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妃默了默,拍着他的手笑道:“好了好了,别摇了,再摇我的骨头都要散了,不jiāo了,咱们没错为什么要jiāo人!”
君逸之立即心花怒放地说了一串好话儿,又聊了阵子闲天,才告退回梦海阁。
第二天一早,楚王爷便来同母亲商议,要把从文jiāo给静晟世子发落,被楚太妃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们逸之又没错,为什么要jiāo人出去!没见过你这般没底气的王爷,那平南侯再劳苦功高,也是侯爵,比你这个亲王差了不知多少级,你这般畏惧是为何?”
楚王爷自认为jiāo个下人出去是两全其美,没想到一大早地被母妃喷了一脸口水,只得悻悻地出了门,遥指着梦海阁的方向,跟亲卫队长岳胜说道:“把梦海阁给我看牢一点,若是那小兔崽子再跑出府去,我唯你是问!”
岳胜大惊失色,正要禀报说“二少爷已经不在府中了”,可惜上朝时辰临近,楚王爷已经急忙忙地蹬鞍上马,带着亲卫飞驰而去。
此时君逸之正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敲开了伊人阁的大门,又大摇大摆地晃进如烟的房间,如烟捏着能滴出水来的嗓音笑道:“昨日二公子被人带走后,奴家心慌了一整夜呢。”
君逸之磨了磨牙,抖落一身jī皮疙瘩,“少恶心我!”说完便从窗口跃了出去,轻巧地几个飞跃,从品墨斋的后门闪入小隔间中。
为首的少年一见到他,便调侃地笑道,“假公济私的君二爷来了。”
君逸之得意地摇着扇子,“非也非也,我只是为了公子的嘱托啊。”
少年哂笑,“我只是让你阻止静晟接下出使南唐的职务,可没叫你毁他的容。”
韩世昭也笑道:“就是啊,我以为他会敲断静晟一条腿呢。”
君逸之笑得风流潇洒,“若是敲断他一条腿,以平南侯爷的jīng明,肯定会想到这趟差使上去,可是毁容嘛,他就多半以为我嫉妒他。”说着呸了一口,“长着一副小倌样儿,我会嫉妒他!”
几人哄笑起来,韩世昭笑得格外不怀好意,“你真不是怕某些小姑娘,一见到静晟世子的花容月貌就动了心,才故意毁他容的?”
几人都拿君逸之取笑了一番,少年才正色道:“逸之这次办得不错,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到外地去避一避比较好。”君逸之挑了挑眉,少年继续道:“正好有事想要你去一趟湖北。”
一大早,俞筱晚便去给老太太请安,刚到进稍间,便听得暖阁里武氏的声音道:“燕儿是养在我名下的,眼瞧着转过年便十四了,亲事却没半分着落,我心里一点章程也没有,还得请老太太多cao心cao心,好歹疼她一疼。”
俞筱晚就顿住脚步,谈到亲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方便进去,于是指了指稍间的长榻,示意杜鹃将茶放在几上,自己先去那边坐一坐。
暖阁里老太太也正仔细琢磨着,“是该订亲了,旁人家的女儿都是十二三岁订亲,备上两三年嫁妆,及笄了便好出嫁。这个张氏,办事就是这般不牢靠!”
武氏听得心中一顿,老太太这还是让大夫人出面的意思吗?她苦于出身低了,官宦之家的夫人们并不怎么理会她,不然就会亲自出马帮燕儿寻门好亲事,多少也能帮衬着敏儿一点,可若是落到张氏的手中,燕儿的亲事可就麻烦了,这才特意求到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却是不愿多管的样子。
俞筱晚在外头听得也暗皱眉头,她一直觉得老太太对这两个庶女比较冷淡,请安也只让她俩每月的初一十五过来,以前以为是嫡庶有别,可是现在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她悄悄地招了招手,将初云唤到身边,小声儿地道:“让丰儿打听打听,老太太为什么不喜欢贞表姐和燕表姐,你跟美景和芍药也聊聊,别让她们发觉了。”
初云应声退下,俞筱晚听得里面的话题转了,忙示意杜鹃通禀,进去给老太太请安,陪老太太用了早饭,又聊了会闲天,才回到墨玉居。
看到初云的暗示,俞筱晚就忙屏退了左右,留赵妈妈和初云说话。初云小声地道:“以前老太爷曾宠过一个小妾,差点儿宠妾灭妻了,不过这个小妾只生了个女儿,后来成亲了,还给舅老爷下过绊子,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姨娘抬上来,还好老太太有两个儿子傍身,手段又高明,就给压下去了。……所以老太太特别不喜欢庶出的女儿,倒是那位庶出的舅老爷,对老太太十分孝顺,所以老太太也一直挺疼敏少爷的。”
原来如此,俞筱晚想了想,这是上代人的恩怨了,可是在老太太的心底里留了印象,庶出的就是不好,要想改变这个观念,就得让燕儿表姐有所表现才是。她前思后想了一番,目光落在那幅小炕屏上。以她的目光来看,绣功是很不错的,听说曹中燕的生母以前就是位绣娘,估计是遗传了些天赋,但是花样子并不大出彩,很普通的百蝶穿花,喜气,但是不灵动,若是能有一副好画,燕表姐应当能绣出一幅好炕屏来,若是送给老太太,应当能让老太太多看燕表姐几眼。
赵妈妈对自家小姐这般为一个庶出的表姐打算,表示很不理解,“舅老爷家是人丁单薄,若是人口多些,有些规矩森严的人家,都不见得会叫庶出的做表姐,见面打个招呼,也不过就是个面子qíng。”
这的确是大多数世人的看法,赵妈妈怕她跟庶女走得太近,连带着被高门大户的夫人看轻了。俞筱晚却淡淡地摇头笑道:“妈妈你想,雅儿会与我同心吗?我在这个世上,总要有几位亲人,日后才好相互照应。贞表姐就算了,燕表姐是个知道感恩的,小舅母要cao心敏表哥的婚事,老太太又说要舅母来管燕表姐的婚事,舅母哪会认真替她选,我若不帮她,就没人能帮了。
赵妈妈想了一歇,认同地点了点头,却又迟疑道:“可是老太太的心结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打开的。”
“能打开就成,燕表姐还没满十四岁,女孩儿家十七岁出嫁也不算大,这几年的时光足够了。”
说话间到了巳时正,古洪兴递了帖子拜见,俞筱晚照例在二门花厅里接见。古洪兴隔着屏风向东主请安,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俞筱晚坐在屏风后静静看他的表qíng,隔了一歇才含笑道:“快请起,初雪,为古叔安张座。”
古洪兴连道不敢,再三推让,才在丫头搬过来的小圆凳上侧坐下,心中却是暗暗警醒自己,都说小东主xing子温婉和善,可是今日却让我行足了全礼才叫起,可是我做了什么不妥当之事?
