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越想越恨,忽地唤住即将退出去的初云,附耳道:“还记得今日在庙门口遇到的那位何侍郎千金么?”初云点了点头,她又继续道:“你去告诉文伯,让圆德大师这般解睿表哥的签。”
刚刚吩咐完毕,隔壁香房就传出了曹中雅的惊叫声,“啊——!你是谁,滚出去!”
俞筱晚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初雪忙道:“婢子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俞筱晚淡笑道:“我已然睡下,却被惊醒,你们应当服侍我起身,让我亲自去瞧发生了什么事。”
待俞筱晚“起身更衣”,扶着初云的手来到隔壁香房时,里面已经站满了人。曹中雅哭红了双眼,这会子还躲在张氏的身后,不停地抹眼泪。
张氏脸色铁青,虽极力压抑着,可是整个人仍是气得发抖,两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咬牙切齿地道:“北世子莫要再胡言,否则这官司打到摄政王殿下的跟前,小妇人也不会气短半分!”
被称作北世子的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肤若凝脂、面如冠玉,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是表qíng却是眼斜嘴歪,坐姿也是懒散得快滑到地上的样子,一瞧就是个流里流气的。
见张氏不承认,他索xing从腰带上系着的百宝筒里拿出牙签,慢慢剔着牙,吊儿郎当地道:“明明是你们府上的小丫头说,你家小姐倾慕爷,约爷来此相见。怎么着,约了我来,却又不承认,当爷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厮么?曹夫人,你若想去皇舅父跟前打官司,爷也不怕,大不了就是纳你家小姐为妾,爷也不是这般不负责任的人。”
俞筱晚悄悄地问一旁等消息的芍药,“芍药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芍药因见是俞筱晚问,迟早会知道的,便将她拉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北王世子好生无理,闯入三小姐的香房,不但不道歉,还硬说是三小姐约他来的,诋毁三小姐的闺誉。”
北王世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香房?还不是张氏派人给引来的!
他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最爱拈花惹糙,身份又高贵,霸占了平民之女,人家也只能认倒霉,而京中权贵的女儿,则是听到他的名号,就能躲多远躲多远。这样的人若是见着了国色天香的吴丽绢,自然会qiáng要了去。吴丽绢本就是参选的秀女,指给皇族也是常理,与嫁与摄政王唯一的区别就是,到了北王世子的手中,再宠也不过几个月光景,对张氏的地位就没有任何威胁。
只可惜,香房的安置不会由着张氏来,只能用别的方法吸引人北王世子的目光,张氏为吴丽绢新置的那件醒目的墨绿色斗篷,已经被俞筱晚给换下了,而俞筱晚还送了一件在暗处就呈墨绿色的斗篷给曹中雅。
俞筱晚暗暗翘起唇角,张氏这回可是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尝了,曹中雅亦生得美貌如花,北王世子可不会这么容易罢休,总要缠得张氏和曹中雅颜面尽失才甘心。
张氏见北王世子纠缠不休,直气得胸口闷痛,可她一介妇人总不能跟个男子对骂,只得盼着爵爷出面调停,“爵爷呢,请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传来曹清儒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了?”
曹清儒来了,北王世子仍是不让步,非让曹中雅向他斟茶道歉,不该勾引他。北王爷曹家惹不起,斟茶道歉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这道歉的内容,若是这样道歉,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勾引北王世子,传将出去,曹中雅哪里还会有闺誉,哪里还说得着婆家!
曹清儒听到北王府的下人异口同声地称,是自己府中的丫头主动来找世子的,当时就作不得声,恨恨地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凶猛地落在张氏的脸上,“你,立即把人都叫来,请世子爷指认!”
张氏听得心头猛然一跳,眼前一黑,身子忽地一软,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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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暗处,幽暗如星的眼眸悄悄观察着这府里的每一个人,她以退为进,隐忍布局,终使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那占了她身份,享了她娘亲的宠爱,抢了她未婚夫的姐姐从高高在上的嫡女自高坛滑落,沦为卑鄙的妾所生的贱种。
她得到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那个什么未婚夫家,竟然嫌弃她是妾养大的姑娘,配不上侯府,要退婚?
22.扭转局势
张氏这么一晕,可把一旁的丫头婆子给吓坏了,曲妈妈立即搀扶住夫人,就想帮着掐仁中,忽觉掌心被长而圆滑的指甲抠了几下,又见夫人的睫毛动了动,立时明白了,夫人这是要我去打发了那个丫头,并将北王妃请来呐。
曲妈妈夸张地大叫,“夫人晕过去了,得请会医术的大师来。”
曹清儒到底还是关心发妻的,立即道:“去请智能大师,就说我说的。”
曲妈妈屈膝福了福,忙忙地去了。
装晕的张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大骂娘家嫂子,说什么北世子最怕摄政王,害她想堵着北世子的嘴,张口就说告到摄政王那去,原以为北世子会吓得立即跑掉,提也不敢再提,哪知人家根本不怕,还跟她拗上了。
早知如此,她一开始就会好声好气地哄着北世子,送两个美貌丫头堵了他的嘴,再慢慢套出“墨绿色斗篷”这一点来,将脏水泼到吴丽绢的头上去,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虽说这小院被曹家给包了下来,但今日寺庙里人多嘴杂,就怕万一传将出去,要雅儿日后如何做人!
