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解释完,顾歆和金夫人全都大笑起来。
顾歆拿团扇遮面:“姐姐真是好机灵的心思。这么一来,竟将那么些个人全都瞒住了。”
金夫人也大笑指着李鸾儿:“猴啊猴。难为你想得到。”
李鸾儿轻笑出声:“这也是那姓卢的太欺人了些,不然,我可不会弄这些。”
笑过一阵,顾歆赞叹一声:“虽然说其间也有些虚假,不过,姐姐所说的牡丹风骨论倒是真真的,且姐姐画的牡丹也是极好的,不然,再是招惹蜜蜂,怕也不会被传的那样神了。”
金夫人点头:“你说的倒也是,没有真本事光凭弄虚作假可是不成的。”
说了一会儿子话顾歆推推李鸾儿:“娘亲叫我来与夫人和姐姐说一声,明儿是我的生辰,并不准备大过的,就想请你们一家过去大伙热闹一下子。”
“明儿是你生辰?”李鸾儿赶紧起身道贺:“倒是真真要恭喜你了,你放心,我们是必去的,与你的寿礼也少不了。”
顾歆应该还有事qíng要忙,又坐了一会儿便要告辞,临走之前还求了李鸾儿得空的时候也给她画一幅牡丹图,李鸾儿痛快的答应下来,不过,却也与顾歆说定叫她弄些好看的花样子来换。
顾歆走后,李鸾儿和金夫人备好寿礼,又叫人和李chūn说了一声便休息去了,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李鸾儿早早起身梳洗打扮过后,就和李chūn带了寿礼,挽着金夫人去了顾家。
因是顾歆生辰,顾茗这日也没去书院,一早起来就请了戏班子到家里,又一个劲的吆喝小厮忙着在花园里摆放桌椅。
李家一家子来的时候,桌椅都已经布置好了,在后花园里的树荫下围成一圈,都是单独的几案单独的椅子,每张小几旁都有一个大大的红木食盒,顾歆笑着请各人入座,顾夫人和金夫人做了当间的位子,顾歆做为寿星佬,自然坐在左侧下首相陪,而李鸾儿则坐在右侧下首,顾茗和李chūn陪坐末端。
李鸾儿瞧了瞧,顾家确实没有大办顾歆生辰的意思,除去顾家一家三口,过来道贺的也只他们一家三口而已,再多的便是两家的下人在不远处坐了好几桌,顾歆身边的大丫头也过去忙着招呼下人。
顾歆笑了笑:“我原说亲自下厨弄些菜来,可是哥哥却说我的手艺离李大哥差远了,我便也不丢丑了,不过我生辰嘛。自然要由着我,我想着弄一大桌子菜各人吃着也不方便,不如这样弄个小几,专捡每人爱吃的端上来,各人吃各人喜欢的点心酒菜。再看上一出戏,倒也自在的紧。”
“你这法子好。”金夫人笑着称赞一声:“改明儿我过生辰的时候,你也与我这样办上一场。”
“等夫人生辰的时候,自然由李姐姐来办,哪里显得着我,我还专等着吃李大哥做的可口饭菜呢。”顾歆笑了一时。就叫丫头将各个几案旁的红木食盒打开,拿出里边的酒菜来,又拿了折子戏单先让金夫人点上一出,金夫人推脱半晌,这才将单子送到顾歆手中。
顾歆素爱热闹。点了一出武戏,就将戏单子又递到金夫人手上,这次金夫人倒没推脱,点了一出chūn娘教子,接着便是顾夫人,她点了一出孝子传,等各人都点完了戏,顾歆叫戏班子的人细细的唱了。
那戏台子搭在水畔边上。借着水音,倒更显的唱腔婉转动人,各人喝着酒吃着菜又听着曲儿。难得的夏日悠闲时光。
酒过三巡,顾茗看看李鸾儿:“大娘子前次与我说的君家开了钱庄的事,我这些时候专门叫人盯着,如今君家的钱庄生意倒真真的红火,那崔氏便也大了胆子,将崔家也拉了入股。另外又叫了几家子世家一起做这门生意,那钱庄收了百姓和商家存来的银子。便又拿了高利借于那些个大商家做生意,到如今。已经借了好几户商贾。”
“哦?”
李鸾儿放下酒杯细细思量,金夫人一听是君家的事qíng,哪里还有心思吃酒,看着顾茗追问:“都借与谁家?”
顾茗一笑:“光是我知道的便有牡丹汪家,还有专做粮油买卖的唐家,开洋货铺子的张家,开织坊的杜家……”
他一边数一边说:“约摸着有七八家呢,其他的小生意人便不知道有多少了。”
李鸾儿敲了敲几案:“那几户商家信誉如何?生意又做得怎么样?”
