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姜氏不灭,我岂能放手?不过,我崔世景向来恩怨分明,此事与旁人无gān,我只要那害死我全家的狗皇帝灰飞烟灭,一切便一笔勾销。”
“你知道他会来?”
“当然,这里可是他最后的倚仗,他怎会不来?”
“好!那你便等在此处,不可伤及无辜,若恩怨消弭,你可愿放下过往?”
“那就要看你们姜氏一族的诚意了。” 崔世景冷哼道。
“此事到此为止,方才我看你似乎想找我的御厨,他与此事当无甚gān连吧?”
“原来他竟然是御厨……”说到夏小桥,崔世景满身的怨气骤然消弭,整个人仿佛还有点小害羞,“我听旁人都换他小桥,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想当面和他道个谢,当初我撞柱而死,多亏他替我埋葬ròu身,才令我没有被野láng啃食,大恩无以为报,我……”
“那你就离他远点!”姜元祯冷哼道,“人鬼殊途,何况你身负奇冤,怨气冲天,你难道不知厉鬼的鬼气会冲撞凡人?”
“我,我没想到……”崔世景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看了看夏小桥消失的方向,有些迷惘,又有些伤感,末了,终于失望地离开了。
是啊,他几乎忘了他已经变成鬼了。
记得被抄家灭门之前,母亲和嫂嫂正兴致勃勃地商量着要在家里办一场海棠宴,说要邀请全城的闺秀们都来家里赏花,还笑眯眯地问他:我们小景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啊?海棠宴上可是有许多德才兼备的闺秀呢,可别看花了眼啊。
本朝民风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没有太多桎梏,父母长辈们经常借着宴会的机会,让未婚男女们赏花对酒,看对眼的,就会回去请父母做主提亲。崔世景从未想过自己今后想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可是,那天夜里,看到夏小桥耐心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并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带着一丝心痛和怜悯的样子的时候,崔世景那颗早已冰冷的心,突然就重新跳动了起来,他也想伸手去抚摸夏小桥白皙的脸庞,告诉他自己一点也不疼,告诉他,自己很高兴能遇到他,可是,当右手穿过夏小桥的时候,他知道,这一切,都来得太迟太迟了……
皇帝陛下满脸不高兴地回去了。
“陛下!小御厨念叨着说什么黑面快要吃完了,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山下再采购一些?”huáng狗儿远远看到皇帝陛下走过来,立刻跑过去汇报。他们虽然是鬼,不吃东西也没关系,可陛下明显还是很喜欢人类的食物,作为陛下座下首席狗腿,huáng狗儿自然要时刻满足陛下的各种需求。(想歪的污星人请自行面壁。)
“当然要去!告诉他们,寡人不想再吃黑面,多多的采买些白面回来,还有香米也要多多采买,等等,再给夏小桥买一套御膳房用的刀具,趁手些。”姜元祯仔细想想,给huáng狗儿安排了一大堆任务。
想到陛下竟然和那些罪奴一样吃了好几顿粗糙的黑面,huáng狗儿立刻白了一张老脸,忙不迭地跑去找人下山采购去了。当初陛下仙逝的时候,陪葬的除了一大批石俑外,还有他们这些历年跟随陛下的死忠粉,也在死后被埋入皇陵,生生世世追随陛下左右,因此,并不缺gān活的鬼。
负责采购的是huáng狗儿的好基友、皇陵采购员黑狗儿,两人是一个村的老乡,当年天下大乱,陛下当初还没有当皇帝的时候,一次征战路过他们村子,可怜他俩父母双亡、亲朋无靠,索xing就带在身边当了内侍,北越不像那些汉人朝廷一样还有宦官,内官也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和前朝大臣差不多,不过,huáng狗儿和黑狗儿多年相依为命,早就看对了眼,在陛下那里过了明路,早就结成了夫夫,两个狗儿一主内一主外,绝对是皇帝陛下的晚年死忠粉。
“我早就说了该去采购些白面和香米,陛下怎么可以吃黑面?内官都不吃那玩意儿……”黑狗儿絮絮叨叨地整理了一份新的采购单,被huáng狗儿一把夺过去,在上面一口气画了好几个叉叉。
“别闹,现如今可没有贡品了,咱们得自己去采购,还好陪葬的金银珠宝还很多,你把这些划掉gān什么?”黑狗儿急忙去抢自己的采购单,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不对!”
“怎么不对了?这都是陛下惯用的东西啊。”
“你用用脑子好不好?陛下现在是一个人吗?还有夏小郎呢?”
“啊?夏小郎?夏小郎不是新来的御厨吗?”
“气死我了!也就我能忍你,换成别的小娘子,早就一脚踹了你啦!”huáng狗儿一指头将黑狗儿抵到一边,抢过毛笔唰唰唰在新的空白纸上写了新的采购单,所有常用的物品都换成了双份,还增加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小物件儿,具体可参考他们夫夫的日常生活。
“啊?huáng哥,咱们,咱们用的这东西,不能走公账吧?”看着清单上多出来的某些闺房必备的特殊物件,黑狗儿目瞪口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沾过公家的便宜,不能临老失节啊~~更何况是这种不可言说的东西?
