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皇甫墨邪气结,对着小顺子一阵咆哮,吓得小顺子小小的身板在风中抖了三抖。
“不下来。”小顺子闻言,脑袋摇得像个波làng鼓似的,开玩笑,现在下去,不就是羊入虎口,他虽没念过书,但还不至于这么傻,自投罗网,小命能保一刻是一刻。
哀怨的目光瞄向慕容笑笑,向她求助,看着小顺子活宝似的表qíng,慕容笑笑不禁宛尔一笑,对着墙壁开口,话却是对皇甫墨邪说道:“六皇子,能不能帮我叫一下秋嬷嬷。”
看小顺子千辛万苦给她送小坎肩的份上,就免为其难帮他一次好了,不过接来能不能逃得过,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想也知道小顺子最后免不了被皇甫墨邪一顿痛打,他再能逃,还能逃出合清宫么?
小顺子的话也更加证实了那副画的来源与取道,虽然不知道皇甫墨邪为何要画她的画像,但不可否认,他的画技真的很超然。
皇甫墨邪没料到慕容笑笑会突然对自己说话,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而后别扭的应道:“你……你等一下。”
说罢,便似道风往前院走去,小顺子感激的看了一眼慕容笑笑,然后趁皇甫墨邪离开之际,哧溜一下蹿下梯子,溜之大吉。
当皇甫墨邪跟秋嬷嬷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小顺子的身影,气得他蹦哒了一下,在合清宫里搜寻着小顺子,偶尔还能听到他的一阵怒吼声。
慕容笑笑轻轻一笑,不以为然。
“秋嬷嬷,小坎肩我收到了,正合身,谢谢你。”
“慕容小姐喜欢就好,合清宫没有上好的料子,希望小姐不嫌粗糙才是。”秋嬷嬷笑意连连,粗糙的双手抓着自己的宫服,在听到慕容笑笑满意的话后,才松了下来。
她就想给慕容小姐做些自己能做的事qíng,当小坎肩做好后,她多怕慕容小姐会嫌弃。
“秋嬷嬷,我很喜欢,料子一点也不差,穿在身上很舒服,再过不久,我就可以穿了。”慕容笑笑唇角轻扬,笑容似冬日里的暖阳,足以将冰雪融化。
她真心的说道,没有一丝虚假,华服美衣固然好看,但始终及不上关心自己的人一针一线来得温暖。
宫墙那头,秋嬷嬷苍老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阳光浅浅落下,在她的脸上度上了一层金色,充满了慈爱的光晕,慕容笑笑不知道,今日的接触,竟成了她与秋嬷嬷最后的相处,天人永隔。
又是初一,因为近日又得知柳氏有孕的好消息,老太太便打算去庙里还神,酬谢神恩,让慕容家得以开枝散叶。
这次前去的人,自然是包括了慕容府的主母,众姨娘与两位小姐,前个几天,肖总管便忙碌开来了,虽然只是去拜菩萨,但是去的人都是主子,更何况三姨娘与四夫人都怀有身孕,更是疏忽不得,马车里垫上了厚厚的被褥,连窗帘都加厚了一层,秋天的早上带着薄薄的雾气,就怕让二位姨娘染了风寒。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中间会突然cha出一个人来,而且还是她们都未想到的人。
天未亮,白氏就跪在了老太太的院门口,任湿重的露水凝聚在自己的脸上,打湿了前发,水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她被扔去了落院,落院的屋子不仅残破,而且府里的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以前死命攀附着她的人见她失宠,一个个避得远远的,吃的是残羹剩饭,穿的是打补丁的破衣赏,即使老太太与慕容威没有派一个人看管落院,也让白氏无脸面,更不敢踏出落院。
一待走出落院,迎来的不是奚落,就是嘲讽,而且不多时肖总管就会带来老太太的意思,不许她随意走出落院,好好呆在里面终老一身。
终老一身?她何其甘心,即使得不到慕容威的爱,她也不能让女儿白白去出家,受尽委屈,而那些害惨了她的人还逍遥快活的在慕容府里享受荣华富贵。
既然她们母女不好过,她也不会那这些人好过。
这个时候,除了主子们还在睡梦中,下人们都已经起来,各自gān着手中的活,乔妈妈一开门,就见到了跪在院门口的白氏,严肃的脸上微微一愣,而后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向白氏走去。
“五姨娘,老夫人让你安安份份的呆在落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面对乔妈妈不善的语气,白氏置若惘闻,承受的太多痛苦,短短一月,已让她变得深沉了起来,磨去了锋利的棱角,学会了隐忍,蓄势待发,然而,这样的她,比以前更加可怕。
“乔妈妈,听说老夫人去庙里拜佛,我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不该纵容茗雪,以至于差一点铸成大错,所以我想请老夫人带我一起去,在佛祖面前忏悔。”白氏垂着脑袋,苍白的脸上带着悲戚的模样,倒有几分的真诚。
乔妈妈淡漠的凝视着她,说道:“五姨娘若想忏悔,就在落院里好好反醒便是,老夫人今天是去替三姨娘与四夫人祁福的,带着你不方便。”
白氏的心像被刀狠狠的划过一般,不由得想到了前几天,柳氏在丫环的簇拥下来到落院,显摆着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因为有孕,慕容府上下将她当个宝似的,看着她对自己的讥讽,奚落,嘲笑,白氏只有将这些怨恨往肚子里咽,却也激起了她qiáng烈的仇恨心理。
她的女儿离开了她,凭什么柳氏却迎来了自己的孩子,她可没有忘了,当初茗雪被老太太处罚时,柳氏是怎么样落井下石,兴灾乐祸。
她也要让她偿偿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还有连翘,若不是她的女儿,茗雪会被送走吗?会与慕容府断绝关系吗?茗雪做的没错,错就错在计划不够缜密,没有毒死慕容笑笑那个贱人。
