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老太太也是明白的,张氏跟曹清儒,早没了夫妻qíng分。张氏居然为了脸面搬出去,殊不知,在曹府好歹江兰还要看顾一下老太太和三舅父、三舅母的脸面,不敢做得太过,搬出去后,以江兰的泼悍劲儿,张氏只有更多的苦吃。
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动手了。自打怀上孩子之后,俞筱晚就看淡了前世的种种,只想好好地过现在的生活,与相公儿子享受天伦之乐,张氏和睿表哥这两个前世的仇人,就让江兰来折磨吧。
不多时摄政王妃也来了,俞筱晚自然就去陪着皇婶说话。
满月的小若晨白白胖胖的,有一双与父亲极为相似的凤目,虽然不顶大,但是清澈无底,摄政王妃爱极了小若晨的模样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怜香这一胎恐怕是怀的女儿,日后倒是可以作门亲呢。”
俞筱晚但笑不语,往王妃身后张望了一下,“吴姐姐没来么?”
摄政王妃淡淡地道:“我让她在府中休养。”
吴丽绢生孩子可没受什么苦,用得着休养这么久么?恐怕是怀孕的事儿被揭了,让王妃禁了足。俞筱晚细细瞧了瞧摄政王妃,只见她开心地抱着小若晨逗着玩儿,瞧不出半分异样来。
摄政王妃逗了一会儿,还有许多夫人等着看小宝宝,她就将小若晨jiāo给一旁的rǔ娘,淡笑着问,“月底就是太后的慈寿了,你准备好贺礼了么?”
俞筱晚一怔,按说上有太妃和王妃,准备贺礼的事可用不着她来cao心,皇婶忽然这么问,必定有深意,于是笑道:“多谢皇婶提醒,是该好好准备呢。”
摄政王妃见俞筱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今天是散寿,宫中并没有大办,前一天太后在慈宁宫中接受了命妇们的拜贺,寿辰这一天,只宣了宗亲之家入宫陪伴,只是让俞筱晚烦恼的是,太后特意派了太监过来说,要带小若晨入宫,让她瞧瞧。
楚太妃安抚晚儿道:“不用带若晨去,我自会与太后分说,你不必担心。”
得了老祖宗的保证,俞筱晚才安了心。入了宫后,俞筱晚便与贺氏呆在一块儿,贺氏小声问道:“你要我带那么多解药gān什么?”
俞筱晚嘿嘿一笑,“有备无患。”
贺氏盯了晚儿一眼,小声哼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煌茅香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她瞄了一眼太后,将嗓音压得更低,“是不是太后想将兰家的女孩嫁给堂弟?”
俞筱晚立即看向贺氏,她能想到这里,又正怀着身子,恐怕是有了同样的烦恼,果然就听得贺氏道:“早知道还不如让你表妹嫁过来,好歹能安分当个妾室。”
俞筱晚惊讶地问,“难道兰家的姑娘不是为妾?”
贺氏不答反问,“……你快告诉我,逸之是怎么推掉的?”
“是之前就有承诺……”俞筱晚告诉了贺氏她和逸之的事儿,然后支招,“只要之勉不愿意,太后也不可能qiángbī着娶。”
贺氏皱眉道:“他……他只说,不会越过我去。”
俞筱晚同qíng地看着贺氏,这世间的男子大多如此,觉得敬爱嫡妻、不让妾室们越过嫡妻去就足够了,就象之前慈儿表姐的事,若是曹家不退婚,君之勉也会照娶不误。俞筱晚微叹了口气,正色道:“若是你心里不愿意,就好好跟勉堂兄谈一谈,就说他若是娶妾,你心中会很痛,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虽然不一定管用,但总该试一试。”
贺氏点头道:“你说得对。”然后又鄙夷不已,“怎么那么多女人上赶着想当妾呢?你那个表姐,现在许给北王世子了,但是之勉说了,就看着你的面子,日后她怎么也会是个侧妃。不过,还是要被正妃压一头。”说着不屑地撇了撇嘴。
俞筱晚微怔,她真是才知道这件事。其实以俞筱晚对秦氏和三舅父的观察,虽然他们也想结门好亲事,让三舅父的官道走得更顺一点,却也不是上赶着让女儿当妾的人,尤其还是北王世子那种名声不雅、又没在朝中任职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慈表姐还真是……不死心呐,非要嫁入皇家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这门亲倒是结对了。北王世子现在瞧着不成气,实则是暗地里给小皇帝办事的,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况且,听逸之说,那人虽是花心了些,不过对娶回府中的妻子,倒也敬重,正经的妾室也会宠爱,不象旁的女子,转眼就忘,而且世子妃是个软弱的,慈表姐又是个有心计的,日后想必过得不会差。
因此,与贺氏相反,俞筱晚担心的是北王世子妃,只要慈表姐别生出什么妄念来,搅和得她也得出面去求qíng什么的,她就觉得是菩萨保佑了。
席间大约是人多,太后并没多说什么话儿,都是宗室命妇们捧着太后凑趣儿,用过宴,太后让旁的人去了偏殿,大殿里只留了晋王府和楚王府、摄政王府的女眷,当然,惟芳长公主和静雯郡主自然也陪在一旁。
惟芳的婚期定在六月初,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她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嫁人了,小脸上有些悻悻的,她并不想嫁给长孙羽,好不容易逮着晚儿进宫,就嘀咕道:“好烦啊,把我指给那个家伙,天天瞧着他跟韩二,算什么事?不能总让韩二出入公主府啊,以后让我怎么跟芬儿说话?……要不,我去买几个俊小子当陪嫁?”
