苦你了,娘谢谢你。”
“只要娘平安无事,女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慕容笑笑菀尔一笑,清冽如水中月。
“虽然少了一个许氏,可是府里还有一个莫氏,娘真的不放心你继续住在慕容府,要不,你还是赶快跟王爷回无双城吧。”
虽然到时候见一面会很困难,但总比笑儿呆在慕容府,让她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来的好,自己倒脱离了慕容府,但是笑儿却没有。
慕容笑笑不已为然的轻拍了连翘的手背,笑道:“娘,王爷答应皇上,待两国使者离开后再回无双城,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就算没有两国的来访,她也不打算马上离开,莫氏,前世她加诸在娘身上的痛苦,她还没有讨回来,以为今生娘亲没事,自己就会放过她吗?绝不可能!
如此一来,连翘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忧虑的望了眼慕容笑笑,视线又落在她身后站着的皇甫墨邪,他的身姿巍峨如山,仿若从天而降的神抵,优雅,波澜不惊,而又睥睨天下,这样霸道的气势,让连翘心微微轻颤了一下,咬了咬唇,她弱弱的开口说道:“王爷,我知道你疼笑儿,请你好好保护她。”
明明是小辈,她在他面前,却有一种难以抬头的压迫感。
皇甫墨邪微微含首,薄薄的唇角轻勾,对连翘露出一抹有礼的笑容:“岳母请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笑儿平安。”
不是随口一说,也不是为了让连翘放心,这是他心里对慕容笑笑的承诺。
连翘惊愕了一下,她没想到皇甫墨邪会对自己这般有礼,更是向她做出这样的保证,他眼中的认真与执着不是一时心起,能将笑儿视作生命,这样的男子世间究竟有几人,直到此时,连翘真正的感到欣慰。
慕容笑笑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她仰头,怔怔的看着皇甫墨邪,目光触及到他光洁的下巴,似刀削般尖毅,阳光淡淡的洒下,他如蔷薇花般润泽的双唇散发着点点莹光。
皇甫墨邪的话,带给了她qiáng烈的撞击与冲击感,他是真心的吗?
在回慕容府的路上,慕容笑笑与皇甫墨邪坐在马车内,她的脑中,一直盘旋着他那番掷地有声的话,一颗心因此而跳个不停,想要抗拒,但却有另一个声音压过她心底的抗拒,扰得她心绪不宁。
“你怎么了?”皇甫墨邪静静的靠在车壁上,看着一路都显得心神不定的慕容笑笑,如浩瀚深海般幽静的眸中浮上一抹担忧。
他的声音充满了温柔的气息,让慕容笑笑的心又是跟着一沉,抬眸,她稳了稳心神,看着对面优雅高贵的男子,问道:“你怎么突然会来?”
先前在公堂上,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问他,现在事qíng都结束了,如果不找些话题来聊,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你跟我说过老夫人中毒的qíng况,而你之所以不明确的说出来,是为了避嫌,一个是你祖母,一个是你娘,如果老夫人相信便罢,但若不相信,你就会有一个为了替娘洗刷冤屈而故意误诊老夫人的罪名,何况以老夫人目前的qíng况,那毒已经无解,但是老夫人与你爹未必相信你的话,既然你的话不可信,那宫中的太医诊出来的结果,他们总不能不信,谁诊都是一样,但我觉得,比起你,崔太医的话更容易让他们信服。”
如果换成笑儿,那番话说出来的可信度会大大的降低,她明白这对自己不利,所以懂得保持沉默,就算是普通的大夫告诉老夫人那样的结局,也比笑儿开口要来得可信的很多。
“谢谢你,要不是你带崔太医出现,许氏还会在做垂死挣扎。”而且皇甫墨邪这么做,也更加让众人仅存的一点疑虑消失不见。
皇甫墨邪嘴角轻弯,淡笑道:“我不过是替你节省时间而已,我知道你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百姓面前公开审理此事。
慕容笑笑先是一怔,而后咧嘴轻笑,剪剪秋瞳中闪过一抹狡黠的色彩。
她事先让乔妈妈在许氏的屋子里放了天仙子的毒,到时候罪证确凿,她没有抵赖的机会,手法是不光明了一些,但是对付许氏,用太光明的手段真是对不起她,不过显然,到最后都没有机会用上。
刚到慕容府,就见石狮子旁,一名青衣男子正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脸上布满了青色的胡渣,眼窝深陷,还出现了黑眼圈,明显的睡眠不足,衣服看上去灰蒙蒙的,脏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模样。
慕容笑笑怔愣了一下,忙走到男子身旁:“师父。”
曲辞云一见慕容笑笑,立即着急的问道:“笑儿,总算见到你了,你娘怎么样?”
