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这丫头,是不是发现自己什么纰漏了呢?
“另有其人?谁呀?!”太夫人也目光yīn沉的扫了眼屋内的人,然后眯着眼睛对凝玉道:“看来你是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的了。”
“嗯,我只讲给老祖宗您听,这家您说了算,旁人都做不得数的。”
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既不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是苏伊雪,只有您,太夫人。凝玉这话无疑是在提醒苏伊雪注意自己的身份,她想管理爵爷府,抢的不是母亲的权而是太夫人的权。果然太夫人对这话颇为受用,对屋内的人说道:“其他人都出去,凝玉单独留下来。”
其余的人,虽然既好奇又担心,但是太夫人下了命令,只得遵从,施礼完毕后都跪安了。
等旁人都走了,凝玉暗暗在袖中掐了自己一把,疼的自己出了几滴眼泪,然后吸了吸鼻水,对自己的祖母泣道:“老祖宗,我爹他,他受委屈了……”
太夫人一怔,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她立刻绷紧了神经,赶紧拉过凝玉的衣袖,拍着她的小手焦急的问道:“你说你爹怎么了?”
“我爹他,他被艾四小姐给骗了。四小姐明明说要嫁进咱们侯爵府,伺候爹爹,可是我昨个听说她竟然在和徐总兵的儿子谈婚论嫁,我不信,今天出去打探,果然是这样的!”
太夫人听的云里雾里:“四小姐?你娘的妹妹吗?她什么时候要嫁进咱们府里了?”刚说完,她自己就想明白了,一定是自己的儿子和小姨子有染,还叫凝玉知道了,不禁怒火从心中烧起来,啐了口骂道:“翰涛啊翰涛,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吃窝边糙!”
凝玉引袖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老祖宗,我答应过我爹和小姨,这件事绝不和别人说的……可我今天却告诉了您,他知道一定要骂我的!呜呜呜……”
孙女告密给自己,就是自己的亲信。太夫人将凝玉的头按在自己肩头,安慰道:“你做的对,老祖宗替你撑腰!这种事你早就该告诉我!别怕,别怕。”
“小姨是我娘的妹妹,爹说如果她嫁进来,还能照顾我娘……所以我一直很期待她能嫁进来的,可是我今天发现她不禁已经定亲了,连婚期都临近了,她是不是骗了爹,也骗了我们?”凝玉眨着无辜的眼睛,以清澈的眸子对视自己的祖母。
太夫人看着凝玉“傻乎乎”的样子,不仅摇头叹息,真是个傻孩子,竟然认为自己母亲的妹妹勾搭自己的姐夫,嫁进来后会照顾的母亲:“你啊你啊……真该长长心眼了。大人的事,你别再管了,想你娘亲过的好,你这个做女儿的要亲力亲为,不要指望旁人!你年岁也不小了,要想你娘在府中的地位能稳得住,你就得嫁个好人家给她长脸。有打探消息的功夫,不如在闺房习作女红。”
“您说的是,孙女都记住了。”
“不过……”太夫人话锋一转:“你这孩子倒也还老实,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先找我商量,我给你撑腰,别自个拿主意。今天的事儿,你别往外说,到此为止。你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罢。”
凝玉低眉敛目:“是,孙女知道了。”她施礼跪安,转身出了祖母的院子,急匆匆的去看望自己的母亲。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自从冯嬷嬷死后,一直郁郁寡欢,毕竟在这个家里,就是这么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了。而今天她又被一顿训斥,这会肯定在难过,想到这里,她加快步子,小跑了起来。
啪嗒,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掉了下来。她一摸,发现牙牌不见了,赶紧驻足回身去寻,却突然看到的回廊的灯笼下,站着一个瘦高清秀的男子拿着那块牙牌在看,不是别人,正是余墨。
凝玉打了个响指,朝余墨伸出手:“快还给我。”他怎么在这里?
余墨冷漠的说道:“这是嵘王府的东西,小姐为何说是您的呢?”
诚心找茬吧你!
011 绝美少年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质疑主子的话?!凝玉挑挑眉,冷笑道:“你既然认得是嵘王府的东西,那就该乖乖给我,这东西万万不是你该碰的。”
“应该jiāo给太夫人,让她老人家定夺如何处置。”
“少废话!”凝玉上前从他手中拽回牙牌:“这是嵘王世子让我哥哥保存的,你敢往外说半个字,小心我哥要命你的小命!”
余墨漠然的说:“原来是大少爷让小姐您保存的。是余某多心了,还以为今日小姐出门是去见嵘王府的人了。”
他分明有所指。他余墨虽然不是镇国公府的奴才,但府中做事就是她的仆人,被仆人这么暗讽,她自然火大,甩开一巴掌朝余墨打过去,余墨也不避,挨了一耳光后,引袖擦净嘴角的血迹,低眸道:“小姐还有吩咐吗?如果没有,我还要去给芳姨娘看病。”
“大晚上的瞧哪门子的病?!”凝玉冷笑,朝余墨摆手打发他:“想来是急症,你快去吧。”
余墨拎着藤箱与凝玉擦肩而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让她心里很不痛快,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府中大夫,竟敢和她唱反调。她把牙牌仔细收好,想起母亲来,也顾不得多想,匆匆去母亲的上房所在。
艾氏见女儿毫发无损的从自己的婆婆那里回来了,不仅松了口气,拉过凝玉让她坐在自己chuáng沿边,抚着她的背心疼的问:“你真真担心死娘了,你祖母和我别说有担心了,你究竟去哪里了?”
