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似乎晚了一步,竟发现灯火全灭,若不是圆月当空,几乎什么都看不见。难道回来晚了,那帮贼已经杀了他了?凝玉推门进去,觉得手上温热,对着月光一看,竟一片猩红。
是血。到处是血。
此刻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刀风向她砍来,她吓的闭上双目,心说死定了。可是那刀并无砍下来,仅贴着冰冷的肌肤而已。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烨岚满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是你?”
她定睛一看,果然地上七七八八躺的都是那几个盗贼,而屋内的活人除了自己只有烨岚。
是啊,他怎么可能被几个毛贼gān掉。
“……你受伤了吗?”
他看着她,忽然双膝一软,身子向前栽倒,她赶紧抱住他:“烨岚——”
他低哑的笑:“……我只是烧的发晕……并没受伤……糟糕,一身的血腥味……”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离开你!”凝玉将他往屋里扶去:“咱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去找大夫。”他呵呵低笑:“……那最好快点……”
随他回到屋内,换了早先晾着的衣裳,一摸cháo乎乎的,但比身上这件qiáng很多,默默的换好。再看烨岚,他坐在chuáng上,衣裳穿了一半,坐在黑暗中沉重的呼吸,过了好一会,才似是咬牙般的继续穿戴。
他病的很重……
果不然,出门一跨马,他竟然伏在马背上迟迟不能抬头。
此时天光微凉,她见他双颊绯红,脸红的像刚煮熟一般,不禁在心里说,如果他再看不到大夫,或许会死。
清晨时分,空气中透着冷冽,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冻住心肺。
凝玉牵着马匹,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烨岚去找大夫。终于打探到最近的村落的乡村郎中的住所,她暂且放开烨岚的马匹缰绳,对病的迷迷糊糊的他说:“我去把大夫叫出来,让他搀扶你进去!”
一早上郎中本来接到了邻村的问诊请求,但凝玉不由分说,就把他拦住,一半威胁一般请求的说:“您必须随我来!”那大夫本能的觉得眼前的女人惹不起,便一咧嘴:“好吧,我跟你去把病人扶到家里来!”
看到了烨岚的白马,她指了前方,告诉大夫:“病人就在那里!”
话音刚落,她忽觉得周围气氛凝重诡异,思虑间一股力量锁住了她的喉咙,从后面直接将她撂倒。她躺在地上,看到正上方的人脸,错愕的惊呼:“秦城?”
“贱人!你害了我家小姐!”他举刀便砍,凝玉闪身一躲,刀砍在旁边的旁边的枯树,呼啦啦倒了一片。
“害秦月夏的是个叫袁宗敏的人,和我没关系。”她找机会解释,这时余光暼到那大夫看发生械斗,已经吓的跳下马,抱着药箱一溜烟小跑走了。
“少说废话!我家小姐要不是和你在一起也不会死。”秦城根本不听解释,连连发招。凝玉一夜未睡,此刻只觉得身子发飘,躲了几下后,越发吃力。她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对一个持刀男人的攻击,毫无应对之力。
眼看自己就要被砍中,突然一道寒光闪来,一只羽箭深入cha中他的心脏,秦城不相信的抬眸,寻找羽箭she出的方向。
凝玉亦寻望,发现烨岚勒紧缰绳使得身子后倾,左脚蹬住弓弩,左臂还保持着放箭的姿势。
在天光未亮的条件下,这么远的距离一箭she中心脏,况且他还病着。
是他以前就这么厉害?还是在边境磨砺的?
秦城的身子直挺挺的扑倒在地,凝玉无奈的摇摇头,继而骑上马去追逃跑的大夫,直接扯住药箱把人放倒后,拖了回来。此刻的烨岚已经烧的意识不清了,双眼朦胧的看了眼凝玉,笑道:“你是长的太漂亮了吗?路上随便蹦出个人就想调戏你呢。”
“刚才那人是秦城!秦月夏的家奴,他分明是杀我!”调戏有用刀的吗?她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
“秦月夏是谁?”他含糊的问。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这不是重点……我扶你下马,大夫来了。”
此刻那大夫看了看四周:“如果没人再追杀你们了,随我进去问诊吧。”
烨岚痛苦的道:“……请给我开药服了。”他不能因为伤寒死在这种地方,他还有大仇未报。
—
“早知道咱们就骑马找大夫了……何必在屋舍等大夫。差点遭了暗算。”
烨岚服药后,蒙头睡了一天后,气色恢复了不少,听到凝玉的话,兀自叹气:“那也叫暗算,几个毛贼闭着眼睛都能摆平。”
“不怕毛贼就怕疾病!如此英武的嵘王殿下,险些因为小风寒丧了xing命!”她嘟着嘴巴,疲惫的趴在chuáng沿边:“折腾了几天,终于安稳了,如果这个大夫也是那帮qiáng盗一伙的,我可打不动了,jiāo给你处理了。”
烨岚笑:“如果真是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咱们实在是走了霉运。”他侧身躺着,看向凝玉,忽然看到她衣领微开,里面有一道粉色的疤痕,一看便知是新伤,他大惊失色,去撩她的衣领:“你这是怎么弄的?”
