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看着柳三太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才觉得稍稍出了口恶气。柳四太爷一家子以前对东行确实不错,但前提是与其他族人的漠视相比,她看在东行面上,对他们客气些,但不代表就会甘心忍受他们的气!柳顾氏不好,那是柳顾氏的问题,与她什么相gān?口口声声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其实在做最卑鄙不过的事了,真是笑话!
不过,她会给这家人留点面子的,当然,是在表面上。
她冲着柳三太太笑了笑:“容表妹昨儿被容家二太太打得不轻,我看到她额头都红肿了,还破了皮,要不要请位好大夫来看看?”
柳三太太勉qiáng笑了笑:“.我已经给她上过药了,不要紧的。”,
“不知上的是什么药?,,文怡忙道,“我们家也有治伤的药,只是收起来了,一时也不知放在哪个箱子里,还要让人去找呢。照我说,不如请位好大夫来看一看吧”这可不是玩儿的。若三婶娘不方便,不如jiāo给我如何?”
柳三太太咬咬牙:“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顿了顿,她目光复杂地看向文怡:“双儿跟我说,你待她很好,我原本还当她是说客气话,没想到......”
文怡微微一笑:“这是应该的,容表妹是您家的客人,但也是我们家的亲戚,虽然她与太婆婆的血缘远了些,但好歹也是姓容的,又是位好始娘,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她不是?”
柳三太太一窒,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她不说话了,不代表别人不会说话。几位柳太太都看出来了,这个新侄媳妇是个和气人,心地软,出手还大方。容双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她居然愿意帮忙置办这么大一份嫁妆,那她对柳家的正经小姑子们理应更大方才是!于是纷纷开口笑道:““行哥儿媳妇呀,你昨日做得对,跟那种泼妇有什么可说的?咱们柳家可是大户人家,怎么能由得几个破落户欺上门呢?!,”
“可不是么?虽说容姑娘也是容家人,这是她们容家的家务事,但在我们柳家的地盘上打人,这就是她们的不对了!”
“容姑娘有这样的婶娘,确实可怜,不过有你们夫妻帮着置办嫁妆,也算是她几世修得的福份了,就冲着行哥儿的名头,咱们恒安的小、伙子们还不上赶着提亲呀?”
“是呀,这都是咱们行哥儿两口子的体面。不过,行哥儿媳妇呀,你给容姑娘置办的嫁妆是不是太丰厚了些?咱们族里的女儿,有些家境略差一等的,还没有这个体面呢,你看......”
文怡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容表妹没有父母兄弟,又是寄养在四老太爷家,跟咱们家的姐妹没法比。我也是觉得她这样的好姑娘,若因为没有嫁妆,便误了终身,实在是太可惜了。相公说,虽然血缘远了些,但容表妹在柳家,最亲的就是我们
了,只当看在太婆婆娘家份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她冲众柳太太笑了笑,““我年轻,也不懂恒安一地的规矩,只能照相公的意思办事,若是做错了什么,婶娘们可要提醒我。”
既然是柳东行的意思,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与容家有亲戚关系的是柳东行,与容双有瓜葛的也是柳东行,嫁妆单,也是他帮着拟的,正主儿都发了话了,容双也没有异议,那她们还搅和什么呢?
不过她们能看得出来,文怡不是个小气人,虽然未能得到她的许诺,给柳家几个未出嫁的女儿添妆,但只要她们再下点功夫,谁说这事儿不能成?一时间,几位家中尚有女儿未出阁的柳太太彼此对视一眼,各怀鬼胎。
这场会面最终宾主尽欢,临别前文怡还给每位婶娘送了一样小礼物,掐金丝的花形小对簪,不算贵重,难得的是做工jīng致,是三四个月前在京城流行一时的饰物,只是入秋后便不再时兴了。恒安离京城远,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大城,倒是刚刚才开始流行这种首饰。除了柳四太太见惯富贵,不大把这种小首饰放在心上外,其他几位柳太太都是喜出望外,对待文怡越发亲近,连刚刚出过一回丑的柳三太太,也愿意对她挤个笑了。
至于容双的婚事,除了柳三太太说要细细挑选合适的人家外.其他人全都同意由文怡做主。本来这件事就不与她们相gān。容双确实讨人喜欢,但也就是仅此而已。
文怡见事qíng成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回到客院中,与丫头们说笑一会儿,柳东行回来了,看脸色似乎不大高兴。她忙问:“怎么?事qíng不顺利?”
“不是,已经谈妥了,明日就办!”柳东行重重坐到椅子上,双脚一甩,把靴子甩掉,喝令丫头们出去,秋果等人见了,慌忙离开,荷香反手关上了门。
文怡忙走过去问:“既然谈妥了,你怎么还这样生气?可是四老太爷又给你出难题了?”
