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羡,为何一回到这山中镇你的眼又变成了黑色?”訾槿闭目说道。
“用药遮住了。”宝羡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訾槿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原来宝总管也怕自己的那怪异的眸仁,吓死人啊。”
宝羡并未抬头,低声道:“记得三年多前,主子出宫游玩,路见外域族人,回到宫中告诉宝羡与鱼落,那女子有一对赤红色的眼眸,比火焰还要耀眼。宝羡曾问主子,主子见那异样的眸子不会感到害怕和怪异吗?主子写道‘蓝色的眼眸代表着洁净,绿色代表生机,红色代表热qíng。不要用狭隘和歧视的目光看待外族人的不同,天下所有的人都长得一个模样,还有什么可看?’……主子忘记了吗?”
訾槿缓缓地睁开眼,侧目沉思了一会:“我说过吗?一点印象也没了。”
宝羡的眸光一点点地冷了下来:“主子若是不喜欢宝羡用药遮住……”
“对你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随便问问罢了。”訾槿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宝羡眸中的寒意逐渐地加重:“三国几乎是同时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却先所有人一步。玉家三日前收到消息,此次本是皇……宣隆帝嘱意过来的,太子殿下却不肯让步,最后宣隆帝拗不过太子殿下,可见太子殿下有多重视主子。独孤国君喜怒无常,行踪又飘忽,怕是对主子也是可有可无。司寇国主忧心身怀有孕的落娘娘却迟迟不肯动身。”
訾槿紧紧地盯着宝羡:“噢?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就在此时,已微黑的窗外再次响起了车马声,訾槿与宝羡几乎同时起身,朝窗望去。
一队五十多人的队伍,其最中间是两顶暗红色的小轿,悄然无声地朝驿站的方向行进着。空中依然飘着细细的雪花,天色已经逐渐地暗了下来。訾槿看着跟在其中的一顶轿外的人,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不明的笑容,踱步坐回了原处。
宝羡面无表qíng地跪坐在了原地。
“月国皇城距山中镇不过十三日的路程,咱们的太子殿下却走了一个半月,辰国天都城是三国之中离山中镇的最远的皇城,如今大雪封道,若按常理没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司寇兄弟是来不到此地的。他们两队一前一后到了山中镇,似乎与玉家的qíng报有所出入。”訾槿走到宝羡的身边轻声说道。
宝羡抬起头淡然地一笑:“司寇国主如此的心急如焚,想来只是着急迎回自己心爱多年的人罢了,似乎和主子无关。”宝羡说话时,特意加重了“心爱多年”。
假意的笑容瞬时僵硬在脸上,訾槿猛地抬起手掌,宝羡无惧地抬起脸迎了上去,訾槿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良久后,訾槿不怒反笑,一把将宝羡拉到怀中,反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细细地抚摸着宝羡光洁的皮肤:“做公公就是好,皮肤居然比女人还要细嫩。”
宝羡垂下眼帘,被冷风chuī得苍白的唇抿得死死的,他缓缓地开口说道:“主子果然最在意的是司寇国主……只可惜司寇国主身边不但有了倾国倾城的落娘娘,又对逝去多年的心爱之人念念不忘,宝羡真真忧心主子的qíng路坎坷。”
訾槿脸上的笑容依然维持着,眼底却冰冷一片。她的唇靠在宝羡的耳边,冰冷的手缓缓伸进宝羡的衣袍中:“被月国皇子宠爱过的身子果然不凡,这手感哪是那些女子比得上的。你说……君安一夜宠幸你几次?”
宝羡睫毛轻颤着:“二皇子一夜宠幸宝羡几次,宝羡不大记得了,但是宝羡知道司寇国主不止一次地拒绝过主子的求欢。”
訾槿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冰冷的手僵硬在宝羡的肌肤上,她的眸中闪过太多的屈rǔ与不甘:“狗奴才!你……”
“砰!”门突然被人踢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我倒要看看,谁人如此大的财气,包整个四层。”
訾槿抬眸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畏畏缩缩在那公子身后的鸨母,冷然问道:“怎么回事?”
那宝蓝色的身影,看着訾槿怀中的人,瞳孔缩了又缩,冷笑一声:“我出三倍的价格,将这四层和姑娘怀中伶人包下。”
风槿如画 七qíng不解 魔障难除 因果相报 何是归期 十年恩怨两茫茫(六)
章节字数:3900 更新时间:08-09-19 19:51
訾槿瞬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细细地抚着宝羡的眼、眉、唇:“公子何必动气,你若喜欢这四层,剩下的房间随便挑一个便是。”
那人缓步走了过了来,停在訾槿对面的案几,随意地坐了下来,琥珀色的眸子滑过一丝jīng光:“这间房是观景最佳地方,别的屋怎么比得了,小姐怀中的伶人也细致得让人心动,难道小姐不愿割爱吗?”
宝羡紧闭双眸,身体无比的僵硬,却不敢挣扎。
訾槿浑不在意听着对面人的话,头也不抬地说道:“公子定是初到此地,不知道玉家的规矩吗?”
那人抬眸似是颇感有趣地仔细地将訾槿打量个来回:“莫不是小姐便是那闻名中山镇的玉家小姐?”
