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想到了这一层,认为自己救他是投机。凝玉心里不否认自己在投机,可不代表非要对太子讲出真相:“殿下,您是国之储君,未来的王者,不管让臣女选择多少次,臣女都会奋不顾身的救您。”
“呵……国之储君。”果然是这个理由。凌轩突然驻足,冷眸睇向凝玉:“那么你想从我这个未来储君这里得到什么?太子的救命恩人,这是可以使得曾家光耀几百年的头衔了。在我眼里,你是个很有心计和胆魄的女子,所以我拿不准你想要什么,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尽管说出来。”
“……”保不准这是个圈套,历史上多少居功自傲的臣子都是被君主们伪善的面孔欺骗,最后走向覆灭道路的。况且依她对凌轩的了解,他登基之后铲除曾家之前,对曾家可是相当不错的。凝玉思来想去,认定这是个圈套,立即跪下道:“臣子保护君主是理所应当的,臣女不期望任何褒奖。殿下认为曾家是忠臣,便是对曾家最大的嘉奖。”
凌轩轻笑:“这番话,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想到的说辞……礼惠和礼羽比你小不了多少,可是比起你的稳重,她们简直头脑简单的可恨。我姑且认为你是发自肺腑的吧。你的祖父是个伟大的统帅,曾经雪夜中奇袭蒙古部落,镇国公封号由此而来。可是到你父亲这一辈却军功平平。武将世家想要长保繁荣,必须有新的军功傍身。曾凝玉,你对我恩,我便让曾家国有功,让曾家再度繁盛起来,做为嫡女,家族qiáng盛对你更有益处。你对这样的嘉奖可满意?”
除了给止清官职,还要扶持曾家吗?这可是想不到的喜讯。凝玉低声问:“殿下所说的对国有功……是指……”
“你很快就能明白了。”凌轩说完,继续向前走,凝玉赶紧跟上去。凌轩看着满庭的空枝,眼神冰冷:“另外,要和你说的事qíng是,刺杀皇叔的人,已经查的有些眉目了。”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你认为是什么人?”
为什么总是问自己的意见?
凌轩见她不答,便道:“也罢,你就算有答案也不会说出来,你是个很谨慎的人。凶手是蒙古亲王泰切沙的儿子阿诺蓝,自他父亲去世,他在蒙古部落中不得势,没有继承王位,便把仇怨都投降了咱们汉人。所以高金买了一个杀手。”
凝玉心中嘀咕,烨岚的推测是凶手是舞阳公主……可太子和自己说是蒙古人。
“怎么,你不信?”凌轩冷笑。凝玉被他笑背后发毛,马上说;“原来是蒙古人犯下的罪孽!这是臣女没有想到的。”
“难道你认为凶手是汉人?或者说是皇族内部的人。比如……”
yīn险,太yīn险了。故意说模棱两可的话揣测别人的态度。左躲右闪反而被他看穿,不如坦dàngdàng:“事实真相只有一个,臣女绝不会也不敢妄加揣测。殿下说是蒙古人,肯定是有证据的,臣女虽然震惊但自当相信。”
“可是,烨岚看样子却不信。”凌轩慢悠悠的说:“其实我刚见过世子,他对这样的结论,选择了沉默。在我看来,没有表态,便是抵触。曾凝玉,你是个聪明人,你最好劝世子,让他接受这样的结论。”
接受这样的结论?凝玉一怔,继而冷幽幽的抬眸:“否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否则,你以为像他和你这样的年龄,能怎么样?”
是啊,能怎么样?舞阳公主有自己的封国,有现任皇帝的袒护,况且又没有证据。凝玉终于理解了烨岚的无奈。
“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你可以回去了。我知道你是舞阳公主召进宫的,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先打算叫礼惠和礼羽折腾得你bào躁不堪,再用你最不擅长的事qíng,戳你的痛处。”凌轩道:“你出了花园,会碰到姑姑的侍女,她们叫你回去,你最好不要去。”
他说错了,其实她并不是个很冷静的人,尤其面对黑白颠倒的事qíng的时候。明明是在皇族内部开杀戒,却装无辜的女人,还让她主动避让?况且她进宫就是来见她的,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
“殿下,这么说,是在担心臣女吗?”
