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见官家不怪,便放下一颗心,随后又是一番骄傲qíng绪涌上心头。
哪家的姑娘能有此等气派。谁家的管事能有这等样的福缘,见识这等娶亲场景。这管事一时间大有已经成了天底下第一管事的气概。
倒也是,管事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虽也识得几个字,可家世不显。那一年灾荒年弄得家破人亡,他年纪小小就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拼了许多年提为管事。可那一家又犯了事,他再度被发卖才进了李连树家。先来的时候李连树家也是小门小户,不过比旁的人富足些罢了。
他却也不嫌弃主家小气,这么一熬多少年下来,结果熬的主家发达,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便是将来他老了对儿孙说起也能自豪的说他见过官家,见过皇后娘娘,官家娶皇后还是他帮着安排了接亲事宜呢。
管事一行想,一行引着官家几人进了内院。
李鸾儿听到人来,立时拿了团扇遮面出来,对官家微一福身:“新郎官,且先做首催妆诗吧,否则我妹妹可是不出来的。”
官家虽爱玩闹可也有几分急才,倒也做了首像模像样的催妆诗,李鸾儿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拍了拍手,李富进屋将李凤儿背了出来送上花轿。
一家子抹了泪送李凤儿出门子。
且等送走李凤儿,李家就开了宴,来宴请亲朋好友。
如此,一直忙到天黑,李鸾儿才跟李连树夫妻告辞离开,登上自家马车,李鸾儿靠在严承悦身上笑道:“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凤儿如今做了皇后,她又有福豆和丹阳傍身,想来以后是不差的,我再不必替她挂念了。”
严承悦笑搂了她:“如家咱们两家都没有什么琐事,咱们也不必再记挂什么,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李鸾儿点头:“大事都已搞定,咱们明儿就搬回去住,在老宅里住着虽也不错,可到底也没有自家舒坦,再者,好些事做起来也不方便。”
“听你的。”严承悦笑了:“你先在我身上歪一会儿,到家我喊你。”
鸿福宫
赵美人听着外边鼓乐之声,原本绣花的动作停了下来:“可是官家又在哪听戏了,怎么有鼓乐声传来?”
她贴身伺侯的嬷嬷一脸为难,后来笑了笑道:“约摸是吧,说不得官家又和太后在哪听戏了。”
赵美人仔细听着:“这出大约是什么婚嫁的戏吧,官家倒也好兴致,前脚将我贬了,后脚便听这等戏来。”
停了一下她又道:“嬷嬷,这回怕是李凤儿要为后了吧,哈,她一个农女出身的倒也实在能忍得,也能狠得,手段不是我能及的,她有子有宠,这回又能正位宫中,也算是圆满了。”
见她一时笑一时落寂,那嬷嬷也是心里泛酸,更不会将今日官家又娶李凤儿的事说出来。
只是,她不说,并不表示旁的人不说,一个鸿福宫中原来洒扫庭院的宫女在院中大声道:“偏咱们这里事多人少,旁人都去看官家迎娶皇后了,就咱们还得在这里做活,实在气闷。”L
☆、第五七五章 改变
“你去!”
赵美人推着嬷嬷的手:“叫她们进来问问怎么回事?官家今日……今日竟是迎娶李凤儿?没有册封,而是迎娶,以皇后礼仪从钦安门娶进来?”
“娘娘。”老嬷嬷叹了口气:“倒是不必问的,奴都知道,只是怕娘娘伤心瞒着呢,没想到这几个小贱人跟着捧高踩低,叫娘娘听了那些不中听的话,实在是奴的不是。”
“你是说,官家,官家从钦安门将李凤儿娶进宫了?”赵美人紧抓着老嬷嬷的手一迭声的问。
老嬷嬷无奈点头,赵美人眼中出现满满的愤恨,随后便是无奈,紧接着又转为冷冽和嘲讽:“娶后?哈哈,一个纳进宫来多少年的嫔妃如今要再娶一回,真真是好啊,官家真是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李凤儿被八抬大轿娶进宫来为后,那本宫,本宫是什么?本宫这些年难道都是笑话么?”
“可不就是笑话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贞嫔缓步进屋,冷冷的看着赵美人:“你当官家就那么愿意娶你?还不都是因为他那时候才继位,位置没坐稳,又有太后和朝臣相bī,他自然便要娶后了,娶了皇后便是成人了,他就能独立处理朝政,就能将整个天下捏在手里,官家他是不得不为之,他心里可没你丁点的份量呢。”
说到这里,贞嫔也笑了:“你先前的孩子是怎么掉的?这么多年为何都怀不上呢?你有没有想过。”
赵美人看贞嫔,脑中闪现一个念头:“你是说,官家,官家他……不,不可能。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的嫡子,他如何就……我是皇后,皇后,我若生不出儿子来,他就没有嫡子了。”
“谁说没有?”贞嫔手中拿着团扇掩面轻笑着:“李凤儿为后,皇长子不就是嫡长子了么。”
一句话。赵美人再说不出什么来。许久,赵美人仰天大叫一声,其间包含了说不出来的痛苦愤慨。贞嫔眼中波光闪过:“官家可就盼着你给李凤儿腾位置呢,这不,将你bī到这种地步,便直接送入这等冷清宫室。你在这里凄苦度日,人家可是欢欢喜喜成双成对呢。”
“不。不……”赵美人大叫着,不敢相信她在宫中这么多年竟然是一场笑话:“官家心里是有本宫的,有本宫……”
贞嫔冷笑:“对呢,有你。一直想着如何弄死你呢。”
赵美人大叫一时,又哭又笑的闹了一场,之后便安静下来。她怔怔的看着贞嫔:“你如何得知的?”