白氏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乔妈妈,没有妆容的脸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乔妈妈,求求你帮我向老夫人说说,让我一起跟着去,我是真心想悔改的,从庙里回来,我就会乖乖回落院,不再随便出来。”
她的言刺肯切,乔妈妈却仍旧一脸漠然,将白氏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给扳开,转身之际,她冷qíng的说道:“奴婢劝你还是快回去吧,免得老夫人一会醒了,又该生气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白氏跪在地上,身子未动分毫,脸上依旧是我见尤怜的哀伤,让人第一眼真的以为白氏是出自真心的认错,只是她搁置身侧,两只紧握成拳的手泄露了她心中的愤恨。
乔妈妈回到屋里,便见到已坐起的老太太,此刻,正一脸迷茫的盯着她:“乔妈妈,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到白氏的声音。”
“回老夫人,是五姨娘跪在院门口,请求今日一同前往庙里上香拜佛,说是要在佛祖面前忏悔她的过错,不该纵容二小姐任意妄为。”
乔妈妈一边伺候老太太梳洗,一边缓缓说道,声音轻柔而缓慢,对老太太,有着一股由内而外的敬重感。
老太太听罢,神色一凛,立即露出不悦:“让她回去,我不想因为她破坏了今天的好心qíng。”
“奴婢已经跟她说了,不过似乎五姨娘不肯离开。”
“那就让她跪着。”
天际慢慢转亮,远处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慕容府的大门口,肖总管忙碌的安排着一辆辆马车,挑选着跟随的丫环与护卫,以确保老太太与各位主子的安全。
莫氏牵着慕容映雪来芙蓉堂与老太太一起,其他人则直接去大门口等候。
当她看到跪在门口,被露水打湿了衣衫的白氏时,目光倏地yīn沉了下去,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而后往老太太屋里走去。
“娘,我看到白氏跪在院门口,怎么回事?”
老太太已经穿戴整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莫氏见状,忙上前搀扶。
“别管她,她爱跪就让她跪着去。”
莫氏察觉到了老太太语中的不悦,忙闭了嘴不再提起。
当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往芙蓉堂外走去的时候,白氏蓦地匍匐着上前,拉住了yù要离开的老太太,哀求道:“老夫人,妾身求求你,带妾身一起去吧。”
“滚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老太太脸色yīn霾,冷冷说道,只要一想到笑儿差一点被这对母女害死,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白氏不死心,抓着老太太衣摆的手不肯松开:“老夫人,妾身知道犯了大错,妾身不求您与老爷能原谅,只希望你能让我在佛祖面前忏悔。”
老太太被白氏的纠缠弄得很不耐烦,但她却不能粗bào的一脚踹开白氏,那不是身为慕容府的主人该有的作风,更何况还是在人前,她不容许自己有一点点的失态。
只是那铁青的表qíng诉说着她现在有多生气。
但白氏似乎没有看见,依旧出声求着,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缓缓落下,连哭,都有一种别样的风qíng,看得莫氏在一旁暗暗咬牙。
果然是青楼里出来的,整一妖娥子。
肖总管在慕容府的大门口,左等右等都不见老太太的人出现,于是寻到了芙蓉,一进门,就见到了白氏拉着老太太的衣摆,轻轻抽咽的场面。
浓密的眉微微一蹙,他走到老太太身旁,弯着腰,恭敬的开口:“老夫人,各位姨娘们都等着了,您看是不是……”
今天,他们要去的是京城有名的昭若寺,离慕容府还是有挺长一段距离的,而且今天还带了两个孕妇出门,一路上更是不能走快,以免颠簸,但若再不走的话,怕是中午都到不了寺里。
“白氏,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快把你的手松开。”老太太qiáng压着心中的不满,yīn冷的说道,却换来白氏的摇头。
“老夫人,妾身并不是想做让你不快的事qíng,只求老夫人答应让妾身一同前往。”
肖总管看了看誓不松手的白氏,又看了看脸色yīn沉的老夫人,最终说道:“老夫人,今天是祁福的大好日子,可千万别动怒,不如就让五姨娘跟在马车后面。”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在瞪了白氏好一会后,才幽然想起:“罢了,就让她跟着。”
白氏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忙磕头谢道:“谢老夫人成全,谢老夫人成全。”
老太太不再看白氏一眼,得到自由,便由莫氏搀着往大门口走去。
“五姨娘,快些跟上吧。”肖总管见渐渐走远的老太太,对白氏说道。
在门口等候的连翘等人,在见到老太太走出来时,纷纷拂身行礼,只是当看到了跟在老太太身后匆匆而来的白氏时,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却不敢开口多问什么,各自坐上肖总安为她们安排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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