柳东行冷笑一声:“我敬着四爷爷,处处礼让,却不明白四爷爷为何执意与我为难?!我的婚事是我自己做的主,跟二婶不相gān!她甚至是反对你嫁给我的,但四爷爷却认定了顾家女儿就是不合适!我说会给容表妹找个好人家,他反而骂我。不但骂我,还骂容表妹,说她不知好歹,忘恩负义,见了高枝儿就往上爬,却把他的恩qíng给忘得一gān二净。他老人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要bī我照他说的话去做不成?他把我当成是什么?!”,
文怡心下冷笑,淡淡地道:“今日见三婶娘时,她对我也没有好脸色,甚至觉得我不该把容家人赶出去,我命人把容家另一位表婶娘还有表姑母给接过来,送了东西,好言好语地把人送走,她还要挑别我对昨日那两位太过无礼。容表妹被打伤了,她连大夫也顾不得请,只管来找我的不是。
依我说,容表妹对他们一家何等敬重?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结果,着实叫人太心寒了!哪怕他们对容表妹有天大的恩qíng,也不能qiángbī人家照他们的心意嫁娶啊!”
柳东行叹了口气:“方才七爷爷叫了我去,跟我说了些私密话,叫我别生四爷爷的气。他说...”犹豫了一下,“他说当年祖母养在柳家,虽然族人皆知她是祖父的未婚妻子,但祖父对此并不上心,所以曾祖母跟如姓们商量,若祖父最终娶了别人,就把祖母许给族中其他子弟。当时四爷爷娶妻娶得早,四奶奶生下小儿子后,便撒手西归了,原有心续弦,却迟迟未定,若不是后来生了变故,祖母很有可能......”
文怡吃了一惊:“这么说...难道四老太爷就是为了这件事
柳东行冷哼一声:“即使如此,他也不该qiáng迫我做负义之事!当年祖母境况尴尬,他若是有心的,大可以出手相助!他没有帮助祖母,如今却bī着我去做违心之举,这又是何道理?!我真宁可从来不知道此事,若是不知qíng,我对四爷爷还能保有几分敬爱,如今却......,”他生气地一拳击向桌面,面色涨红。
文怡上前轻抚他的背部,柔声道:“别生气,这事儿虽是七老太爷说的,但这种事又没有明证,几句传言,谁知道是真是假?四老太爷虽然在容表妹的事上犯了糊涂,但你小时候他对你确实不错,看在往日的qíng份上,你就别计较了。你不是说已经跟长辈们商议好祭祖的事了么?咱们在恒安不能逗留太长时间,又还有许多事要做的,哪里有空生气?赶紧把私事了结了,咱们上任去是正经,别忘了,你肩负着太子殿下的重任呢!,”
柳东行一震,长长地吁了口气,回身握住她的手,道:“好娘子,你说得对。以前的事谁知道是真是假无论长辈们说什么,有道理的我就听,没道理的我就当没听到。四爷爷不过就是老糊涂了,我不与他计较。咱们还在那么多正事要办呢,何必料结于旁枝末节?,,
文怡笑了:““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怪我说长辈的不卜...””
柳东行皱眉:““你哪有说长辈的不是?四爷爷这般待你,若换了别人,一定早翻脸了,也就是你这样好脾气的,才会处处忍让,还在我面前为他们说好话。好娘子,这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叫你受这等委屈......”
文怡轻轻捂住他的嘴:““我不委屈,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他们待你好,我便待他们好,几句气话,又怎能算是委屈?只要你别昏了头,真个儿忘了你我夫妻之qíng,另纳新人...,,
柳东行反捂住她的嘴:“胡说”我便是死了,都不会做那样的事,若违此誓,管教我天打雷劈!,”
“胡说什么呀?”文怡笑了,“还不赶紧换衣裳?瞧你一身的汗臭味!”
柳氏族中的暗涌无声无息地平息下来,族人们说起柳东行新娶的妻子,都赞不绝口,说她不但人和气,柔顺知礼,出手也大方,两位已到婚龄的柳家小姐都得了新嫂子送的jīng致首饰与漂亮绸缎,其他有女儿的族人女眷对文怡越发殷勤了。如今柳四太爷要再说文怡的不是,不但其他族人会反驳,连他自己的儿子媳妇也都出言相劝了。他有苦说不出,只能回家骂容双。容双充耳不闻,每日只是安坐家中做针线,偶尔有柳家女儿上门看望,方才托她们给文怡带一两样针线去。
柳东行的祭祖仪式进行得很顺利,文怡也正式拜了祠堂,上了族谱,这时候,长房仆人送信回来”柳复一家马上就要到老家了。这个消息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柳街,所有人都不由得想起了柳东行说过的话。
第三百三十九章 醒悟与放下
文娴坐在chuáng边,伸长了脖子看向舱门外.心神不定,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返回,她立时露出了期盼的喜色:“怎么样?”
侍琴为难地笑了笑,低头道:“大爷说.他要留在太太那里陪太太用饭,不过来了。
文娴掩不住满面的失望,重重坐落在订,眼圈一红,便要掉下泪来:“他怎能这样对呢?我那日不过是咋闻噩耗,心下慌乱,一时没顾得上婆婆罢了,我又怎知道婆婆会在那时候昏倒?自打公公辞了官,婆婆整天不是哭闹拌嘴,就是回娘家去,我不得已接手家务.不让白姨娘伸手揽过大权,不都是为了他么?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为何一味说我爱揽权,不敬婆母?我怎会是那样的人?!””
侍琴忙道:“奶奶的苦心,大爷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眼下他不过是听信了那些狐媚子的谗言,才会误会奶奶罢了。”
“你别说了。”文娴哽咽,“我以前总是以为他跟妙露有jianqíng.结果他将妙露嫁给别人,留在京城了.我想可能真的是误会了他.你再说这话,让他听到了,又要跟我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