这壁厢北王世子原还以为会见到个美貌佳人,见了才知,不过是个瘦jīngjīng的小丫头,他半点胃口都没有。原是打算掉头就走的,哪知这个小丫头叫得跟杀猪一样,还口口声声说他yù行非礼。
他才没兴趣非礼搓衣板咧!这是对他超凡脱俗的眼光的极度污rǔ!……两个人就这么卯上了,随后张氏便来了,一出口就是威胁,他更是不满,这才闹了起来。
可见张氏晕了,他顿时觉得没意思透了,懒洋洋地站起身,就打算离开这里,去寻母妃。
“慢着!北世子请留步!”张氏在丫头们的推拿下适时地“醒了”,及时叫住了北王世子,若是不说清楚,雅儿的名声可就毁在这里了。
张氏扶着丫头的手勉力站起来,一副摇摇yù坠的柔弱样子,玉容紧敛着,先向北世子福了一福,肯切道:“臣妇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世子看在母亲担忧女儿的份上,原谅则个。”又接着自我批评,“……没注意听世子说的话,原是有丫头请世子过来的么?臣妇肯请世子帮忙指认,还小女清白。”
说着吩咐带曹府的丫头过来,给北世子指认。
北世子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张氏放低了身段,自然就消了一大半火气,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不由地皱眉道:“没在,你不会藏起来了吧。”
这人说话真难听!张氏暗恨得咬牙,面上却是陪笑道:“今日一共带了一十六名丫头,连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的都唤了过来,事关小女的名声,臣妇如何敢作假?”
曹清儒听说没那名丫头,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此时,门外一声通传,竟是曲妈妈去请了北王妃来了。北世子嘿嘿一笑,他母妃最是宠他,正好可以推给母妃来管,懒得跟张氏这个妇人说话。
众人迎了北王妃进来,在上首坐下,说明原委,张氏恭敬地道:“还请世子说一说那丫头的相貌特征。”
却再不追问“墨绿斗篷”的事了,北王妃亦是一府之主母,手段只怕还在她之上,哪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说出来只会自取其rǔ,所以她只得暂时放过吴丽绢,先保了女儿的闺誉再说。
北王妃便宠溺地对北世子道:“鸣儿,你好好地说说。”
北世子想描述,却忽然发觉很难很难,只得勉qiáng说了几句。
俞筱晚站在角落里,暗暗挑了挑眉,张氏还真是jīng明,挑了个眼睛鼻子全乎、却说不出特征的平凡丫头,衣着又是丫头们常穿的青衣比甲式样,别府的丫头也是这般穿,这如何能找得着人?而且只字不提斗篷,想来是打算放过吴小姐了。
她寻了个时机,慢慢靠到曹中雅的身边,递上一方小帕,用小脸上满是关切的神qíng和温和中透着怜爱的举动,向曹中雅表明,你真是受委曲了。
曹中雅的确是觉得委曲。北世子总说她勾引他,她会勾引他?论出身,北王是异姓王,怎比得过皇族血统的君逸之;论相貌,就更提了,韩二公子和君二公子打喷嚏都比他好看。心里一委曲,她又要开哭了。俞筱晚忙按着她的手,柔声道:“北王妃在此,你且低声,切莫坏了舅母的主张。”
芍药在一旁看了,直点头,表小姐真是十分替三小姐担忧,这般手足qíng深,又识趣聪颖,不愧是名门千金。
张氏听完北世子的描述,这时才真正将心放在肚子里,不枉费她jīng心布署,终是没留下任何痕迹。她为难地看向北王妃道:“王妃您看……臣妇听说何侍郎府上、江寺丞府上的丫头们,也是穿的青衣比甲,唉,这……这可怎么办?”
北王妃暗骂一句老狐狸,她亦是一府之主,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关键?若是鸣儿指认不出那名丫头,曹家就能反咬一口,王府虽能压人家一头,但曹家也是勋贵,她夫君又刚巧与摄政王兄长政见不合,还真怕有人拿这事儿做筏子……
乘现在张氏有意将矛盾往别的府上绕,北王妃便顺坡下驴道:“可不是吗?或许是旁的府中的人相请……这……唉,旁人的事本妃不方便说,只是此事鸣儿着实不该,即便是有小姐约你,你也应当秉执礼法,不来相见。旁人如何不自重是旁人的事,你是世子,得有自己的尊重。”
这话明着是说北世子,其实暗骂曹中雅不自重。张氏如何会听不出来?只不过,闹到现在这番地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哪里还敢回嘴,只是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罢。”
这便是要求北世子不要四处乱传。
北王妃笑盈盈地道,“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是本妃带了世子过来,与曹卿家的家眷结识一番而已。”
张氏得了这番保证,心下大喜,忙将曹中雅拖出来见礼。北王妃细看了几眼,笑赞“真漂亮”,她身后的嬷嬷便递上一支成色不错的玉镯,张氏百般推辞,北王妃佯怒道:“给晚辈的见面礼,还没听说过不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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