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_意迟迟【完结+番外】(369)

阅读记录

  ——是燕淮。

  她心里一松,周身黑暗散去,意识清醒了些,伸手环住了燕淮,埋首在他怀里,心有余悸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fèng,“你回来了。”

  燕淮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说:“你方才魇着了。”

  “我做了个噩梦,周围黑漆漆的,怎么也找不着你。”谢姝宁蹙着眉,喃喃道。

  好端端突然做了这么个古怪的梦,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她有些心惊,惴惴不安,也不敢再睡。

  “只是个梦而已。”燕淮抱着她,温声安慰,“你瞧,我不好好在你身边吗?”

  谢姝宁点点头,从他怀里钻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去看他,正要说话,忽然瞧见他身上衣衫被血浸透。

  她尖叫一声,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来,眼前明晃晃的,有个人飞快朝着她过来,喊着“阿蛮”。

  她重重喘息着扭头去看,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落下。

  刚刚沐浴过后的燕淮,先是听见她尖叫,又见她突然哭了,不由慌了神,“怎么了这是?”

  谢姝宁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默石!”

  燕淮轻轻拍着她的背:“做噩梦了?”

  谢姝宁说不出话来,只紧紧缠着他不放开,生怕眼前仍是梦。

  良久,她才渐渐平静下来,哑着声说:“我梦见你浑身都是血……”

  “只是梦而已,我这不好好的吗?”燕淮将她眼角的泪痕轻轻抹去,笑着摇了摇头,“别担心,我好着呢。”

  谢姝宁点点头,心中却仍旧波涛起伏。

  她怎么能不担心……

  第425章 目的

  她已许久不曾梦魇缠身,初初醒来的时候,她辨不清梦境跟现实,浑浑噩噩兼之忧心母亲跟哥哥,又想着夭折了的箴儿,夜里总也睡不安生。可后来,母亲活了下来,哥哥也活了下来,她一日日变得安心,这噩梦也就鲜少再做。

  甚至于,睡得熟了,一夜好眠,她只睡得香甜,什么梦也梦不到。

  然而方才,她却做了个梦中梦。先是周身漆黑不见出路,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跑,好容易以为自己醒来了见着燕淮,哪知却见他浑身浴血,陡然惊醒,冷汗涔涔湿透衣衫。

  她平白无故做了这么个梦,怎么能安下心来。

  谢姝宁抱着他,许久都不敢松开。

  又是半响过去,她只觉自己一动不动的连胳膊都似有些发麻,这才悄悄动了一动从他怀里挪出两分来。

  初秋的夜里,已有些凉意。

  她一动,才觉身上冰凉凉,蓦地打个寒颤。燕淮便拽着被子往她身上盖,一面将她又拥回了怀里,轻声问:“清醒了没?”

  “嗯……”她低低应一声,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长叹口气,“许久不曾做过这般吓人的梦,一时间倒回不过神来。”

  燕淮眉头微微一蹙,旋即舒展开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她在担心他的安危,必然不会没有缘由。

  燕淮低头看她。面色仍带着些许苍白,可见方才是真的吓得紧。他抿了抿唇,试探着问:“是在担心七师兄?”

  “我不知道……”谢姝宁垂眸。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一回,便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她担心纪鋆别有图谋?应当是担心的。她担心宫里头的局势难以掌控?当然也是担心的……仔细想一想,她挂念着无法放下的事,竟有这许多。

  思忖中,她忽然听到燕淮说:“七师兄今夜谈及了太子殿下。”

  谢姝宁一怔,旋即坐了起来,攥着被子一角。皱眉道:“太子殿下?”

  “正如你我先前猜测的那般,七师兄此番偷偷入京。定然别有用意。”燕淮懒懒靠在chuáng头,面上却没有丝毫慵懒之色,语气平缓却坚决,“皇上的这场病即便是好全了。今后的局势,只怕也不会平稳。”

  谢姝宁颔首,眉头不展,忽然忆起一事,不由疑惑地问道:“纪鋆入京,靖王难道不知?”

  燕淮摇了摇头,答:“应当是知道的,只是知道的有几分,就难说了。”言毕。他紧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七师兄是个有野心的。我跟他一起多年,即便当时年少,但他的xing子素来如此,也从来不会刻意遮掩自己的野心。但今儿个夜里,他说的是太子。”

  “靖王府有意辅佐太子登基?!”谢姝宁听他这般说,不禁唬了一跳。

  被她攥在手心里的那一角被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像块帕子似的快要被她给揉碎。

  她跟燕淮早在这之前就暗暗思量过纪鋆入京的目的。左不过是瞧中了皇上不对劲,有意皇位罢了。

  向往权力,向往那张椅子,向往九五之尊的身份,都实属人之常qíng。所以这回若纪鋆所言的是这件事,那他们并不觉奇怪。可纪鋆说到了太子殿下?燕淮的话没有说全,她也只是猜测。谢姝宁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他。

  燕淮便笑了笑,只是笑容不似往常,隐隐约约带了两分苦涩。

  他说:“照七师兄所言,靖王府的确有意扶持太子即位。皇上昏庸,这天下合该换个君主,由太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靖王府愿鼎力相助。”

  谢姝宁听着,眸光微闪,“你不相信。”

  “我想信。”燕淮颊边笑意愈加微弱不显,“可我的确不相信这话。”

  谢姝宁看着他,回忆起前世靖王府的消息,可记忆寥寥,她只记得那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庆隆帝仙逝后燕淮掌权,靖王不忿要夺权最后却不了了之,然而便是那件事,她也从来没有闹明白过。

  而今想来,难道是因为燕淮跟纪鋆是旧识?

