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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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家中,只她是一心为弟弟一人的。她非得亲自盯紧了他不可。

  这个讨赏倒着实出乎了昭盛帝的意料,他还当这女娃犹犹豫豫的,是要说出什么稀世珍宝来!

  纳兰远闻言也是暗暗一惊,立刻严肃起来,训诫道:“峥姐儿,这讨赏实在逾越了,云戎书院可不是你女孩家儿戏的地方!”说罢起身朝昭盛帝拱手,“陛下,还请您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莫与她计较,臣这女孩与她弟弟同胞而出,素是感qíng深,这才一时没了分寸。”

  昭盛帝却似乎全然未听见这番话,自顾自沉吟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绕抚着右拇指上套的玉扳指。

  湛明珩一瞧皇祖父那动作就晓得他心里约莫已转过了好几道弯子,也不知想到哪个天长地远的去了,又因皇祖父想事qíng时不喜他人打扰,就给纳兰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回去。

  纳兰峥眼见场面不对,刚决心要赔个罪,却听昭盛帝问旁侧的赵公公:“照云戎书院的学制,男子该是满十八结业吧?”

  湛明珩的脸黑了。皇祖父的算盘果真打得够远,这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赵公公颔首应是,昭盛帝点点头,过一会儿终于看向纳兰峥:“难为你小小年纪却懂得替魏国公府考量,云戎书院虽是男孩家的地方,却也并非不能有例外,只是侍读的身份终归委屈了你,你当真愿意?”

  纳兰峥闻言点头如捣蒜:“就是让阿峥听墙角也是愿意的!”

  昭盛帝大笑起来。

  纳兰峥觉得自己不过说了句实话,有什么好笑的。云戎书院是什么地方,她能听个墙角就得求佛告奶奶了!先帝时期破格在那儿念书的女孩可是位奇才,七岁就堪与战功赫赫的老将军推演沙盘了,哪是她这个靠勤来补拙的能比的。

  昭盛帝留下几句嘱咐就回去了,出了外头,跟在他后边的赵公公抿嘴笑起来:“陛下,您既是觉得侍读的身份委屈了纳兰小姐,何不给她个正经的名头呢?”

  他回头觑一眼:“朕瞧你是明知故问。”

  赵公公笑意更盛:“莫不真如奴才想的那般,陛下瞧纳兰小姐有几分才气,怕有了正经名头真成了什么事,日后反倒耽搁了嫁人的年纪。”

  见昭盛帝不置可否,他就晓得自个儿说对了,拍起马屁来:“陛下果真高瞻远瞩。”

  ……

  翌日便是归期,纳兰峥清早又见了位贵人,是湛明珩那位亲姑姑来了。

  湛妤见她脸色苍白,可劲问她疼不疼。她最是了解自己那侄儿的脾气,昨日料定了他在暗处注意着纳兰峥,才敢将这七岁女娃丢在那里,后来听闻两人出事真是吓坏了。又得知是纳兰姐弟救了湛明珩,感激得就差将头上那副价值连城的金丝头面都摘了送她才好。

  纳兰峥昨夜疼得没大睡着,实在累极了,与湛妤话别就躺在马车里一路睡回了国公府,被婆子抱进桃华居后方才醒来。

  她醒来就记起镯子的事,立刻吩咐绿松和蓝田给她梳妆。

  两人一听她要去青山居,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异样。

  蓝田咬着唇,犹豫半晌道:“小姐,您才醒,因而不晓得,阮姨娘已不在府里了。”

  纳兰峥大骇:“什么叫不在府里了,你说明白了!”

  “您与老爷走的这几日,青山居出了事,阮姨娘打死了好几位丫鬟婆子,弄得家宅不宁的。太太与老太太商量后,将阮姨娘送去了近郊的松山寺安顿。”

  纳兰峥只觉口舌发燥,浑身都热了起来:“姨娘许久都不曾发作了,哪有这么巧,我与父亲一走,她就……”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父亲呢,父亲回来就没说什么?”

  绿松一面去给她顺背,一面道:“小姐,当年若非小少爷生母的出身太低传出去不好听,老爷哪里会给阮姨娘一个名头。老爷因了阮姨娘的功劳,允了她要将您养在自个儿膝下的请求,可两年前您却险些丧命青山居……老爷那会儿就极不待见阮姨娘了,如今又是闹得这般,哪还会留什么qíng面,自然都随太太去了。老爷也想图个清静的呀!小姐,您听奴婢句劝,可千万别cha手此事了。”

  纳兰峥怎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父亲必然晓得事有蹊跷,只是姨娘在一日,国公府就要内斗一日,七年过去了,他怕也看腻烦了。左右姨娘不过通房出身,且早便疯得不识人了,母亲外家却是权势滔天,如今又怀有身孕,如何抉择,自然明了得很。

  绿松说得对,这事已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她缓缓眨着泛红的眼,望着青山居的方向许久,知道为今之计只有等。等弟弟成了气候,在国公府有了说话的分量,到时才能还姨娘一个清白。

  她发誓,三年也好,五年也罢,总有一日,她要将阮氏风风光光迎回府。

  但望,姨娘能等……

  第18章 五年后:罚站

  实则纳兰峥在心底暗暗起誓时,也的确不曾想见,这个不能与人说道的愿望竟当真一藏便是五年之久。

  寒来暑往,一晃五载chūn秋。

  穆历贞德二十九年,陕西诸郡四至五月不雨,糙木既尽,夏收大歉。旱区北至榆林,南至西安,时日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朝廷闻讯赈济救灾,下物资,移民就食;免徭赋,开放山泽;停收商税,以苏民力。数月来,六部以下俱是焦头烂额,尤以掌管田地、赋税等财经事宜的户部为甚。