“你当我蠢么?”贞嫔笑了笑,随后又道:“也是。宫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个愚不可及的,就是太后都瞧不上我了,只我却不傻,我冷眼瞧着,还有什么瞧不出来的,你若不信且等着,说不得一会儿官家就要称李凤儿是他的元后了。”
说到这里,贞嫔哈哈大笑一场:“倒也是呢,李凤儿可算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自然不一样的。”
“胡说。”赵美人起身紧盯着贞嫔:“官家之前可是有过教导人事的,教导人事的宫人。”
贞嫔只管笑,笑了好一会儿才道:“说你傻你真是傻,什么教导人事的宫人,那是在娶后之前怕官家不懂那些个才弄来的,可官家纳李凤儿的时候可没怎么安排,再者,当时他整颗心都在李凤儿身上,便是安排了又能如何,怕他也是不要的。”
一时间,赵美人竟是信了,跌坐在椅上捂着脸大哭出声,将这些时日的委屈不甘还有伤心全哭了出来。
贞嫔长叹了一声:“罢,罢,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左不过与你一样也是个痴心人罢了。”
说完,贞嫔转身便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若是我,我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便是毁了,也不能便宜了小贱人。”
她走个没影,赵美人哭完了怔然长坐,好半晌才小声道:“便是毁了,便是毁了也不能便宜小贱人。”
她起身抹了抹眼泪,叫过那个老嬷嬷拽着她的手道:“嬷嬷,你,你去打听一下,官家真的娶李凤儿进宫?官家都说了什么话,你回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我总是不甘心的。”
老嬷嬷思及贞嫔刚才说的那些话,也觉赵美人可怜之极,不由叹了一声:“罢,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与你打探打探。”
一时老嬷嬷出去,赵美人便在屋中苦苦等着。
只说李凤儿坐着花轿进了宫,入目便是一片的红,轿子晃晃悠悠最终停在万寿宫后边的jiāo泰殿。
自来官家娶后都是在jiāo泰殿进行,皇后在jiāo泰殿住上三日再挪到旁的宫殿中去,德庆帝为表示对李凤儿的重视,自然将婚礼也jiāo排在jiāo泰殿。
李凤儿下了轿子被几个宫人扶着顺着jiāo泰殿中间的龙凤玉雕缓步上去,待站到jiāo泰殿前俯看宫中景色时,只觉胸中豪气顿生,有了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德庆帝站在一旁笑瞅着李凤儿,一时于希拿了绑着红花的长长的红布过来,一头塞到德庆帝手中,一头塞进李凤儿手里。
德庆帝牵着红布那头的李凤儿进了jiāo泰殿,待到李凤儿坐下,德庆帝看李凤儿娇艳面庞,只余笑容:“凤儿,朕,朕终能娶你为妻了,自此之后,朕与你相亲相伴,再不生分了。”
李凤儿抿嘴笑了笑,却并不说什么。
德庆帝牵了她的手,胸中柔qíng百转:“凤儿,朕,朕的心中一直,一直想要你为后,旁的人朕都不管,你进宫的时候虽为嫔,可朕心中,你却是朕的嫡妻元后。”
就这么一句话,叫满殿的宫人太监顿时都低了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
李凤儿抬头看了看德庆帝轻轻笑了一声:“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就只是我,做好我自己应当应份的事便成了。”
德庆帝呵呵笑了一声。伸手抚抚李凤儿的面庞:“你只管你,旁的朕都与你担着呢。”
李凤儿看他笑,白了一眼转头四顾:“这jiāo泰殿内的风光我还没见过,如今可得瞧仔细了。”她一行说一行看,看了半晌方摇头:“还不及我的永信宫,这宫殿太大了些,很是清冷。”
“住上三日咱们便回永信宫。朕知你最喜那里。以后你还住那里。”德庆帝笑着,如今李凤儿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与李凤儿说了一会儿子话,德庆帝起身:“朕在买卖街那里摆了席面。宴请宫中宫人太监吃喜酒,朕且去敬上几杯酒再回来陪你。”
待德庆帝走了,李凤儿无语摇头,对于德庆帝的爱玩闹很是没有办法。
不说宫中如何的喜庆。只说李连树家也是贺客盈门,李家姑娘如今真成了皇后。自然便有许多人家前来结jiāo,送的礼也都很丰厚,李连树一家收礼都收到手软,后来gān脆闭门不出。只说家中有事不易见客。
如此,李家才算是安生下来。
又有李chūn从金陵捎来的信,只说听闻李凤儿为后。问及家中如何,有没有受什么影响。还在信中提及不管李凤儿是贵妃还是皇后,李家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千万不要起什么旁的心思,最起码,绝不能给李凤儿拖后腿。
李鸾儿看了信笑了一时,又拿信去与李富瞧,李富自然无有不应的,只说为官便要兢兢业业的为国为民,绝不会因为堂姐成为皇后而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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