顾茗皱起眉头:“正因为崔氏并不是没有头脑,将银子借与的人家都是颇有资财的,做了多年的买卖,信誉也不错,只这些时候周转不灵,才去借了钱庄的银子。”
“那便没有胆子大又贪心不足的?”李鸾儿又问一句。
顾茗摇头:“没有。”
金夫人听到此时却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若找那样的人,我这里有一个人选倒是可以介绍给你。”
“哪位?”李鸾儿和顾茗同时追问。
金夫人笑道:“此人明里是盐商,暗地里却与匪贼勾结,在江南占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为山寨,平日里除去做私盐买卖,便是打劫来往客商,暗杀官员,什么事都敢做的,我当年路过那里正巧他病重,眼瞧着就不行了,我看中他颇为义气,正好心qíng也好些,就救了他一命,他至今念念不忘,想着报答我呢。”
“夫人说的可是江南盐商钱得海?”顾茗一惊:“倒是没想到他是夫人的旧识。”
“这人可靠么?”李鸾儿问。
金夫人占头:“自然的,而且,除却一些和他颇有私jiāo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竟还是个山大王,人都只道他是专做盐贩子的商家呢。”
“自古以来盐商就是胆子极大的。”李鸾儿一边思量一边道:“照夫人说的,这钱得海又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若是叫他进京一趟来帮我们,说不得大事可成呢。”
说到这里,她又瞧瞧顾茗:“顾大哥,我叫你寻的最能花天酒地之人可寻到了?”
说起此事,顾茗轻笑出声:“大娘子放心,这事却是好办的紧,我不只寻了几个花天酒地之人,还与丽chūn楼里的头牌紫辰姑娘也说好了,且只等着君绍旭上勾呢。”
☆、第一八零章 叔侄
京城有许多各地的大商家建立起来的会馆,这些会馆功能很多,有提供各处旅住宿之用,也可替在外的客人捎信回家,当然,如果有某个地方的人落了难,自可去会馆寻求帮助。
江南本是鱼米之乡,在京城江南好些地方的会馆就有许多,这江浙会馆就建在京城繁华的chūn景路上,是由大盐商耿固友出资兴建的,耿固友在盐商中威望很高,也有一颗侠义心肠,他建这所会馆倒也不是为了多赚银子,不过是为了给江浙各处在京城的客人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例是这日下午,艳阳高照热的不成的时候,一个身穿青布长衫脸上写满疲惫,头上脸上满是汗水的青年手中提着个布包进了江浙会馆的大门。
和外边的炎热不同,会馆之内只觉一阵凉慡,那青年抹了一把汗,以袖当扇扇了两下,便觉得又活了过来。
“于举子,你这又是去哪处代写书信了?”
会馆里这会儿子值班的小伙计一脸笑容的过去,他将手中端着的大茶碗递了过去:“今儿这天着实的热,赶紧喝口茶歇息一下吧。”
那于举子接了茶水猛灌了几口,又有一阵汗意发出,这会儿子他倒不觉得热,只觉得遍体的舒慡,他把茶碗还给伙计:“谢了,今儿可不又出去帮别人写信了,可巧中午的时候有个客人一连写了好几封信,这不,就写到这个时候了,虽然热了些。不过今天赚的钱却够几日住宿吃用了。”
伙计一笑:“掌柜的早说过可以免了你的住宿费用,你去偏不听,硬要自己撑着,这不,吃苦了吧。”
于举子一摆手:“我有手有脚的。又没有到那揭不开锅的地步,哪里就用得着免去费用,你们这会馆每日家不知道有多少人住,都要免费,还不得赔死。”
伙计笑了笑,一边请于举子坐下。一边心说这于举子倒也是个好人,心xing当真的好,且也不是那贪图便宜的贪婪之人,更可贵的是,他没有时下读书人的迂腐之气。难怪掌柜的看中了,想到这里,伙计又想起一事来:“当初介绍您来的那位娘子不是帮您jiāo了好些银子么,那些银子可足够您好些日子吃喝了,要我说,您也是放着有福的日子不会享。”
于举子摆了摆手:“莫说那位大娘子了,人家是一片好心,一个弱女子帮我介绍会馆已经很不错了。我怎能再要人家的银子,那银子我都存着呢,等再见到人家的时候。自是要还的。”
伙计无奈摇头:“这于举子当真是正直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便见外边进了一个穿着茶色薄绸长衫的胖乎乎一脸笑意的约摸有三十来岁的男子,他一进门就问小伙计:“于子然于举子回来了么?”
小伙计笑着一指于举子:“这位客官今儿来的真巧,这不,于举子前脚进门,您后脚就寻了来。”
那客人上下打量于举子。半晌后方浑身颤抖,犹自不敢置信。指着于举子惊问:“小猴子,你是……小猴子。是也不是?”
于举子听了这话顿时也激动起来,猛的站起大声问:“你是,是谁?怎知我的小名?”
小伙计一瞧,得,这应该是亲人相认吧,没他什么事,他还是躲个懒吧,便躲到一旁的小桌前爬下打起呼来。
这来的客人却是于希,前次他得了李鸾儿的信儿特特的赶了来,却哪晓得他侄子正好不在,再加上他有事在身,只问了一些qíng况就急匆匆走了,今儿正好官家那里不用他伺侯,他就又抽空出来寻找侄子,刚刚巧被他碰上了。
“我是,小猴子,你真不认得我了,也是,当初家里发大水的时候你还小,怎么会记得我……”于希于子然的眉眼间已经瞧出来了,这确实是他侄子无疑了,那长相,和他记忆中的兄长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想到一晃眼你竟长这么大了,小猴子,我,我是你叔叔啊!”
于子然仔细打量于希,确实从记忆深入扒拉出来一些事qíng,他也还记得晃忽多年前他的小叔叔经常带他去玩,还趴在地上做大马给他骑,童年记忆中,他和这位小叔叔相处的最多,后来,他们举家逃出来,却是失去了叔叔和奶奶的音信……
“叔,叔……”于子然上前一步,纳头就拜:“拜见叔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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