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超大存储容量的实验报告,南达尔把之前的实验结果记录进去。
有件事他原本打算问问林迁,但最终还是作罢,因为他自己都觉得那个问题太过奇怪。
他想问,凉皮是什么味道的。
“凉皮”这种食物他以前从没接触过,只是在布兰德军校停留的那几天有听银图的人提起过,说是林迁发明的。
当时他过耳就忘了,可在给自己做刺激实验的过程中,他发现每当自己感觉到饥饿时,脑中就会自动出现“凉皮”这种信号,有时候味蕾甚至会对其做出反应。
那是种有些酸有些辣的味道——像是一种心理暗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为此他还特地翻查了伊苏拉的美食简介,确定没有这种食物的记录。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属于张索的条件反she。
越是深入研究,南达尔越觉得他把自己bī进了一条死胡同。
在伊苏拉,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贵族做过古人类基因移植,但从没有人有过林迁那样的先例。至于他们有没有承袭提供基因者的反she或习惯,这是任何机器都无法证实的。
也许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在意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人会对他们说:“喂,你跟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很相像。”
可是南达尔做不到,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身体中像是有两个人,他想把他们分离开来,却发现早已分不清哪部分是纯粹的自己。
比如他对林迁复杂的感情。
他时常在想,林迁对于张索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留给他的会是一个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死结?
他提出了无数种假设,然而再多的假设也给不了他答案。
翻过这一页报告,南达尔的目光停留在林迁的基因分析图谱上。
这是又一个让他困扰的东西。
算上学生时代,南达尔从事基因研究十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纠结难懂的一段基因。
伊苏拉联合王国中的人种颇多,各式各样的基因型态都不足为奇,对于现今的技术而言,要想破解一个种族的基因组是非常简单的事。像“西蒙”这样的昙族人类,其基因根本谈不上复杂,可是自从嫁接了“林迁”jīng细胞中的基因之后,不知怎么就多了一段“天书”般的序列。
分子的排列完全没有规律可言,那不像是生物的基因,倒像是神明随手扯的一团线,乱七八糟地缠在一起,还特别紧密,让人无从下手分割……
“所长?到晚餐时间了。”斯嘉莉端着餐盘进来,看到自家所长目光呆滞意识游离,忍不住劝道,“所长,算我求您,好好休息一下吧。您这样废寝忘食地工作,子爵大人知道了会担心的。”
南达尔转头看他,温和笑道:“父亲哪有资格担心我,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斯嘉莉还想说什么,被南达尔打断:“好了我知道了,吃完我就去睡会儿。你出去吧,还是老规矩,不要让人打扰我,不怎么紧急的事由你代为处理。”
“是。”斯嘉莉心里很清楚,跟那个叫林迁的人有关的事,都是紧急的事。
南达尔放下记录板,开始进食。刚吃了第一口他就皱起了眉头,不知是自己的味觉神经被仪器刺激过头了还是怎么的,总觉得研究所的这些速食营养餐越发难以下咽。
寡淡的味道,粗糙的口感……真是怪了,以前没觉得这么难吃啊。
相比于颓废痛苦的南达尔,此时的莫加算是十分逍遥快活了。
林迁一路喊着“烫烫烫烫”飞奔进来,丢下一个金属的圆柱体就把手捂在耳垂上降温。圆柱体表层的缝隙中还在冒白气,看上去热腾腾的,像是个要爆炸的炸弹。
莫加不愧是少将风范,对面前的“炸弹”视而不见,拉过林迁的手指翻看,确定没有烫伤之后才问:“什么东西?”
今天周末休息,林迁下午从那间“考生自习室”中释放出来以后,就埋头在银图的厨房里捣鼓起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什么东西?当然是晚饭啊。”林迁说着就要揭盖,看了看桌面,对阿白喊道:“阿白乖,去拿两只碟子来。”
他忘了带过来,自己不想跑,又不敢使唤莫加,只能叫阿白去。
阿白优雅地走过来……坐下等开饭,完全不理他。
林迁正要教训它,挽回点主人的面子,就见莫加扬了扬下巴,阿黑哧溜一下窜了出去,欢脱地跑去叼碟子了。
阿白给予阿黑一记鄙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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