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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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得顾池生珍视,纳兰峥也替三姐高兴。

  纳兰涓儿时的处境虽比她好上一些,却远不如纳兰汀与纳兰沁。谢氏因生她落了病根,整整七年无孕,多少迁怒于她,对她不如对旁的姐儿好。故她自幼生xing怯懦,略显卑微,遇人遇事皆小心翼翼,倒与幼年的顾池生有些相似。

  纳兰峥存了前世记忆,便儿时再受冷落也依旧明朗,不会真成了多愁善感之人。可纳兰涓却不是。虽说后来家里添了峻哥儿,谢氏对她缓和不少,却xing子已养成了,再改不过来。

  纳兰峥是真有些心疼,索xing如今有顾池生待她好。

  问完了这些,她记起姨娘说的画,便出言向弟弟讨要。纳兰嵘大大方方地,一股脑将三十几幅皆给捧了出来。

  倒是十分bī真,也将她画得极好看。画里头各式各样的qíng境都有,她在小厨房里头做点心的,在书房里头念书的,站在小杌子上搭葡萄架的。

  她不觉莞尔,一面翻看一面听弟弟讲。这才晓得,或是龙凤胎着实有些奥妙在里头,弟弟一直隐约知晓她还活着,只因猜测事关要紧,谁也不曾告诉。

  纳兰峥正夸着他呢,忽然瞧见一幅着墨风格略有不同的。

  画中的她坐了一方木轮椅,靠在桌沿边,手里头捻了颗玉子,咬唇皱眉,似在思索如何破局。

  她略一愣神。此画所作,似是她在父亲书房与顾池生对弈的场面。

  纳兰嵘见状解释:“哦,姐姐,这一幅是姐夫画的。我初始画得不好,故而向他请教了一番。他知我yù意画你,得空便替我作了幅样子。”

  纳兰峥该是听见了,却状若未闻,神qíng看似几分呆滞,直至听见弟弟叫她才回过魂来,不再说画,皱眉叮嘱道:“你该称呼他为‘三姐夫’才是。”

  纳兰嵘闻言很是不解。他不过是觉省去一字显得亲昵一些,因他如今也未有旁的姐夫在身边,故不会有混淆的道理。却是姐姐既如此讲了,也就点点头“哦”了一声。

  姐弟俩还未翻完画卷,便见一名下人进来说,老太太请四小姐过去一趟。

  纳兰峥便摸摸弟弟的脑袋,示意他将画收起,她回头再来瞧,继而去了祖母的院子。一进正堂,却见不止是祖母,父亲与母亲也在两边座上。且三人齐齐以一种严肃的眼光审视着她,恍若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似的。

  她不觉得心虚,却当真一头雾水,给三名长辈分别请了安后才见祖母稍稍放宽了颜色,与她笑说:“无甚大事,你父亲忙了一夜方才归府,过来与我请安,我想你们父女二人许久未见,便叫了你。”

  纳兰峥的确甚是思念父亲,却不大明白,祖母何以如此着急。

  她心内担忧起来,得祖母首肯后落了座,问道:“父亲,可是外边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说,您受伤了?”否则他何以显得坐立不安,背脊紧贴椅背,手足僵硬的样子。

  纳兰远笑得尴尬:“外边无事,父亲也只受了些小伤,你安心。”

  纳兰峥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再悄悄去瞧祖母与母亲的坐姿,似乎亦不十分自然。整个正堂弥漫了一股古怪的气息,一时竟无人言语,四下死寂。

  她正暗自纳闷呢,忽见一名丫鬟缓步进来,手里头捧了个玉盘,上边搁了一盏茶。奇怪的是,这名丫鬟的走姿也不大对头,仔细一看,甚至眉头微微皱起。

  她魏国公府的丫鬟何时这般不懂礼数了。

  那丫鬟恰及行至她跟前,对头的纳兰远忽然道:“峥姐儿,你离家多时,许久不曾尽孝,还不快接过了替你祖母端去?”

