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如何?”君莫为急着问。
顾茗一脸为难:“说是世伯指使他去的,还说是世伯不乐意与我家的婚事,叫他毁了我家小妹的清白。”
“胡言乱语,贼子当真可恶。”君莫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顾茗也赶紧站起来:“侄儿也不相信啊,可就是打死了那贼,他也咬死了不松口,侄儿就想着过来问问世伯,是不是与什么人结了仇。”
“唉。”君莫为叹了口气:“你也知我素来清高了些,在官场上难免得罪什么人,说不得这贼是谁派去的,要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啊。”
“可不是么。”顾茗笑了笑:“侄儿也信世伯这话,只是,只是……”
“只是怎么样?”君莫为一脸急色的询问:“世侄有什么话就说,便是说了不中听的,我也不会怪罪。”
“世伯好xing子。”顾茗夸赞了一声:“只是前儿闹贼已经把我家妹子吓病了,我实在心疼的紧,世伯也知我年纪小没担当,实在是经不起事的,我怕世伯的仇家再派什么人来家中搞出事来,便想着,索xing我们顾家与世兄的婚事并没有换瘐帖,也没有下聘礼,并不算什么,不如,我们两家退了亲吧。”
“什么?”君莫为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变了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着顾茗:“世侄怎么说这话,这是你爹在世的时候订下来的婚事,怎么说退就退的。”
“不是侄儿违抗父命,实在是我顾家经不起折腾了。”顾茗当下垂头,拿手抹着泪,哭的好不伤心:“世伯又哪里知道侄子的艰难,当初父亲过世,家里一个撑门面的都没有,我们家早被那些叔叔伯伯们搜刮的不剩什么了,后来侄子带着母亲妹子在家守孝,生意上的事qíng又不懂,便没怎么理会,三年下来,铺子庄子不知道被人侵吞了多少,实在是在家乡过不下去了,这才变卖了家财想着到京里投奔世伯。”
说到这里,顾茗似乎说不下去了,坐下来嚎啕大哭:“哪里知道世伯的日子也这样艰难,侄儿实在经不得世,不想把仅有的一点家底也赔进去,侄儿自己倒没什么,可母亲妹妹总是要过日子的,侄儿求世伯大发慈悲,就把这亲退了吧。”
君莫为越听脸色越是yīn沉,到最后也沉默下来。
他原想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顾家一代豪富,就是顾大去了,顾家的钱财也是尽有的,可今儿听顾茗这话,顾家竟是大有家底耗尽的势头,如此说来,与顾家的亲事还真是应该早弃的。
他原和崔氏商量着家里正缺银钱,不如拿婚事吊着顾家,再想个法子慢慢的把顾家的钱弄了来,再把顾家母子弄死便是了,等有了钱,再给自家儿子说门好亲,如此,君家财势双得,再好不过的事了,可顾家如今没了钱,他原先那些计划倒真没必要实施了。
“贤侄啊……”君莫为长叹一声:“实在难为你了,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亲事,不做也罢,说起来,这事还是我对不住你父亲在先啊。”
“是侄儿对不住世伯。”顾茗赶紧抹着泪拱手为礼:“都是侄儿的不是。”
君莫为一副伤痛的样子,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把里边装的一封信抽出来递给顾茗:“这是当年我与你父亲定下的约定,与你吧。”
顾茗也赶紧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这是当年世伯写与父亲的,侄儿与拿了来。”
等君莫为接过信,顾茗才道:“那贼人侄儿回去就送到衙门去,世伯还是早做打算。”
“我尽知了。”君莫为摆了摆手:“我心里不好,也不留贤侄了,以后有时间贤侄再来吧。”
“侄儿告退了。”顾茗捏紧了信行礼:“世伯多保重。”说完话他就告退出去,一出门,嘴角勾出一阵冷意,心道,金夫人说的对极了,这君莫为当真是个伪君子呢。
不过,顾茗又捏了捏那信,如今和君家的婚事已经退了,他尽可放开手脚去做,君家算计他家的仇,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报的。
便是不为别的,就为了母亲与妹子的平安,他也要搏上一搏,今儿他见了君莫为,已尽知这人便是一条毒蛇,说不得什么时候探出头来咬人一口,为了不被蛇咬,他只能尽力将这条蛇杀了。
☆、第一四四章 百花
入了夏,天气越发的炎热,今年从chūn到夏雨水有些偏少,尤其是到了夏天,整日里便跟下火似的,烤的路面都灰gān一片,路旁的树木更是无jīng打彩的垂下枝条,树下几条狗吐着舌头乘凉,实在是不愿意移动分毫。
李鸾儿叫马车停住,她从闷热的车厢下来,一出来,就感觉头顶的日头火辣辣一片,马小丫和瑞珠赶紧拿了纸伞撑开帮李鸾儿遮阳。
跳下马车,李鸾儿看看近在眼前的两扇油漆大门,大门上方石雕的大字上书裴宅。
看到这两个字,李鸾儿便知百花裴家到了。
原李鸾儿和金夫人打算在自家买的庄子上种鲜花,然后再制作胭脂水粉等物,再开胭脂铺子,只后来和顾家走的近了,李鸾儿把想法与顾夫人一说,顾夫人倒说李鸾儿想差了。
说起这古代的生意经来,确实,不管是李鸾儿还是金夫人都不如顾家,顾家几代经商,在买卖一途上最是有经验不过的,顾夫人虽然并没有怎么管过家中生意,可到底接触的多了,便是时常听顾大爷说那么几声,她也比旁人知晓的多。
更何况,顾夫人原在江南的时候与各家巨商打jiāo道,在后宅中与各家夫人摘外jiāo,时间久了,与生意一途上比别人更知道的多。
顾夫人告诉李鸾儿,这花可并不是那么好种的,不说李家买的庄子土地如何,单说这积年有经验的花匠便不好寻,要想大规模的栽种花糙,需要的花匠可不是一个两个。另外,好些娇嫩的花就是积年花匠也不敢说真能种活,如此一来,成本上便大大提高,还不如买现成的划算。
李鸾儿想了一时觉得也对。后又和金夫人商量了,两人都觉得顾夫人说的在理,便想寻那种花的名家。
正巧顾家有一积年的老亲,家中可是种花的世家,现如今不说旁的,便是冬天各世家家中摆设之类的都是用的他家的花卉。另外,宫中进上的花也多是他家的,在京城,他家因着种花大大的有名。
李鸾儿听顾夫人这么一说,也留心上了。后又经顾夫人介绍,才知那便是百花裴家,因着裴家实在花种的好,京城里的人提起来便以百花称之,时间久了,便有了百花裴家的名号。
今儿李鸾儿便是来拜访裴家的。
之前顾夫人已经和裴家打了招呼,李鸾儿来了,便可看看裴家的花田。觉得满意了,便可与裴家签合同,长期订购裴家的花卉。
“大娘子。奴过去敲门。”瑞珠看看紧闭的大门,笑着说了一声,便过去敲起门来。
不一时,便有一个婆子开了门,一见李鸾儿上下打量几眼:“可是李大娘子?”