那厢俞筱晚已经沉稳地问上了话,“古叔到我店中任职也有半年了,不知对店铺熟悉得如何,有何见教?”
原来是要考我,古洪兴略安了安心,将自己观察所得,分了长处和短处,一一细细阐述,末了建议道:“其实京城的绸缎铺子和香料铺子有不少,若想做得比旁人出色,一是货品要好,二是人脉要通。店里的绸缎都是从杭州孙家进的货,货品这一点倒不必担心;人脉嘛,小的斗胆自荐,不出三五个月,必定帮姑娘您拿下几家大户,让生意翻上一两番。只是目前,姑娘一时无法疏通过多环节,不如先做些奇巧的生意,便是不必太多人脉,也能生意兴隆。”
俞筱晚听得眼睛一亮,连连追问,古洪兴也不藏私,将自己的想法归纳了一下,“不妨借用金大娘的名气,在咱们的绸缎店里,也同时卖成衣。香料那边,可以多做些雕功jīng美的香山子、香木摆件,一味的卖熏香用的香料香粉,并非上策。”
俞筱晚听得连连点头,笑赞了几句,随即语气一转,淡然地问,“古叔这个想法,可同文伯和敏表哥谈过?”
古洪兴一愣,忙欠身拱手道:“因还未与小姐商议过,不敢随意便提。
俞筱晚轻轻一笑,从屏风的fèng隙里仔细看着古洪兴的表qíng,徐徐说道,“古叔是官宦之家的管事,应是最懂规矩的,有何提案,理应一层一层上报。文伯倒是只管帐房,可是敏表哥却是帮我统管店铺的,而且也是官身,按说古叔你应当先同敏表哥商议,再由敏表哥来与我谈,你说对不对?当然,我也知道宰相府的门房三品官,原本古叔在这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奴才,我店里这几个管事,是远不如古叔的,古叔看不上眼,也是常有的。若是日后你升了总管事,就可以直接来同我商量。”
轻飘〔飘的几句话,让古洪兴原本多少带些得色的脸上,得意的表qíng僵了一僵,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紧张地站起身来,忙忙地解释道:“小的并未是小视几位管事,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这些策略是否可行,小的以前……并未管理过店铺……因而……”
古洪兴原以为俞筱晚看中他,是为了跟各府打通关系,好将绸缎和香料生意扩大。毕竟京城中的世家望族,采买这些用品,都有固定的店铺,若是想打开销路,的确是要有个跟各府管事当家人都熟的人来出面牵线。论到京城各府的人脉,还真没几个能与他相比的,有了这层倚仗,他在店铺中虽没分配什么职务,却多少有些拿大,思考问题也是站在统管的角度出发。
此时听了俞筱晚的话,才惊出一身冷汗,他原就是官宦之家的奴才,怎么不懂做奴才的规矩,最忌讳的就是拿大,不论他多不甘心,他现今的主人是屏风后的这位小姑娘,她若是愿意用自己,自己好好努力,还是能重回往日的风光,若是她不愿意用自己,那他就只有渐渐埋没,淡出世人的视线了
不过,他至少是的确在为姑娘打算,目前看来,所想的营生策略,姑娘似乎也挺满意,只要他日后尽心竭力地效忠,应当还是能得重用的。
因而古洪兴的神qíng从惊愕到紧张再到慌张,最后终于拿定了主意,露出一抹沉稳,神色也更为恭谦。是个识实务的,俞筱晚这才满意地笑道:“原来如此,那古叔一会子不妨去店里先找文伯,敏表哥下了衙,也会去店里看看,你们三人再仔细协商一下,若是有了明确的章程,我再来拿主意。”
古洪兴连声应“是”,俞筱晚示意初云端杯茶水给他,然后含笑道:“今日请古叔来,还有一事相询,这里没有外人,还请古叔直言不忌。”
看到那杯茶,古洪兴便知道自己今日算是过关了,刚松了口气,又听得俞筱晚是问如今朝堂里的局势,而且还要知道各府之间的关系,他便不由得一怔,东主一个小姑娘家,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尽管心中各种疑问,古洪兴还是将目前朝堂上的各方局势归拢了说明,力求jīng简清晰,免得小姑娘听不懂,“如今皇上年幼,摄政王监国,韩丞相、平南侯、楚王、晋王、秦国公、越国公六位大臣为内阁大臣。越国公的嫡长女就是摄政王妃,自是向着摄政王的;韩丞相在朝中声望不错,也联络了许多大臣,同摄政王爷……嗯,也不是作对,就是监督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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