凌轩一怔,继而冷笑道:“我想让曾家做国之栋梁,自然不希望有rǔ没他们名声的事qíng发生。不过,既然你愿意。那么吃吃苦头,挫挫你的锐气,对你以后有好处。”一指花园口:“你可以去见公主的侍女了。”
凝玉便道:“那么臣女告辞,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直起腰,向花园外走,果然和太子说的一样,有几个微微含笑的宫婢:“公主殿下见你许久未归,叫奴婢们来接您。原来小姐是在这里赏花呀,叫奴婢们好找。”
和太子见面,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可以肯定他也颇为讨厌舞阳公主。和她一样。
“走吧,带我去见公主。”
050 深宫比试
“臣女曾凝玉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凝玉鼻尖几乎贴地,礼数上的事,她历来用心。因为有个毕恭毕敬的态度在先,可以安抚敌人的qíng绪。被奴婢们直接带入了仁寿宫,才知道原来不光是舞阳公主,还有太后要见她。这么说的话,有太后的旨意在,她就是听太子的话,想走也走不了。
果然没走,是正确的。
“平身吧。”太后一摆手,朝凝玉说:“正好哀家今日在宫里会见世家闺秀们,听说你也进宫了,便把你一起叫来了,你去和她们一起坐着吧。”凝玉一瞧,殿内两旁坐着十数个闺秀,却都不陌生,是乞巧节都见过面的。
有意思……既然是这些人,那么舞阳公主想做什么,她在心中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再联合太子说的话,一会发生什么,她心中有数。
“曾凝玉,你为什么戴着面纱?藐视哀家吗?”太后首先发难。
皇后帮解释:“是这样,她呀,在乞巧节的时候,便是这副样子了。因为意外伤了面部,一个女儿家,难免要遮掩。”谁料太后根本不领qíng,绷着脸厉声说:“你能忍,在哀家这里没这个规矩。多少腥风血雨我都见过,难道还会被一个小丫头的面伤惊吓到吗?曾凝玉既然踏进仁寿宫,便得按照仁寿宫的规矩做。”
皇后无奈的噤声,而舞阳公主则笑道:“曾凝玉,这里都是女眷,你不用怕,没人会笑话你的,摘到面纱吧。”
正因为都是女眷,曾凝玉是丑八怪这样的谎话才传的更广,引为京城笑谈。
“臣女遵太后旨意。”凝玉慢慢摘掉面纱,随着面纱的落地的还有众人的惊叹声。
一旁女眷席上的闺秀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这个曾凝玉脸上并无伤疤,皮肤比剥了壳的熟jī蛋还有光洁,哪里有半点伤痕?而她整个人气质沉静,默默的坐在那里,有种遗世独立的美丽,倒显得试图窥探她容貌的人下作了。
“曾凝玉,你,你的脸分明好好的?为什么戴面纱?欺瞒哀家吗?”
凝玉不慌不忙的说:“臣女脸上的伤经过两个月的jīng心调理,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大夫说表层皮肤刚好,不能经受日晒雨淋,就连身边人呼出的气对臣女的伤口都有损伤。所以臣女出门惯常戴着面纱。至于伤势的qíng况,臣女不知道太后娘娘一直在关心,所以并没有上报给您,请太后降罪!”
难道人家受伤了,伤好了都要禀告给你一个深宫妇人吗?
太后果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在屋内并不需要佩戴面纱,一会出门再戴。哀家看着你的脸,和你说话更舒坦。”
“遵旨。”凝玉默默的说。
此时舞阳公主笑道:“还没把正事和曾家二小姐说呢。是这样,母后在宫中闷得慌,本宫便让各府邸的夫人们小姐们叫进宫来,陪母后解闷。要说咱们女人家乐子少,平日里无碍乎接触琴棋书画。在坐的各位小姐都是名门之后,琴棋书画怕是比本宫都要好。那么今日就亮出来给母后和皇嫂过过目吧。”
凝玉心里嘀咕,果然是这样。
舞阳公主一招手,立即有太监搬来桌子,宫女摆上纸笔,眨眼间笔墨纸砚都准备齐了。
太后笑道:“来吧,都给哀家写一幅字。若是哀家看哪家的小姐的字合心意,兴许哀家高兴,便点给璟王做王妃。”说完,横眼看凝玉:“当然了,镇国公家的写的不好,也在qíng理中。”
武将之后,能写出自己的名字,都算不错了。可就是这样的女人,竟敢看不上她的孙儿奕枫,真真气死人,今天就要让她知道,她什么都不是,比她qiáng的闺秀不知有多少。
凝玉面色平静,走到自己面前的方桌前,提起毛笔,蘸满墨汁,等待太后的命令。
“哀家最喜欢牡丹,你们便写一首颂牡丹花的诗词吧。”
“是。”众闺秀们,软软绵绵的应声说。
只有凝玉默不作声,这样的题目未免太简单了,还以为会考多难的。略微思考,有了诗句,提笔刷刷写了开去,对仗工整的律诗,很快呈现在白纸上。凝玉放下毛笔,端看起来。
太后看凝玉这副样子,不禁皱眉,对舞阳公主嘀咕:“奕枫真是,奈何看上这么个大字不识的匹夫之女。看她的样子,分明是不会写,胡乱画了一通,这会gān脆放弃了,呆怔在原地。”
舞阳呵呵笑道:“这样的qíng景,真该叫奕枫来看才对。”
皇后见不惯有人受刁难,尤其是曾凝玉,毕竟她没做错什么,犯不着太后和公主合起来取笑她。便下了高台,去看凝玉,想劝她认输好提前离宫。结果到了凝玉面前,瞥了眼白纸,登时怔住,见上面以糙书写着: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糙书最考验功底,根基不扎实的人写不了糙书,而眼前的凝玉,这般轻松的落笔,笔锋遒劲,提捺间满含风骨,再配合‘百花王’和‘第一香’等有王者风范的词汇,相得益彰。
凝玉这时发现了皇后,忙道:“参见皇后娘娘。”
“这,这是你写的?”
“是。”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笔法。不,不对,连她这个年纪的妇人亦不会书写糙书,在皇后印象中,练习糙书的人,是xing格狂傲,放dàng不羁的文人侠客才对。皇后端起宣纸,惊诧的问:“你的老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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