噗……一口茶水就这么喷了出来,惹得正在谈笑的太后和晋王妃、楚太妃等人都看了过来,俞筱晚一面怨念地瞥了惟芳一眼,一面拿帕子拭净嘴角,红着小脸起身,朝几位长辈福了福,极难为qíng地道:“请太后恕罪,一时嗓子痒,没忍住。”
太后慈爱地笑道:“这多大的事儿,要恕什么罪?”她俩在这厢说话的当儿,楚太妃已经向大殿主位上端坐的太后,解释了今日为何没带小若晨过来,太后也没法子直接驳了自家的姐姐,只要求日后一定要带小若晨进宫来给她看,这会儿就再趁机问晚儿,“听三姐说若晨的身子不大好?是不是你怀孕时落下的病根?要不要传个太医去请脉?”
俞筱晚不及回答,楚太妃就抢着答道:“小孩子还是少吃药的好,若晨的身子慢慢养着,府中也有府医,不敢劳烦太医们了,这阵子治疗百姓们的疫症,他们都辛苦了。”
太后就换了话题问道:“听说宝郡王妃也是孕吐得厉害,当时是如何治好的?雯儿这丫头也是这毛病,留不住孩子。”
静雯的脸色微微一滞,旋又舒展开来,配合地问向俞筱晚。这倒不用俞筱晚回答,快嘴的贺氏就道:“回太后的话,晚儿她不是孕吐,她是中毒啦。不知道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家伙,把煌茅香给晚儿闻,那是澜沧国的特产,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幸亏我知道,让我解了。”
太后刻意忽略“断子绝孙”这几个字,让自己心里生出的忿闷,惊讶又关切地问道:“原来竟是如此,那晚儿可曾找出幕后之人?”
贺氏又抢着回话道:“没呢,这东西不好查的,是气味让人中毒,随便在哪里洒些香粉就在了。不过有我的解药,晚儿就不会有事了。”然后又看向静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啊,不过我可以帮你配一点解药先放着。”
静雯勉qiáng笑道:“多谢世孙妃。”
贺氏弯了弯眼睛,“你太客气了。”
太后的唇角颤抖着向上弯上去,真心夸赞贺氏道:“真是个好孩子。”又看向俞筱晚,“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俞筱晚连忙应承,瞥一眼贺氏,满怀感激的样子,心中却惊讶不已,这些话,可不是贺氏能说得出来的,难道是勉世孙教的?又为何要教她这样说?
散了宴后,太后坐在空旷的内殿里,一个人深思着,当初她怎么就会觉得,东昌侯与西南侯是本家,哪位贺小姐不是贺小姐,因而将贺氏给指给了之勉呢?若不是这个贺氏……太后狠命地用指甲掐进自己的手指,俞氏和逸之伤心胎儿不保,也没闲功夫去查什么药方!
不过今日听了贺氏的话后,太后对自己之前对楚王府的怀疑,开始产生了怀疑。俞筱晚这丫头的运气太好了,会不会楚王也的确是这般好运气呢?至少,到目前为止,楚王都是个中庸且胆小的人……或许,真的有些人,是上天眷顾的。
太后转了思量,又想起药方的事儿,不知俞氏和逸之从中瞧出了什么没,但至少,小皇帝到现在,对她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的恭敬孺慕,她架空了两位协助打理后宫的太妃,小皇帝也没有异议,最主要的是,他每日仍然同往日里一样,上课、听政,而没有将暗卫派出去调查什么。……若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可以当着她的面阳奉yīn违,但应当至少要调查调查的吧!
魏公公一直如果影子一般的侍立在太后身边,太后思量了许久,才将眸光转向他,问道:“依你看,皇帝知不知道当年的事?”
魏公公仔细思索了片刻,才恭敬地回道:“以奴才的拙见,陛下应当是不知的,这次的寿宴,陛下同以往一样,花大心力哄您开心,若是知道了,让奴才们准备着也就成了。”
太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不论怎样,哀家都要未雨绸缪,让兰家在朝中站稳脚跟。”
要站稳脚跟,就得结jiāo朝中的官员,就必须要有大量的银子,这事儿,兄长已经跟她提过几次了,太后轻敲着几案的手忽地停下,“上回年底之时采买之事,似乎很顺利?”
魏公公立即恭维道:“太后您的凤威无远弗及,下面的人都忠心于您,自然会顺利。”
太后点了点头,“这样就好。若是条生财捷径,那就不必拘于年底的采买了,只是,务必谨慎再谨慎。”
魏公公闻言,立即退下去吩咐主管采买的太监总管。可是太后过于自信了,只要她开了贪婪的头,后面就由不得她来控制了,兰家的胃口越来越大,已经不是谨慎就能防范的事儿了。
太后的寿辰之后,楚王府就开始筹备世子的婚事了。俞筱晚已经出了月子,再不能躲懒,跟在楚太妃和楚王妃的身后忙前忙后,皇室的婚礼十分繁琐,尽管礼部和内廷都派了人来相助,可是府中的事务,还是有许多要她们自己来办。
这天俞筱晚忙完了回梦海阁,就见君逸之正抱着小若晨,在院子里走过来晃过去。
小若晨喜欢躺在大人的臂弯里,睁着明亮乌黑的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若你抱着他停下来,他可是会“哇哇”大哭来抗议的哦。可是他同时又是个会吃会睡的小家伙,不足百日,就已经能跟周岁的小宝宝比体重了,rǔ娘抱着他晃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累得腰酸腿软,因而这个重任,基本都是落在逸之的身上。也因为如此,小若晨特别喜欢父亲的怀抱,跟娘亲反而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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