“师父,你别急,娘没事了。”
听罢,曲辞云一直紧蹙的眉终于松展开来:“太好了。”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连日来提在嗓子眼的心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慕容笑笑很意外在这个时候见到曲辞云,疑惑的问道:“师父,我这一次回来没有见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经她这么一问,曲辞云瞬间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他看了慕容笑笑一眼,内疚的道:“笑儿,师父有负你所托,让你娘被人污蔑了,我本想带你娘离开慕容府,但又怕如此一来,你娘会被冠上更难听的骂名,于是就日夜兼程,去无双城找你,哪知到了无双城,才知道你们已经回京了,又匆匆赶回来,今早一进京就听到大家在议论你击鼓为你娘平冤的事qíng,于是就来慕容府等你。”
“师父,该是我谢谢你这么久对娘亲的保护。”原来师父这么邋遢的样子是因为连日赶路的原故,他是真的替娘担心,所以才这么急着找自己商量对策,许氏下毒,让人防不甚防,师父可没有负她的所托:“师父,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定累坏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起来,是她该对师父愧疚才是,让他这么累!
慕容威在家休养了数天,因为府里少了许氏的存在,莫氏与方氏卯足了劲的讨好他,谁能重新得到老爷的宠爱,谁就有可能会是府里下一任的主母,哪怕是有一丁点的机会,她们也会不放过。
莫氏每天都在慕容威与老太太的屋里两头跑,一时的辛苦不打紧,这是为重新撑权而打基础。
慕容威之后去找过崔太医,他觉得,既然崔太医知道老太太中的什么毒,那自然是有办法解毒的,哪知崔太医却一个劲的对他摇头,告诉慕容威老太太还有半个月可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了。
对此,慕容威对许氏越发的憎恨了,恨不得将许氏鞭尸,来发泄他心头的怨愤,对老太太,慕容威是真心的敬重,也因为知道了她活不过半月,心qíng即yīn郁,又低落。
老太太只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一个半月,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毒已无药可解,慕容威也不敢告诉她。
一想到乔妈妈背叛自己,老太太即痛心疾首,又气愤不已,枉她对乔妈妈这么信任,到头来她竟联合许氏一起来毒害自己。
后来,慕容威去护国公府,企图得到连翘的原谅,然,连大门都没有迈进去,就被侍卫给轰出来了,去了几次,就被轰了几次,连城更是放出话来,如果下一次再来,就打断他的腿,连翘对慕容威从心灰意冷到心生厌恶,连一眼都不想见到他。
受了几次侮rǔ,慕容威也没了兴致再往护国公府跑,连城跟连翘这么绝qíng,他只有努力攀住丞相这根大树。
慕容茗雪隔三差五就会夜游去梅院吓一吓莫氏,扰得莫氏神qíng恍惚,莫氏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自己都已经锁门了,为什么慕容茗雪还是会进到她的屋子里来。
每次那种yīn森恐怖的感觉将她惊醒时,都会看到慕容茗雪披头散发的模样,白色的长裙直拖曳至地,手中举着蜡烛,烛火跳跃,忽明忽暗,更添一分诡异的气氛。
莫氏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慕容茗雪进她的屋子,都是由慕容笑笑替她开门,就算莫氏将所有的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依旧难不倒她。
夜很静,月很沉,连风都停止了chuī动。
慕容茗雪再一次出现在梅院中,而这一次,莫氏却不是被她给吓醒的,而是被屋外的吵闹声给闹醒的,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chuáng尾的慕容茗雪,心脏再次不受重负的吓了一大跳,脸色极为难看,还没来得急骂,就听到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莫氏狠狠的瞪了毫无知觉的慕容茗雪,起身去开门。
“吵死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李妈妈默然的承受着莫氏的怒气,待她发泄完了之后,才小声的开口道:“是三小姐来了,她说因为担心二小姐再夜游到梅院来吓六姨娘,所以前两天就派了个小丫环去看着二小姐,刚刚三小姐接到小丫环的禀报,说二小姐夜游症又犯了,跑到了梅院,于是立即带人来梅院将二小姐带回去,未免再吓到六姨娘。”
莫氏气得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乌黑的瞳眸喷着怒火:“我已经被慕容茗雪那个臭丫头吓到了。”
“六姨娘消消气,二姐也不是成心的,我这就命人将她带回去。”慕容笑笑走到莫氏面前,面带笑容的说道,接着,她向后挥了挥手,命令道:“你们快去把二小姐带出来,小心别吓着她。”
“是,三小姐。”丫环之中,有慕容笑笑两天前派给慕容茗雪的小丫环年儿,有玲珑跟新儿。
三人走进莫氏的房间,就见慕容茗雪伸出手臂,往chuáng头走去,嘴里念着:“掐死你,掐死你。”
那模样,仿佛真要去掐死什么人似的,莫氏心惊的摸了摸脖子,那感觉,好像下一刻慕容茗雪就会掐上自己的脖子一样,眼中闪过一抹狠吝,这慕容茗雪留在府中一日,就是一个祸害,自己不是被她吓死,就是被她闹的jīng神失常,不管哪一样,她都不能容她在这府里。
三人小心翼翼的往慕容茗雪走去,正当她们快要靠近慕容茗雪时,慕容茗雪的双手直接扑到那空空如也的枕头上,然,下一刻,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啊……什么东西啊,这么扎手。”
众人好奇慕容茗雪说的话,走在最前面的三人忙上前察看,只见枕头的旁边,放着一只布偶娃娃,上面cha满了银针!
“咦?这是什么?”年儿好奇的拿起那只cha满银针的布娃娃,前后翻看,新儿的视线落在布偶的背面,只一眼,便让她吓得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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