  纳兰峥不敢违拗,忙起身接过。却是接过一刹便忍不住步子一顿,低头瞧去。

  这茶盏不知为何不曾覆好盖头,故而茶水气息四溢,直往她鼻端蹿。

  可这是什么茶水啊。怎得气味如此难以言说。

  她愣了一瞬,忽记起此前以手替湛明珩去火,后落于她身的那粘腻汁液……好像就是这个气味。那咸涩腥气着实太鲜明,叫她如何也不能忘记。

  她一刹思绪飘至天南海北远,记起当夜种种,不觉面颊泛红。却听父亲催促道:“峥姐儿?”语气竟微微发颤。

  她霎时记起眼下qíng状,连忙回神,也顾不得思量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茶水,就给祖母端了去。

  胡氏眼光闪动,却不曾饮下,只道今个儿起得早,此刻略有困乏,yù意歇歇,叫纳兰峥先行回桃华居去。

  待她疑惑至极地出了院子,正堂里头的三名长辈也坐不住了。胡氏惶恐地看向纳兰远:“我儿,你可瞧见峥姐儿方才的面色?”

  谢氏也是惊讶至极:“老爷,莫不是说当真……”

  纳兰远一个bào跳起身,整个屋子都似随之震动了几分:“好他个,好他个……!”畜生!

  胡氏眼见他往外头走,急急忙忙喝道:“我儿!你这是去哪?”

  但见他提了一把腰间佩剑,气得没了礼数,头也不回地道:“承乾宫!”

  第93章 花言巧语

  胡氏惊得手发颤, 唯恐儿子怒极失却分寸, 去狠狠痛揍皇长孙一顿, 坏了君臣之礼,赶紧喊了院中下人阻拦。

  却是纳兰远武将出身,身量魁梧高大不说, 此刻勃然大怒之下自不留手,长臂一挥就连着倒了一串下人, 院中霎时咿咿呀呀成一片。但见素日对下和善的国公爷拔了剑指着他们:“谁人胆敢再拦?”说罢趁众人吓得哆嗦,冷哼一声, 收了剑大步流星朝府门外去了,连马车也不曾安排, 径直跨上一匹快马,一抖缰绳疾驰而出。

  胡氏听得下人回报此桩qíng形,一颗心都揪作了一团。她这儿子,素是疼爱峥姐儿的,此番料得皇长孙怕已对她做了僭越之事, 如何能不着急气愤。

  怪不得他一时bào跳如雷。这事说到底还是她做得不妥。

  此前无意听见湛明珩与纳兰峥说的那句荤话,胡氏与谢氏看似风轻云淡, 却当真吃了不小的一惊。都是过来人,这男女间的关系该是如何亲昵才能轻易将此等荤话出口,她们心内明镜似的。何况见纳兰峥听了那话根本不曾表露丝毫厌恶反感之色,却反作一副女孩家羞怯姿态,天晓得已听了多少回了!

  两人因此留了个心眼,后进到府内, 看似与纳兰峥闲谈,实则悄悄注目她的举手投足,见她仍似闺阁少女模样,稍稍松了口气。却是试探问她一年多来可有受人欺rǔ时,见她忙摆起了手,道皇长孙昼夜不分、寸步弗离守她于近旁,绝不曾叫她吃了旁人的亏。

  两人闻言心内俱都一阵慨叹!这丫头如何就听不明白呢,她们自然晓得皇长孙绝不肯叫她吃了旁人的亏,可不保证他自个儿不会叫她吃亏啊。

  什么昼夜不分,寸步弗离的,虽知她这般讲是为叫她们放心,可她们一沿这些个词往深处想象,却是愈发不得安了。

  这郎有qíng,妹有意,也都不算小了,贴身相处如何能没个擦枪走火的时候!