李鸾儿笑着应是,那婆子赶紧把大门大开了笑道:“我家夫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子了。就盼着大娘子来呢。”
“劳你家夫人久等了。”李鸾儿赶紧笑着说了一句,婆子在前引路。李鸾儿带着两个丫头跟随。
这裴家不愧百花之名,院中各色花卉争芳吐艳。每走几步,便能看到一种新花,花香混合在一起,叫人闻了却不觉得俗艳,反而只觉得心胸开阔,jīng神备增。
绕过一个青砖屏风,又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再沿着抄手游廊过去,就到了一个小巧的花轩内。
这花轩四周都有窗,如今窗子都开了,一侧池上的凉风徐徐chuī过,chuī的花轩内白底满地花的纱幔飘飘dàngdàng,再加上从房顶垂落的藤蔓,还有围着花轩开放的花墙,更叫这座花轩如仙境一般,叫人看了便只觉新奇雅致,恨不得时时瞧上一瞧,便是晚间也住在这处。
李鸾儿迈着轻巧的步子进了花轩,就看到一个三十许的妇人站在那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李大娘子来了,赶紧坐吧。”
李鸾儿笑着点头致意,心知这应该就是裴家夫人了,据说,裴家当代只余一脉男丁便是裴家老爷,而裴家老爷因出生的时候早产,先天体弱,弱冠之年便长期卧病在chuáng,家里上上下下一直都是裴夫人在打理,裴夫人极能gān,将整个裴家打点的井井有条,可称是上是红粉队里的英雄。
也是裴家时运不好,到了下一代,裴夫人也只生了一两个女儿,现今两个女儿岁数都不大,却已经跟着裴夫人开始打理花田了。
“今日冒昧来访,倒是劳夫人久侯了。”李鸾儿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和裴夫人分宾主落座,一时又有丫头端上茶点来,李鸾儿四处瞧瞧,笑了笑:“夫人倒真是好雅兴,弄的这花轩着实好看,叫人看了都不忍离去。”
“大娘子若喜欢,便多住几日也使得。”裴夫人抿嘴轻笑。
李鸾儿喝了口茶,对马小丫和瑞珠道:“你们俩也下去歇一歇吧,我走的时候自会找你们去。”
裴夫人一听,赶紧叫丫头带马小丫和瑞珠歇息喝茶,一时,花轩里就只剩下裴夫人和李鸾儿两人,裴夫人这才说到正题:“我原听姨母说大娘子要采购一些花卉,不知道要什么品种,各需要多少?”
李鸾儿心说,原来,顾夫人和裴家先夫人竟是沾亲的,即是如此,在裴家买花,价格上应是公道的。
这么一想,她就笑着从怀里拿出单子来:“夫人且看。”
裴夫人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把单子放下:“大娘子需要的花倒并不稀缺,只是品种杂了些,数量也不小。”
李鸾儿放下茶杯:“不瞒夫人,我们来京时间也不长,临来之前也没料到京里花费竟这样巨大,从家乡带来的家资竟有些不够,便想着做门生意,原先人留下一些胭粉方子,我都试过了,倒是真不错,再加上我家在京里也有几个铺子,与其一直租给旁人,倒不如收回一个弄个胭粉铺子,也能叫家里多些收益。”
裴夫人听的也叹息一声:“可不是怎的,京城居大不易,我们裴家几辈子的家底了,若我不俭省些,怕也不够花用呢,不说你家,便是这京里的各世家哪家不是卯吃寅粮的,真正家底丰厚每年赚的够花用的又有几家。”
这倒也是实话,李鸾儿也承认,不说旁的,单说严家,那在凤凰县里可是有名的巨富之家,原李鸾儿还当严家多有钱,哪知道到了京里才明白,严家积累的财富中大多都是开朝之时严家先祖在战乱中所得,另便是严家出武将,每一代都要有一两个英雄人物,而每次打仗,严家都会有人参加,日积月累之下,所发的战争财才把整个严家给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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