訾槿恶意地俯在宝羡的胸口,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既然知道,那公子便是故意的了。”
那人似是无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是又如何?”
訾槿斜眼看了一眼那人腰间的玉佩,一颗颗地解着宝羡的衣扣:“公子的玉佩要比人好看得多了。”
那人猛然起身盯着訾槿的笑脸,一把拉出了訾槿怀中的宝羡,琥珀色的眸仁中满是怒火:“玉家小姐若是喜欢,送给小姐也无妨,不过小姐要答应在下一个不qíng之请。”
宝羡摔倒一旁,连忙起身,哆哆嗦嗦地扣着自己被訾槿解开的衣扣,眸底的慌乱显而易见。
訾槿故意忽略宝羡的惶恐不安,扫了一眼那人腰间的玉佩:“公子说来听听。”
“这玉佩换小姐到在下居所小住。”声音笃定,不容讨价。
訾槿看了一眼那小狐狸般的眼眸,轻然一笑:“好啊。公子如此诚意,很难让人辜负美意。”
“主子不可。”宝羡浑身颤抖得厉害,几次三番地扣不好衣扣,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出声阻止。
那人侧脸细细地打量着宝羡的脸,眼底闪过一丝yīn霾,“啪”在众人不及之时他扬手一巴掌抽在宝羡的脸上,反手再抽之时,宝羡迅速避开反手挡下,启掌劈去,却被那人轻松避开,利落地一掌拍在胸口。
宝羡后退数步,半跪下来,心有不甘,yù起身却已被那人踩在脚下。
那人眸中满是不屑:“回去告诉你家夫人,玉家小姐我带走了。”
宝羡几次三番yù起身,却被那人踩得死死的。
“公子不要太过了,他毕竟是玉家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吗?”訾槿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冷然说道。
那人冷哼一声,反手扣住訾槿的手腕,低声说道:“小姐既已答应了,也已在此地住了一个多月之久,此时还不愿走吗?”语气之中,多有不满。
訾槿莞尔一笑,巧妙地挣脱了那人的手:“我随你走。”
那人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装作不屑的模样,利落地抬起脚放开了宝羡。
宝羡连忙起身,跪在原地垂头捂住胸口闷咳:“主子……”
訾槿起身上前,停在宝羡的身边,跪坐了下来,眼底闪出一丝柔软。她抬手一点点地将宝羡凌乱的衣扣,一个个地扣了回去,将衣襟整理得一丝不苟:“天那么冷,穿得那么单薄,何必为我挡住窗口?”
宝羡抬眸,怔然地看着訾槿,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如此温qíng的话语,却比那些凌厉的讽刺还要让人难受,不知如何应对。
訾槿将身旁的毛皮披风系在宝羡的身上,起身回头笑道:“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府了,天寒地冻,路上小心……回去看看身上的伤。”
宝羡怔怔地看着訾槿越走越远的脚步,几回想站出来,阻止她的离去,最后终究是垂下了头,一点点地敛下了眼帘。不知过了多久,宝羡猛然起身快步走到窗口前,怔然地看着訾槿一步步地走近马车。
訾槿站在马车前似乎在等些什么,良久后,她抬头望向四楼的唯一敞开的窗口。窗口的人静静地看着自己,却不肯开口。訾槿淡然地一笑,越过车凳跳上了马车。
宝羡死死地抠着窗户,凝视着慢慢离去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一股寒风chuī过,他死死地抓紧身上的毛皮披风,一步步蹒跚地朝门外走去,双眸黯淡无光,苍白的手止不住地抖动着。
訾槿静静地坐在车上,漆黑的眸底遮掩不住的黯淡。她的手一点点地握紧,长长的指甲深嵌掌中。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訾槿的手腕,一点点地掰开她的手指:“还在怪我吗?”琥珀色的眸仁闪过一丝慌乱。
訾槿闭目不语,头却越垂越低。
一朵艳到极致近乎要衰败的烫金蓝色桃花,在最美的那一瞬间被完美地定格在了他的眼角下,如小狐狸般的眼眸满满的惶恐,他的手紧紧握住訾槿冰冷的手:“你别怪我好吗?我知道我当初不该如此待你……你说,只要你说……要如何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訾槿面无表qíng地睁开眼,凝视着眼前人。
那人的手心慢慢地一点点地渗出汗水,yù慰无言,眼底的慌乱逐渐地加深:“我我……”
訾槿突然歪头嫣然一笑,眼底满是揶揄:“纳明楼,纳天地日月人间事……烬阳公子怕什么?”
独孤郗徽愣愣地看着訾槿:“你……不怪我了?”
“有什么怪不怪,烬阳公子当初并非真心想要伤我,只是换回想要的人儿罢了。”訾槿巧笑说道。
“你明知道……我那时中了司寇郇乐的诡计,把那人当成了你。你不但帮他隐瞒,还一心地要跟他走,你……”独孤郗徽满脸的窘色,不知该如何辩解才好。
“好好好,全是我的错,烬阳公子没有错,可公子当时并未告诉我要找谁,我自是不知道,这事也怪不得我……”的eb
“不怪不怪,都是我不好,那时没有认出你,没好好对你。”独孤郗徽猛然抱住訾槿,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眼眶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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