  故而后来,胡氏暗地嘱咐桃华居的丫鬟们留意此事,最好贴身伺候纳兰峥时能够不动声色查个确切。却是不知出于何故,纳兰峥对丫鬟们颇是防备,甚至沐浴时多有亲力亲为。做下人的哪敢违拗主子,只将qíng形如数回报给了胡氏。

  这下胡氏和谢氏彻底慌了心神。这小丫头素来伶牙俐齿,口风又紧,若有心瞒她们,怕是套不出话来,且说到底,她幼年与俩人皆不大亲近,她们也不好硬生生地问,免得叫她尴尬难堪,便商议是否有旁的法子可试探一二。不想正商议至关键处呢,恰逢纳兰远来请安,将前因后果听了个一清二楚。

  纳兰远初始也是不信的,只道妇人们心思多,却也不敢小觑此事,怕小女儿真受了欺负,他这为人父者稀里糊涂不知,故而在谢氏的一名丫鬟提议石楠花一法时,虽晓得如此不大上道,恐有失长辈风范,到底也没拒绝。

  石楠花本非这季节生的,却因此花一可入药,二可驱虫,此前当季,府内几名下人便收集了一些存放起来,眼下恰可拿得出手,且那腥气尤浓。

  胡氏思及此,当真又悔又恨,只觉不该听了这主意,如今竟叫儿子“杀”去了宫里,眉头深蹙地盯着谢氏,眼底微有责怪的意思。

  谢氏心内冤枉,却也不好说什么,思来想去道:“母亲,莫不如我去寻一趟长姐?”

  胡氏立刻冷斥:“胡闹!现下去寻皇后娘娘,岂非不打自招了?且等老爷回来再说罢!”

  一旁的下人闻言小心翼翼去给她捶背,一面问:“老太太,那这茶……?”

  她这才皱皱鼻子,挥挥手恼道:“还不快拿下去!”

  纳兰远已到了承乾宫。一路奔马,又chuī了遭刺骨冷风,倒叫他起始那股yù意宰湛明珩几刀的冲动给压了下去,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眼底也是一片肃杀。

  湛明珩正在书房内哈欠连天地拟文书,丝毫不知风雨yù来,一个哈欠未及打至一半,忽听宫人回报说魏国公来了,他一愣之下赶紧示意请进。完了见那报事的太监仍旧立于当地,就问:“杵着做什么,还有何事?”

  那太监默了一下,为难道:“回禀殿下,奴才见国公爷面色不虞,故自作主张多提醒殿下一句。”

  纳兰远来承乾宫寻他本就奇怪了,还面色不虞?他一下子坐直了身板,严肃起来,显见得瞌睡都跑没了影,过不一会儿就见纳兰远随宫人进来,果真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坐不住了,不及他步至跟前就起身道:“国公爷,这是怎得,可是洄洄出了什么岔子?”

  还洄洄?纳兰远瞧见他这无辜困惑的脸真想一脚过去踹翻了前边这面桌案,却是一瞧侍候在旁的,大大小小的宫人,登时一噎。

  湛明珩哪能没点眼力见,当即挥退了众人,将门窗给阖了个严实,再问。

  纳兰远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本道千言万语可出口,骂他个狗血淋头,却到了关键处忽觉无法启齿了。

  湛明珩急得心都跳快了:“国公爷,究竟生了何事?”他再不说,他就要夺门而出奔去魏国公府了!

  纳兰远一咬牙,怒道:“小女无碍!只是小女随殿下流落在外日久,殿下扪心自问,可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他已是顾忌君臣身份,故而客气称他一声“殿下”了,否则只怕言辞要更激烈些。

  湛明珩一愣,一头雾水之下答道:“若真扪心自问,叫洄洄与我流落在外吃苦已是极对不起她。当初您身在边关,是我防备不周,当担得此责。我亦心内愧疚,只思忖着等过几日手头公务忙歇了,登门拜访与您致歉。但于旁处……”他想了想,再想了想,觉得纳兰远的用词有些古怪,似乎非是指这桩事,默了默道,“我一不曾在外沾花惹糙,二不曾有意苛待亏薄,着实未对不起过洄洄。您此番前来,可是因她与您说了什么受委屈的事?倘使如此,您不妨告诉我,既是她觉得委屈,便一定是我的过错,我必然好好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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