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_意迟迟【完结+番外】(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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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一群人齐齐应声,有人飞快拔脚往外跑去。

  肃方帝看着,有些头疼起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转个身往偏殿而去。这些个破事,没一日能叫他舒心的!他亦不耐烦做这些事,越想便越觉得头疼yù裂,当下扬声吩咐下去:“去传汪仁来!”

  大半夜的,汪仁这会肯定美美地睡在chuáng上。

  肃方帝一想到这就更火了,这些个日子汪仁倒在他跟前摆起谱来了,动不动就说腰疼牙疼脑壳子疼的,推三阻四不肯来近前服侍,只推了个小润子出来。

  小润子当然也不错,可到底资历太轻,不能同汪仁相比较。

  肃方帝恼得很,连声催促:“传朕口谕,汪仁今夜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尸体送到朕眼前来!”

  众人皆被吓住了,慌慌张张地冲出出云殿去请汪仁来。

  好在这一回,汪仁来得极快。

  肃方帝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看他一眼,道:“你把今夜的事,都给朕调查清楚。”

  养了狗,就是这会子用的。

  肃方帝不等他说话,又道:“小润子还在景泰宫里候着,你一道打发人去将事qíng安置了吧。”他直到这时静下心神,才想起那具尸体来。

  只一个晚上,皇后同淑太妃都出了事。

  对肃方帝而言。这就表明是容家跟李家出了事。

  皇后身后站着的是整一个李氏家族,所以即便她胆敢将皇贵妃推下台矶失了孩子,他也不好对她如何,只能叫皇贵妃受委屈。眼下。毕竟还不是收拾李家的时候。

  容家虽不及李家,可金矿还未找到,肃方帝一时半会也不愿意动他们。

  “皇上,太妃娘娘吃的可是安胎药。”就在肃方帝头大之时,汪仁温润似玉的清俊面庞上却意外地蕴起了淡淡的笑意,长眸微睐,“您说这事,奴才是明着查,还是暗着查?”

  肃方帝骤然发作,语气森冷:“明着查还是暗着查。你若连这也拿不定主意,趁早从朕身边滚出去!”

  汪仁笑意不敛,往后退一步,“皇上说的是。”

  能故意惹怒肃方帝,可真叫人开怀。

  汪仁心里头高兴起来。也就不再继续惹肃方帝,直接退了下去。

  他先是打发了人去景泰宫知会小润子,将尸体随意收拾了,又将出云殿里不相gān的人都尽数打发出去,不许她们出房门,只留了几个淑太妃的贴身心腹,询问今夜的事。

  既夜里只喝了安胎药。那药肯定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可小小的填漆盘子上,盛着的那只玉碗冰凉凉的,连一滴药汁也没有残留。

  原先酽酽的浓黑药汁,早就在还冒着一缕缕热气的时候,就叫淑太妃给喝尽了。

  这碗是决计瞧不出名堂来了,煎药的陶罐却也空了。里头的药渣亦不知去向。

  汪仁听完这些回话后,忍不住笑了几声。

  他摆摆手把人都逐了下去,方叫了自己的人来,吩咐道:“去禁林里,好好挖一挖。”

  赶在了下雨的日子。林子里一片泥泞,新土也就不明显了,倒真会挑时候。但能跟着汪仁的人,又怎会一点用处也无,花费了少许工夫,便将汪仁想要的东西带了回来。

  “埋得很深。”

  听到这句话,汪仁不由正色了下,点点头拿起银箸拨了拨药渣。

  密密麻麻的红花渣滓,叫人心惊。

  汪仁失笑,带着东西去见了肃方帝。

  肃方帝面冷,斥道:“人呢,可抓到了?”

  “皇上稍安勿躁。”汪仁摇摇头,“怕是寻不到活人了。”

  肃方帝没开口。

  他们这样的人,一想事qíng总往最坏的想,既是使坏,哪还能留个活口叫自己心惊胆战?

  果然,汪仁跟肃方帝最后见到的,是具自缢了的尸体。

  肃方帝来回踱步,面色酷寒,问汪仁:“你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汪仁就道:“以奴才之见,这回怕是两位主子皆自以为是了。太妃娘娘给皇后娘娘下了套,却不妨皇后又在她身边放了条毒蛇。”

  肃方帝长叹一声:“这群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一日?”

  汪仁但笑不语。

  这天夜里,淑太妃腹中的孩子,到底没能保住,且御医断言,因了这次意外,淑太妃坏了身子将来怕是极难受孕。

  肃方帝没再多言,打发了御医离去,转头便让汪仁将人给处置了,余下的事,他也不愿意再多管。

  左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哪个也别想讨了好去。

  皇后暂且不能动,淑太妃却是只过几日便被送去了宫里太妃们吃斋念佛的佛堂里去,按理,她早就该呆在里头了。

  至于景泰宫,皇后身边几名贴身伺候的宫女,皆受了廷杖。

  长不过一丈二,粗不过七分的枣木杖,着ròu不溃,却回回伤及筋骨,是极有趣的东西。

  小润子担了监刑的太监,靴尖一点。

  外八字活,内八字死!

