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卫洵叫她姓顾。
针对这一点,她也颇有些奇怪,但瞧瞧湛明珩咬牙切齿地拍碎了一张木板凳的模样,显然此姓氏并非巧合,而是卫洵有意拿来气他的。
至于这其中缘故,就不得而知了,或者是卫洵与顾池生近日里走得挺近吧。
纳兰峥便成了顾洄,是王行,哦,也就是湛明珩的远房表弟。卓木青则是与王行jiāo好的邻里,叫王木。
对,他俩是一道从王家村里出来的,同姓但不沾亲。
此外,在卫洵编出的故事里,顾洄还有个与他长相颇为相似的亲妹妹叫顾峥,是王行未过门的媳妇。且不论这亲兄妹俩人的名是否该颠倒一番,卫洵实在考虑得十分细致。恐怕是担心纳兰峥哪日穿了女装上街,偶然碰见了军营里头的人,好叫她以此圆过去吧。
三人得了身份,便去了正广招新兵的蜀地。到了泸州江阳临时搭建的募兵署门前一瞧,就见应募入伍的青壮自长街这头排至另一头,当真十里那么长。
如此景象倒也不奇怪。狄人接手这一带后,烧杀抢掠不止,还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因苛捐杂税叫苦连天,甚至被bī死了不少。可如今这个募兵政策向应募入伍的士兵供给衣食,免征赋役,甚至分配田地与其家人,可谓一人入伍,全家“升天”。
不去是死,去了有甜头尝,如何抉择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因应募前来的青壮数目庞大,募兵的环节便从简了,点个名,确切了年纪及出身,瞥一眼身板,再搜个行囊包袱就完了。偶尔碰上模样可疑的便搜个身,瞧着弱不禁风的,就朝那胸脯捶打一拳,见人屹立不动,就过去了,一点便倒的则拒收。
纳兰峥十四了,多少也长了胸,因而事前作足了准备,好生束平了才来。至于身长,她如今恰好够得四尺五寸,且卫洵给她捏造了个掐着募兵条件来的十三岁,这般年纪的少年尚未长开也说得过去,不会轻易惹人起疑。
再说面目。李槐jīng通医术之余也颇懂改易容貌之法,替她画粗了眉毛,涂浓了肤色,再拿黛粉修整一番,比从前白佩点的妆bī真得多,如今看来也是个颇为俊朗的小小少年了。
只是她毕竟身板小了些,恐怕没把握不被点倒,且湛明珩哪里容得那毛手毛脚的碰她。因而轮着纳兰峥时,他便假意掉了包袱,莽莽撞撞地去捡,状似不经意地大力撞了她一下。卓木青则在后边,以包袱作掩,在前头人瞧不见的地儿悄悄伸手按稳了她的琵琶骨。
如此一来,她便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了。
管事的瞧她被这般冲撞都未倒,可见是个下盘稳的,自然省了功夫,不动手地叫她过了。倒是湛明珩因此落了个嫌疑,被好生搜了一番的身。
与实行卫所制及军户制的大穆朝相差甚远,狄人的兵制似乎显得十分松散。光说营房吧,湛明珩不过悄悄塞了几个铜板,那管事的便将三人排在了一间,丝毫不过问缘由的样子。当然了,他也可以塞银子,却是怕人家怀疑他的出身,因而姑且拿铜板先试试,谁想这就成了。
三人应募进去的这处叫断鸣营,里头皆是与他们一般的新兵。营房建在河岸边,占地甚广,沿用了原先四川地方军的驻地。
只是一进里头却发觉来晚了。每间营房笼统七张chuáng铺,从门至窗一字排开,三人到时已是huáng昏时分,四张chuáng铺皆被人占了。
里边很聒噪,靠门这边有两个块头大,嗓门也大的在谈天,说的似乎是你家田里种什么,我家地里收什么的话,那笑声可谓震耳yù聋。
靠窗的那个小个子就比较安静了,瞧着不比纳兰峥大,肤色黝黑,身板窄小,默默坐在chuáng铺上望窗外并不好看的景致。与他隔了一个位的,是个尖嘴猴腮的长相,偶尔也与大块头们cha几句。
这营房很小,chuáng铺间不过隔了一尺半,塞了七张chuáng铺后几乎没大空地了。窗子也只一扇,可以想见,门一关就不大通风了。
三人在门口杵了一下,立刻吸引了里头四人的目光。靠门的那个小胡子当先招呼他们入内,他隔壁的那个大胡子很快也接了话。尖嘴猴腮的打量了他们一番,继而别过了头。看风景的小个子朝他们笑了一下,随即继续看风景。
湛明珩一瞧chuáng铺便头大了,他是想将纳兰峥护中间,自个儿与卓木青分别在她两侧的,但如今显然办不成了。那尖嘴猴腮的一看便不好搞,他只得向看起来稍微热qíng些的大胡子拱手道:“这位大兄弟,可方便换个chuáng铺?”说罢一指小个子旁边的空铺。
大胡子乐呵呵笑一声,指了指三人:“怎么得,你仨同乡得粘一块?”