凝玉一惊,以为他要占自己便宜,打开他的手:“你要gān什么?”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哦。这个啊。”她把衣领竖起,故作轻松的说:“被人砍伤的呗,说了你也不记得。”
烨岚急道:“不记得归不记得的,你现在说了,我当然记住这个混蛋的名字,是谁?”
“是袁宗敏,我不是跟你说,来时的路上有个侯爷要我的命么,就是他。”凝玉道:“不过他被我打伤了,伤的很重,兴许已经死了。”说归说,她不相信袁宗敏会那么轻易能死。
“袁宗敏……”原来是他!
看来隐藏的敌人还真多,这样说,除了太子还有人需要对付。
“记得吗?”
“不记得!”
“看吧,就说你不记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没用,等咱们到了大同,找回身份,再算新仇旧恨!”凝玉给烨岚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汤药熬好了没有。”
“你伺候过别人吗?”
她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但是按照她的身份,她还真从没服侍过别人:“你放心好了,嵘王殿下,我肯定尽心尽力不会把毒药当做汤药给你的喝的。”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安慰的样子。
谁知他狡黠一笑:“那你现在是不是以妻子的身份在照顾丈夫?”
“……”凝玉没料他这么说,窘迫之下,把他身上盖的被子拉上去盖住他的脸:“殿下,不要多言,对身体不好!”然后,快速转身跑出了卧房。
大夫外出就诊,这会家中除了凝玉和烨岚外,便是大夫的独子陆垣了。凝玉熬药的时候,正碰到他在分拨药材,凝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陆垣受宠若惊,连连鞠躬,弄的凝玉颇不好意思:“陆公子多礼了。”
“小姐……你,你是被那个人绑架了吗?”陆垣很少和女子说话,羞的满脸通红,但说的话却很有进攻xing:“那个人一身的血腥味儿,并不是好人。”
判断完全错误。她深入塞外把他带了出了,或许可以说她绑架了一个失忆的王爷。
凝玉不知该说什么,点头或者摇头?她苦笑:“是你爹告诉你的吗?说他今早的时候she死了一个人。”
陆垣点头:“你这样的人,不该和他那种野shòu在一起。”
野shòu么?对啊,那厮前天晚上还偷吻过她,这个混蛋!
“我没被绑架,我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我也不是好人。”
“呵,有意思,凝玉,既然咱们不是好人,那么随后杀掉个把人也在qíng理中罢。”
凝玉见烨岚好端端的出现在煎药厨房的门口,靠着门框笑的妖孽,眼珠瞄向陆垣:“你说呢?”吓的陆垣向后跌出几步:“你……你……”
“你怎么出来了?”凝玉无奈的走过去,把他往屋里拽:“不许吓唬小孩。再说了,咱们的确动手杀人了不是么。”这么说着,回眸看陆恒,看他惊恐的看着烨岚,显然是把他当成坏人了。
把烨岚送回屋内,为了他再乱跑,她不忘做一番威胁,如果他再乱动,她就抛弃他自己上路去了。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陆恒仍然不死心,打探:“你们是江洋大盗吗?”
凝玉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陆恒又问:“你们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官府抓住吗?我们不会报官的,你们伤势好了,之后就逃命去吧。”
“……嗯……嗯……好……”她挤出笑容:“谢谢你。”
这时大夫打外面回来,一脸的喜气,见了儿子陆恒激动的说:“儿子,好事来了,村头那几个泼皮无赖不知怎地都被人杀了,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再受他们盘剥了!”陆恒一听,眼睛一亮:“真的,爹?”
陆大夫使劲点头:“这几个为害乡里的混蛋,死了好,死了好!”
凝玉不想给他们泼冷水,但就现在的状况,形成其他的qiáng盗集团是早晚的事儿,不会因为死了一个,就永绝后患了。
这时陆恒想通了,试探着问:“姐姐,那些qiáng盗,是你们……”
“不是!”她斩钉截铁的说。她不想成为村子的英雄,那样会十分惹人注目。她和烨岚只想瞧瞧的养好病,最快的速度起程,赶回大同去。
陆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以为是你们……”
提起杀人这回事,陆大夫则紧张兮兮的说:“小姐,咱们是不是得把昨天白天那个人给埋了?”经他一说,她才拍着脑门想起来秦城来:“难道还没埋吗?”陆大夫谨小慎微的点头:“没您的话,我哪敢自己埋呢?”
“那麻烦您把他埋了吧。”凝玉道。说完就见陆大夫在大冬天的额头冒冷汗,不禁叹气着说:“大夫,你是不敢,对吗?”陆大夫为难地说:“平日只做救人的事,埋尸从未做过。现在那人的尸体在柴房呢,你自己想办法处理掉吧,我实在,实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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