  他的靴尖,自然是内八。

  第196章 受罚

  行刑的内官一看便明,当下麻利地将麻核桃依次塞进了几名宫女的口中,将枣木制成的廷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被按倒的宫女动弹不得,生生受了。

  廷杖击打在皮ròu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地闷响,几人疼得汗如雨下,衣裳尽湿。然而口中被麻核桃堵住,嚎哭声就这样被尽数堵在了嘴里,成了呜呜的哀声。

  监刑的小润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学着往日里汪仁的模样端着脸,唱着数:“一杖……两杖……三杖……”

  一声声皆被他拖得长长的,似不肯停歇。

  行刑的几人下了死力,往实了打,只等打死了事。

  小润子数到第四杖时,正在受罚的几人便有些挨不过,哀哀的哭声渐弱下去。喊至第五杖,声音顿止,竟是都痛得昏厥了过去。有人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见还有热气,便继续落杖不歇。

  只要还有一口气,这事就不能算完。

  这顿打,就在景泰宫里执行。

  皇后就被拘在门口,端坐在那观刑。

  肃方帝不会对她动刑,却能叫她看着,连一刻也不许将眼睛移开。他存心想叫皇后心生恐惧,便又命了汪仁随侍在旁。皇后也果真被吓得瑟瑟发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她身边的这几名心腹,又为何突然之间要受廷杖。

  但她不敢问。

  烈日当空,热气一波一波像cháo水般涌来,热得皇后额上冒汗。汗水渐渐黏腻起来,粘在脸上脖子上,开始发痒。

  皇后想要唤人为自己打扇,可她身边只站着个汪仁。除此之外,景泰宫里的人,似乎都跟死了一般,竟是一个也不见。她身后的重重宫殿。像黑幽幽的dòng口,寂静无声地候在那,却没有人出没。

  她悚然一惊,口中想要说的话就被咽了下去。

  明知汪仁是个奴才。她也并不敢叫他为自己打扇,何况还是在眼下这样的qíng况下。

  她想别开脸,不忍再看眼前的闹剧,可方才侧目,耳畔便响起汪仁的声音:“娘娘,还没完呢。”

  皇后的动作一僵,落在椅把上的手弯曲着握紧,目光却重新落在了前头。越过小润子的身影,那几名已经昏厥过去的宫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枣木的廷杖飞速又用力地击打着。在她眼前舞成了一道残影。

  “汪公公,不知这几人究竟犯了何事……”忍了又忍,皇后终究是忍不住了,轻声询问。

  明明前儿个夜里,她还在同皇上抵死缠。绵。享尽欢欣,为何一觉醒来,景泰宫里就成了这幅模样。

  她甚至还来不及沐浴净身,梳妆打扮,便带着一身的污浊隐在华服下坐在了这里观刑。

  肃方帝的谕旨,要这几人的命,她当然不敢违逆。可是为何?

  她悄悄看了眼汪仁,催促道:“汪公公莫非也不知?”

  汪仁这回倒没有再提醒她要将视线转向身前,而是微笑着道:“太妃娘娘昨儿个夜里,出了大事。”

  皇后心头一阵狂喜,佯作不知地蹙眉轻问:“是哪位太妃?”

  “自然是淑太妃。”汪仁笑意微敛,“差点闹出了人命呢。”

  皇后搭在椅边的手一紧。忍着心中躁动道:“好端端的怎会出这样的事?本宫同太妃娘娘一贯jiāo好,这时理应前去探望一番才是。”她说着,就想要起身离去,却不妨汪仁斜刺里伸出一条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种动作,可就真真是大不韪了!

  皇后勃然:“汪公公。你这是作何?”

  汪仁听着天光底下闷闷的击打声,摇了摇头:“娘娘何须明知故问。”

  “你说什么?”皇后脸色一白,颓丧往后退了一步。

  汪仁站在原地不动,神色亦只是如常,口中的话却唬得皇后面若金纸。

  他说:“皇上昨儿夜里来景泰宫时,娘娘您可是已经早早歇下了,连皇上来了也不知。”

  皇后白着一张脸,重新在椅上坐倒,面上本能地露出股骇意,口中讷讷道:“怎么会……”

  她明明等到了皇上,明明……

  一旁的汪仁没有再言语。

  不多时,底下的小润子站起身来,束手急步走至他身边,恭敬地道:“印公,妥了。”

  汪仁往下远远眺望一眼,眼珠子一转,吩咐道:“去处置了吧。”

  他见惯了这些个事,却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些动静,不由面露厌憎之色,微微别过脸去。

  皇后却像是被吓傻了,呆呆地坐在那,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连事qíng已经了结了也全然不知。

  汪仁扫她一眼,觉得无趣。

  皇后到底年纪尚轻,遇上了这样的事,今世都恐再难有翻身之时,而今更是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叫自己在这泥淖中越陷越深。

  她也好,淑太妃也罢,一个个的,都只是想寻个法子扶摇直上九天去,可等着她们的,却只能是在这淤泥中苦苦挣扎罢了。

  他不由想起自己,这一重又一重的琉璃宫阙,不止困住了这些女子,也困住了他们。

  谁也休想逃离。

  他无声地叹口气,准备离去。

  不妨皇后似猛然惊醒,不顾仪态尊卑,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急声道:“是谁害了本宫,是谁?”

  汪仁眯了眯狭长的凤眼,不动声色地将那角衣料从皇后手中抽了出来:“是谁?娘娘莫不是心中一点底也无?这世上的事,按佛家的说法,皆是有因果轮回的。任何一桩事,都得先有了因,才能有果,您说可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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