“呸!这不是给咱们用的,是给,咳咳,那位准备的。”huáng狗儿得意地指了指石匠工坊的方向,想他huáng狗儿跟了陛下大半辈子,怎么能不明白领导的心思?陛下一定是看上夏小郎、想娶他做夫郎呢,既然如此,某些闺房必备的小玩意儿,自然得早早准备起来。
“啊?!”黑狗儿呆若木jī,整个鬼都不好了。
第12章 灭国之祸10
将摘回来的新鲜木耳晾晒在一个看起来像是什么台子的石雕上,夏小桥顾不上疲劳,赶紧跑去菜园子里摘菜,准备两个人的晚饭,中午吃的太油腻了,晚上一定要清淡点才好。
“额,陛下,那个,那个好像是给您准备的祭台?”看到夏小桥堂而皇之地把一堆黏糊糊的新鲜木耳就那么随意地丢在为先帝准备的新祭台上,huáng狗儿老脸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陛下。
“无妨。”姜元祯并没有生气,在外人看来,这种侮rǔ先帝祭台的事qíng简直是要被砍头的大逆不道之罪,可是,姜元祯本身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祭台是不是新的无所谓,祭台上的祭品好吃就行。以往那些小畜生们倒是每年都会命石匠给他jīng心打磨漂亮的新祭台,只可惜,年年的祭品都是整只白水煮熟的牛羊猪之类的,气得他肝疼,哪里肯吃?每次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那帮小畜生还自以为讨了他的欢心,兴高采烈就把祭品给分了。
不过,一想到这帮小畜生们闯下的弥天大祸,姜元祯又皱了皱眉,心里想着,果然是那人的种,天生的孽障,当初真该禅位给德才兼备之人,而不是……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大侠,吃饭啦!”一个欢快清亮的声音响起,姜元祯微微一笑,不再纠结,只是,走到石匠工坊的时候,难免心里有些怪异,原因无他,这里的所有石雕,原本都是北越皇族jīng心挑选了预备给他装饰皇陵用的,现在,坐在这一堆尚未完工的石雕中间用餐,终归是有些怪异。姜元祯心想,自己还是尽早用真身和夏小桥见面,然后就可以让夏小桥跟他一起回墓xué了,他的墓xué可是非常宽敞的宫殿,各种厨具也比这里多得多。
晚饭依旧是黑面做主食,不过,这次夏小桥把它做成了黑面窝窝头,然后炒了一道猪ròu蔬菜丁、一道大葱炒ròu丝、一盘炸酱,吃的时候夹了喜欢的菜塞到窝窝头里,这种新奇的吃法顿时获得了皇帝陛下的点赞。
“这炸酱不错,下次可以多做一点带回去蘸馒头吃。”吃得高兴,皇帝陛下不由得就想和夏小桥说说话。
“咳咳!陛下,夏小郎他听不见。” huáng狗儿尴尬地站在一边。
姜元祯:“……”
不过,虽然两人沟通不能,幸好夏小桥在现代就一直自己经营私房菜馆,十分擅长观察食客对新菜式的反应,发现大侠好像很喜欢吃自己做的炸酱,夏小桥立刻将自己原本做好留着第二天早上当小菜的炸酱全部装在一个陶罐里。
“这个,您带回去吃吧,拿来蘸馒头或者做拌面吃都很好吃。”夏小桥将庄河炸酱的陶罐放在石桌上,毫不意外地,陶罐很快就消失了,这一次,桌上放着的不是银子也不是金子,竟然是一块十分jīng致的玉佩,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金鱼儿,雕琢这块玉佩的玉雕师一定是位大师,顺着白玉上的一丝红翡,雕出了这一只胖嘟嘟有着红尾巴的小鱼儿,玉佩触手温润,即便是没有买过名贵的玉石,夏小桥也相信,这块玉佩一定是价值不菲。
“这个,太贵重了。”想了想,夏小桥还是将玉佩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他只是帮忙做了一顿饭,没道理收这么名贵的玉佩。
空气里沉默了半晌,石桌上的玉佩消失了。
“诶?这就走了?大人物的心思果然很难猜。”夏小桥摸了摸头,跑去外面搬了一口石锅进屋,今天跟着去爬山找东西,弄了一身的臭汗,以前人多的时候,他都是在河边仓促洗一下就算完事儿了,现在有条件了,夏小桥还是想泡个热水澡。
石匠工坊里有好几个巨大的石鼎(专门做来给先帝烧香的),用石锅多烧点水倒进去,就可以美美地泡一个澡,就是倒水的时候麻烦点。美滋滋地泡在热水里,夏小桥心想,明天还是不要偷懒了,去把大头目房间里那个二手的洗澡盆拖到河边好好洗gān净,再晒一晒消消毒,好歹比这石头做的洗澡盆要方便得多。
正所谓同人不同命,这边,好命的夏小桥躲在家里惬意地泡澡,那边,山下的陵城,一家粮油铺子大半夜的被人敲开了门。
“你有病吧?大半夜的敲门?”宵禁这种高大上的制度,大概只有在皇城才能贯彻执行,在陵城这样鱼龙混杂、三不管的边境城市里是没有多少人严格遵守的,因此,大半夜的被人敲开门,值夜的伙计也只是骂骂咧咧的,却依然开了门。
“这些东西,马上给我准备好。”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递给伙计一张采购单,顺手递过去的还有一大块银锭子。
“嘿嘿!好的好的!您老稍等,马上就好!快起来,有大买卖上门!”随着伙计一声吆喝,住在后面的其他伙计被喊了起来,按照黑衣人的要求快速装好各种米面粮油等,等到要找钱的时候,这位黑衣土豪大手一挥:赏你了!
伙计大喜,悄悄从角落里拎出来几个袋子一定要送给黑衣人:“这是本店新收的一些蔬菜种子,您带些回去,家里的婆婆奶奶都喜欢的。”粮油店经常会给客户一些搭头当小礼物,难得来一个大客户,出手又大方,伙计自然拼命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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