  直至八月,灾qíng缓和。户部一gān官员因功升迁,贞德二十四年点的探花郎及贞德二十七年点的状元郎亦在其列。

  前头那位是京城杜家二公子,魏国公府的女婿郎杜才龄,如今升任户部员外郎,官从五品。后头那位是公仪阁老的得意门生,江北淮安顾家的庶子顾池生,升任户部郎中,官至正五品。

  京师未遭旱qíng波及,却也足足炎热了二月有余,好容易熬过了三伏天,蝉也总算肯歇,可一直到了八月中旬,天仍是出了奇似的凉不下来,直叫人昏昏yù睡。

  云戎书院的讲堂内,方先生正说到巧攻之计,忽闻“咚”一声闷响,似乎是谁的手肘磕到了案面上。

  方严信胡须一撇眼睛一瞪,书卷往案几上“啪”地一搁,朝这声的来向道:“明珩,你来答!”

  被点到名的少年一脸没睡饱的困倦神色,眼皮都没能睁全,一面迷糊起身一面悄悄朝右手边打了个手势。

  他如今十七年纪,身形颀长,站起来十分显眼,垂在身侧的手与隔席侍读的女孩家相距不过三尺。只是她分明用余光瞥见了这个手势,却自顾自端坐不动,微垂着脑袋目不斜视。

  方严信等得没耐xing了,又道:“答不上便去外头罚站!”这不学无术的浑小子答得上来才怪!

  湛明珩看一眼邻座惯是袖手旁观的那人,幽幽叹了口气,开口时嗓音gān涩,一听便是方才睡醒:“方先生,您这一问实是有些难。”

  方严信闻言几分讶异。这明家老三也老大不小了,要不了多久便该满十八结业,平日却素是最不服管教的那个,今日竟肯认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这头还未奇完,又听湛明珩道:“不过,我晓得有个人能答。”

  一旁的纳兰峥闻言“唰”地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右手边与自己同席,比湛明珩还睡眼惺忪的弟弟。

  湛明珩沉着嗓子gān咳了一声,低低沉吟道:“……是谁来着?”

  纳兰峥已经在奋笔疾书了……

  不过几个数功夫,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字条飞向了三尺外,湛明珩不动声色弯了弯嘴角,伸出两指轻巧夹住,慢慢捻开后垂眼一看。

  方严信站在讲堂正前方,偏是离他们太近了,反倒瞧不见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只蹙眉问:“你倒说说,谁能答?”

  湛明珩朝他一笑:“先生,我能答。所谓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是为您说的巧攻之计。”

  方严信眼睛都要瞪出眶子了,这小子方才分明瞌睡着,眼下怎会答得上来!

  刚想质问他这答案如何得来,忽听有人笑着说:“先生,我看见纳兰小姐给明三递字条了!”

  湛明珩和纳兰峥齐齐回过头去,就见晋国公府姚家十四岁的嫡孙少爷托着腮向他们笑得挑衅。

  两人将头扭回时对视一眼。纳兰峥眼神凶狠,简直是恨不得刮湛明珩一层皮的模样。

  他耸耸肩,是姚元青多嘴,可不关他的事。

  方严信见状明白过来:“字条呢,jiāo出来!”

  湛明珩将一双手都摊平了给先生看,示意没有。

  他能答上来本就蹊跷了,方严信可不信他,又看向纳兰峥,好歹还给女孩家留了点qíng面,没喊全名:“纳兰小姐,你也起来!”

  纳兰峥苦着脸起身,满脸委屈地瞧着先生。

  方严信却也是不信这女孩的,在他眼里,这两人成日里沆瀣一气,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早便向掌院提了无数次,纳兰小姐这侍读身份是圣上御赐,他们底下人赶不得,可好歹该将嵘世子与明三少爷调开座席才是!

  上头却从未应过他。

  他想到这里就更气了,也不晓得孙掌院被明家和纳兰家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你们俩,西院长廊罚站,抄不完《李卫公问对》卷上三至七节不许回来!”

  纳兰峥装可怜无用,只得悻悻拿起笔墨纸砚和书卷,给弟弟使了个“好好听讲”的眼色,灰溜溜步出了讲堂。湛明珩却似乎心qíng不错,步履轻快地跟在她后边,手里的笔杆子转悠得飞快,高兴得就差哼个曲儿了。

  两人对去西院长廊罚站这茬实是轻车熟路了,这些年也不晓得并肩患难了多少回。长廊前的那片花田,chūn天哪月开什么色的花,冬天哪月结多厚的霜子,俱都了然于心。

  不过纳兰峥平日不犯事,只因湛明珩觉着一个人罚站无趣,才非得拖上她或弟弟不可。

  今日方先生动了怒,不单要两人罚站,还须叫他们站着将书抄完,虽说从前也并非不曾有过,可眼下这又闷又热的天哪是纳兰峥这小体格受得住的。她左思右想实在气不过,一跺脚停了下来,回头就要去骂湛明珩。

  谁想身后的人不知出了哪门子神,竟是连路都没瞧,偏生还跟她跟得紧,她一回头就与他撞了个满怀。

  “砰”一声响,脑门碰肩胛,两人齐齐疼得龇牙。纳兰峥这下终于不用装可怜了,她是当真眼冒金星,直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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