“我啊,偷偷溜出去玩了。据说城南来了耍猴戏的,就跑出去看了,谁知道回来晚了。”凝玉一直好奇一件事,就是她一直称病卧chuáng,不见外人,府中的人是如何发现她失踪的:“对了,娘,你怎么发现我离府的?”
“你这孩子,耍猴戏有什么好看的,若是愿意看,把戏班子请到府中就是了,你个女儿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是镇国公的女儿,不比别人家的女儿,多少人看着你呢。”艾氏嗔怪道:“幸亏今个止菱探望你,否则连我都不知道你私自跑出去玩了!”
止菱,探望自己?好姐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娘,我被冯嬷嬷吓的难受,憋在府里更难受,才想跑出去的。您别怪我。”
提起冯嬷嬷,艾氏不禁难过起来:“她,她怎么会那么对你……她是我的陪嫁嬷嬷,我一直那么信任她的。”
“可能人老了,都这样。”凝玉吐出一截舌头笑道:“你看老祖宗不也脾气怪的很么。”
“讨打!”艾氏被她逗的笑道:“可不许胡说!不过不管冯嬷嬷怎么样,你的安危才是娘最挂念的,只要你和你哥哥没事,其他人任谁如何都没关系。”
“娘,你只能这么想就好了,冯嬷嬷到底年岁大了,做事也不利索了。换了靠的住的伺候您也好。”
艾氏将凝玉搂进怀中,脸颊贴着女儿的头顶笑道:“你这个小大人啊,倒开始照顾起娘亲了。”
凝玉靠在母亲怀中,她知道这份温暖来之不易,是她从艾姬宁手中抢回来的。
而之后,她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抢。
曾瀚涛第二天傍晚和儿子筠玉从狩猎场回来,刚回家就听说了艾府走失了四小姐的事qíng,他心虚的安慰了妻子,然后装模作样的派人和艾的人一起寻找。找了半个月,全无消息,京中便渐渐开始流传着艾四小姐,为了逃婚和陌生男人私奔的小道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时真假难辨。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时间久了,便连艾府的人都相信了,气的艾老爷和夫人说,就当这个女儿死了,不再相认。
曾瀚涛暗自庆幸,终于松了口气。
—
零零落落的白色木槿花在地上铺盖了一层,踩上去,细细软软。繁花落地,主人们喜欢这样的美景,吩咐下人们不许清扫,于是院内的落花碎片越积越多,好似一层厚实的花瓣做的地毯。
筠玉请了其他的王孙公子来府内赏花品茶,据说其中就有嵘王世子,所以凝玉很知趣的避开他们游玩的后园,在西苑的清水拱桥边看落花。花瓣落在水中,打着旋飘向远方,凝玉俯下身想用手去捞那些花瓣,忽然这时,一把白底鎏金花纹的油纸伞自远处飘来,在池水边缘打了个转,停了下来。
一把伞?
她抬眸望天,日光大好,天空湛蓝入洗,不像有雨的迹象。
忽有踩碾花瓣的声音传进耳畔,涟漪循声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白色颀长的身影,那人用衣袖遮着头顶,垂下的宽大衣袖掩盖住了面容,粉白的花瓣飞落,掠过她的眼眸,沐浴在似锦的花语中,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凝玉的直觉将他和纸伞联系了起来,“你是谁,怎么在这里?还有这是你的伞吗?”
可那人仍旧用衣袖当着面庞,凝玉注意到他的衣袖有银线绣的华美纹路,不难判断他的出身非富即贵。难道是哥哥的朋友们?凝玉俯身捞起那柄伞,甩gān净上面的水滴,递给他:“给你。”
“呜……”那人痛苦的低吟,遮挡阳光而抬起的手臂在微微颤抖:“能给我撑上吗?”
因为凝玉在这里玩水很不合府中规矩,故此没带丫鬟,所以眼下没有可以使唤的丫头,看来只有她亲自动手了;“好——你等着!”口气并不又好,她将纸伞撑在他头顶,仰头去看那人的容貌。
纸伞的遮蔽带来的yīn凉,让他舒畅的轻吐了口气,继而慢慢放下遮盖脸庞的衣袖。
凝玉一怔,微睁大了眼眸,因为她看到一张足以用‘惊艳’来形容的面庞。
少年有完美绝伦的五官,漂亮的几乎让她身为女人都要自卑,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像蝴蝶扑扇的翅膀。他眯着眼睛,似是怕阳光的照she,眼神躲闪,却平添几分惹人疼惜的羸弱。
凝玉注意到,就连他的眼睛也和普通人不同,有着淡淡的紫红色,像华美的宝石光辉。
他伸手拉了下伞缘,调整了角度,好让自己躲避在yīn影中,完全避开阳光。而这时,他调转视线,看向凝玉:“你是什么人?”
012 你是男还是女?
他微微低首,迫近她,这让她越发觉得不适:“你是谁?”
“我是谁?你来之前,难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凝玉把伞柄塞到他手中,走出油纸伞,指着哥哥筠玉会客的方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去的方向应该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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