湛明珩就指指纳兰峥解释:“我表弟xing子内敛,与生人隔得近了睡不着。”
这什么破理由。纳兰峥刻意放粗了嗓子,尴尬地咳一声。
大胡子便是一副要跟纳兰峥熟络熟络的模样,三两步上前来了:“这有什么得,如今咱们七人同住一个屋檐,一回生二回熟嘛!”说罢就要去勾她的肩。
纳兰峥下意识躲了一下,湛明珩猛地上前就给他拦下了,皱了皱眉,极力忍耐道:“这位大兄弟,我表弟不喜动粗。”
“不喜动粗进什么军营呢。”尖嘴猴腮的见状讽刺了一句。
一边听了半天的小胡子“呵呵”一笑,直说新来的不够意思,却是瞥了瞥纳兰峥的身板,的确弱不禁风了点,想到如今外头兵荒马乱的qíng状,似乎也理解了,就劝那大胡子:“哎呀,得了得了!都是来混口饭吃的,你就与他们换了罢!”
原本换个chuáng铺也无妨,只是大胡子方才被嫌弃了,这有求于人的架子摆得太高,连勾肩搭背都不给,现下自然有点不慡利,眉毛一竖:“要换也成!”说罢一指湛明珩,“你表弟不喜动粗,你喜吧?来,你与我比比!”
湛明珩叹口气,掸掸袖子,一副“无知的人啊,跟我比你就输定了”的睥睨姿态,说罢瞥他一眼:“说罢,比什么。”
那大胡子却没答,伸手就开始解腰带,三下五除地摘了个gān净,一把褪了衣袍,将手伸进亵裤里作了个掏的手势。
纳兰峥一声惊叫死死憋在喉咙底,一下子跳到湛明珩身后去。湛明珩眼都瞪大了,亏得最后一刻恍然大悟,忙将她遮掩起来。
大胡子“哈哈”一笑,伸手弹了一把那物件,“啪”一声响,随即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比鸟了!”
小胡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污秽东西!
湛明珩的眼都不知往哪放了。便他是男人也尴尬地受不了,落难皇太孙头一次见别人的鸟,一刹间只觉清白都毁了!
沉默许久的卓木青低低咳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湛明珩,与大胡子平静地道:“他大。”
湛明珩、纳兰峥:“……”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掏鸟……咳咳,没节cao的军营生活正式开始了,这里将成为狗粮的生产基地。
—————未来的军营小剧场—————
洄洄:表哥,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同僚:天哪,那个新来的牲畜连自己的表弟都不放过……
湛明珩:每天都有人看上我,问我搞不搞断袖……
卓木青:呵呵,谁叫你是连表弟的chuáng都爬,跟表弟洗澡上茅房都形影不离的属xing。
—————推一波基友的新文《(仙侠)撩师》—————
她渡劫成仙,为的不是长生,而是为师尊逆天改命。
撩师三大技巧:脸皮要厚、尺度要大、懂的要多。
万年回来撩拨师尊,却发现根本撩不动!
琳琅一直认为师尊是经撩又禁yù,这些都没有错……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师尊竟然是这样的师尊――总是一言不合,表qíng不变地揍人……
第78章 动粗
此人话不多,却真乃一开口便如雷霆霹雳,语不惊人死不休。
湛明珩也忘了身后还有纳兰峥在,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随即不可置信地瞧卓木青:他是如何……晓得的?
卓木青容貌大改,除却留了双凤眼,旁处倒是不如原先俊俏了,且虽因那羯族传来的神异秘药恢复得不错,却毕竟是新生的皮ròu,因而瞧上去神qíng难免僵硬一些,便愈发显得冷淡而木讷。
他面无表qíng地伸了根食指,继而朝屋内几人一溜地点了过去,略过了自己,从湛明珩起始,说:“一,二,三,四,五……”最后才点到纳兰峥,顿了顿道,“六。”
众人齐齐傻在原地,半晌才恍然大悟,他恐怕是给他们的鸟排了个号。
纳兰峥yù哭无泪。她没有那东西,当然是“六”了,用得着这般认真计较吗?真是不留qíng面啊。
再听他解释道:“看面相。”
大胡子一兜裤衩,将鸟塞回去了,张大了嘴问:“这玩意儿还能看面相看出来?倒是快教教我如何看的?”说罢再一指湛明珩,“不对啊,你这看得准不准?我的鸟是咱们村最大的了,你说他比我还大,他哪个村出来的?”
纳兰峥若非面上涂了粉遮盖,此刻必已烧成只熟透的虾。湛明珩也着实听不下去了。他算是明白了,与这等粗人客套守礼是不管用的,还得一样拿粗鄙的来对付。他cao了袖子,低声问卓木青:“来几句粗话。”可怜的皇太孙没学过粗话。
可卓木青一个异族人哪里会晓得汉人的粗话,思考片刻,回忆一番,只憋出一个词:“老子。”
湛明珩十分受用地上前去了,一把拎起大胡子的衣襟就是一顿连珠pào,连使三个“老子”:“老子的鸟全天下最大!不服就上老子的王家村问去!再瞎叫唤,莫怪老子踢烂了你的鸟!”
纳兰峥望着未婚夫bào怒的背影,记起他也曾一身冕服庄重自持,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金銮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之上,便觉内心酸楚无比。
她会尽力叫自个儿忘了这一幕的,否则怕这辈子是不得再正视他了。
大胡子被拎得脚都着不了地,喘息也困难起来,以至一张脸憋涨得通红。那么大一个壮汉竟没了起先的声气。
再见湛明珩得闲的另一只手一指空chuáng铺,说:“一句话,换是不换?”
当然换了。人家虽比他身板稍窄几分,却两根指头便能拎得起他,一看就是练家子,他犯不着挨顿揍啊。这军营里头,总是拳头说了算的。何况听说人家的鸟也比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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