  说来也是境况大不相同了。肃方帝昔年还是他的端王爷,庆隆帝日渐老迈之时,他的身子状况也渐渐变得不大好。但那时绝不同于今日他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只是病了,病得越来越厉害。但坊间一直都有传言,昔年端王爷会变成那样,乃是因为燕淮对其暗下了杀手。

  毕竟端王若在,这天下是谁的,还得两说。

  所以燕淮掌权之际,端王未动,远在南边的靖王却动了。

  她如今细细想来,似乎隐约间终于明白了靖王的心思。

  靖王若只是一味想要那张椅子,早就可以动了,根本不必等到庆隆帝薨了,十五皇子形如傀儡被推上皇位后,他才动了身。便是如今也是一样,若他早就有意,即便当年是因为不得不退才避去南边,在庆隆帝去世端王爷顶着弑兄的名头登基时,他也早可行动。

  然而他一直没动,一直一直都没半点不同的声音。

  直到现在,肃方帝昏庸无道bàonüè的名声渐渐传远,民心动dàng,纪鋆忽然入了京。

  谢姝宁不能不去想,皇位对靖王而言,可有可无,可他心中自有一把标尺,让他对眼下局势进行衡量,该不该cha手,要不要cha手。

  他也许,只是见不得肃方帝这般不成样子的皇帝。

  可纪鋆呢?

  谢姝宁闷声不吭地揣测着,视线落在燕淮身上,眼神却游离了起来。

  燕淮也没有说话。俩人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单听纪鋆的话,这一次众人的目的,竟是这般一致跟明确。

  但每个人真正的目的却是不尽相同。世上不只黑与白。还有大片的灰。兴许,纪鋆的话,不全是假话,可他始终没有对燕淮说真话。

  良久,燕淮道:“先睡吧,明日见了印公再议。”

  西越历任的皇帝似乎运道都不大好,在位的年份。长也不会太长。

  汪仁尚不过三十余,未及不惑。可他已历经三朝,见过数次帝位更迭,甚至于其中还有他推波助澜动的手脚。内廷的人手在重重宫闱内,更是根深蒂固。比禁卫军还要堪用。

  纪鋆曾在北城见过汪仁,自然知道他们跟汪仁的关系非比一般,自然也就明白,既然关系上皇城里的事,就一定少不了汪仁。

  这件事,也不会瞒着汪仁。

  翌日清晨,谢姝宁跟燕淮便去了东厂。

  汪仁才刚刚起身,穿着便服在吃茶,等到小六领着他二人进来。他只看一眼便将手中茶杯顿在了黑漆茶几上,板着脸问:“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谢姝宁汗颜,讪讪道:“梦魇着了。”

  “什么梦哭成这样?”汪仁皱眉。“得亏只是我瞧见了,要是换做你娘,不得心疼坏了。”

  谢姝宁愈发讪讪,这人的眼睛怎么毒成这样……

  她昨儿夜里虽哭了一场,可后头窝在燕淮身边倒睡得极安生,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眼睛虽还有些红肿,用粉细细遮了。根本不打眼。谁知这才进门,便叫汪仁给看出来了。

  “真是魇着了?”汪仁看她两眼,又去上下打量燕淮,“不是他欺负你了?”

  “……”

  谢姝宁忙摆摆手,“您怎么又想差了!”

  汪仁挑眉,嗤一声:“瞧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

  “……”燕淮无力扶额:“您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

  汪仁别过脸去,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眼也不抬一下,语气倒是分外的语重心长:“我要是真不待见你,我得先把你弄死了做花肥。”言毕,屋子里忽然一冷,他掀了掀眼皮,悄悄看一眼谢姝宁,立即噤了声。

  旋即话锋一转,他问:“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亲自来一趟?”

  若只是寻常小事,打发个人跑腿传话也就是了,这会巴巴地亲自来了,必有要事。

  谈及正事,在场诸人便都敛了心神。燕淮将纪鋆的事,拣了要紧关键的说了。

  汪仁听完,忽而一笑,“你信?”

  “信不信都不打紧不是吗?”燕淮翘了翘嘴角,反问道。

  汪仁点头:“当然不打紧。”

  俩人打着哑谜,谢姝宁却听明白了。

  不管他们信不信纪鋆的话,至少纪鋆这般说了,明面上便依旧是要扶持太子的,也就是说至少在肃方帝下台之前,他们要做的事是一致的。

  话至此,汪仁便笑道:“皇贵妃那边也有消息了。”

  皇贵妃几次三番去信催促白家,白家自然也到了该拿个章程出来的时候。

  汪仁说:“皇贵妃没应。”言罢,他又道,“她满心都是白家,也难怪不应。”

52书库推荐浏览: 意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