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_我想吃肉【完结+番外】(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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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而定,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萧令先描绘着美好前景,全然没有留意到徐莹眼中的异色。当一个属xing为不靠谱的人说以后会越来越好,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徐莹是不信的。
如果郑靖业在这里,他会告诉萧令先,别做梦了,狄部里一个变态眼瞅就要吞并八部一统全族,跟你gān仗了。
如果郑琰在这里,一定会告诉萧令先,有梦想是好的,不过人还是要活得清醒一点。
一战而定?快别天真了,就是先帝,也前前后后打了五六年的仗,还亲征过。这还是在狄部分裂的qíng况下。
遇上一个有核心的、比较统一的游牧政权,打十年能基本安定,那算你走了狗屎运,打个二、三十年都是平常。遇上北方有雄主,对峙上几十年也不稀奇。你头疼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萧令先的得意只维持了短短的三天。
他以为的“天威所致,凶狄遁逃”,实际上是“抢够本了,战略转移”。在这三天里,萧令先的底气十足,一面下令统计本次俘获、损伤、奖励,一面下令下诏责问青牛部,同时要派使巡谕诸狄以作威慑。
因为是天朝“胜利”了,而且蒙受了一些损失,所以萧令先要求诏书的措词要qiáng硬。李神策明明白白翻了个白眼,只是当时萧令先正在慷慨陈词,没有看到。李神策对于狄部的了解比别人都深刻,即使他没有像郑靖业那样差点把狄八部给玩死——最近几年他的心力都用在这个上面了,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这其实的不对劲。
与萧令先相比,郑靖业、蒋进贤就老成多了,他们提出:“圣人,边民受难,请先抚之。”
萧令先才想起来,他一激动,当看着战争胜利的结果,忘了自家百姓还在受苦受难。这才令安抚臣民。
郑靖业又提出:“三城被焚,宜重建,谨防狄人再范。”
萧令先一脸便秘,显然,他又没想到。不过丞相就是gān这个活的,郑靖业提醒了,没耽误事儿就好。再让郑靖业与有司合计筑城的费用,如何迁民实边一类。
如果御座上坐的是先帝,郑靖业肯定不敢这么gān,这样一条一条地拎出来,那是在红果果地打皇帝的脸,证明皇帝无能想不到这些问题。遇上先帝,郑靖业会写个仔细的条列,用词委婉地做一份计划jiāo给皇帝,让皇帝去宣布。对现在的萧令先,郑靖业已经失了这份耐心。
所以说,有时候别以为大臣什么事都提出来了就是真的为你着想了,同样的事qíng不同的做法,里面隐藏的心意是不同的。
萧令先这菜鸟哪事老狐狸的对手?他见庶务已经安排妥当了,又沉浸在对狄胜利的喜悦中了。只要是雄xing,就难免会热衷于激烈碰撞带来的快感。尤其军事的胜利还能带来政治上的收获,接着滚雪球一样的引来更丰硕的成果。青牛部进犯,也算是给萧令先敲响了警钟——不可疏忽了边事。
萧令先督促着中书舍人写诏书。
写诏书是个技术活儿,尤其是对外,不但有各种措词的问题,还要考虑到两国之间的历史渊源与恩怨qíng仇。池脩之、柳敏转岗,只剩下蒋卓与郑文博两个中书舍人,这两个人硬着头皮写好了糙稿,萧令先看了还觉得不满意。他觉得没有把他的意思给完全表达出来。
郑文博是个实诚孩子,闷头不坑声。蒋卓坏一点,恭恭敬敬地请示萧令先:“臣驽钝,请圣人明示。”萧令先的文化水平绝对不及蒋卓,他只觉得不好,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好来,只好赌气似地吩咐蒋卓:“你去一趟鸿胪那里,问问李神策狄部的qíng况,重新写了来。”
蒋卓答应一声就收拾好文具去找李神策了,实际上他是在磨洋工,一点也不肯出力。不为别的,就因为在蒋卓看来,你好歹是个皇帝,咱先写道诏书抚慰边民好吗?你被人屠了三座城啊!难道不该先安抚民众、查一查青牛部发的什么疯吗?
郑靖业与李神策已经分别在做这件事qíng了,以前对狄部不算忽视了,却由于距离的原因没有过分关注,也不可能把重点全放到这里。狄部其实挺大的,事务千头百绪,难以全盘掌握。现在有了一个清楚的目标,调查起来反而容易。
先是,郑靖业接到了张进书的报告,抓到了几个掉队的青牛部伤兵,问了个大概,道是八部齐犯,以一个改了原先图腾,而以双头鹰为新图腾的部族为核心,大家都听双头鹰部头子的话。狄人语言与天朝语言殊异,用意译来翻译,其主自称为“神命统治天下四方之主”。张进书还没有抽风到这样称呼他,除了汇报qíng况之外,一概称之为“双鹰王”。
郑靖业拿到qíng报,觉得这样也算合qíng合理,却没有马上报给萧令先,他还有qíng况没搞清楚呢。下令张进书继续审:双鹰王统一八部了吗?如果统一了,之前八部分别遣使进贡是障眼法吗?怎么能表现得这么自然?还有就是,能统一八部的王绝不可能是什么庸才,必然有一个大计划,他令青牛部打了头阵,攻其不备取得大胜,为什么胜而后遁?为什么没有展开一个大的进攻计划?如果是八部齐进,取得的战果肯定不止这些——那么,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张进书接到郑靖业的密令,很快再次提审俘虏。玩计谋猜人心,张进书是非常信服郑靖业的,哪怕本来觉得青牛部的俘虏已经jiāo代得很痛快、很详实了,还是一一bī问。青牛部的俘虏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机过于深沉之人,开始是骗了张进书,但是在张进书照着郑靖业的密令一一盘问之后,脸色变得张进书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来了。
这年头可不讲什么人权,刑讯bī供是常有的事qíng,衙门里审案,还规定了可以用打板子的方式问讯。当然,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皮鞭什么的是法律明文禁止的,不过如果你只是小小用那么一下,也很少有人会抗议你凶残,只有当你沉迷于开发新刑罚又或者弄出人命来了,才会大大提高被参劾的可能xing。
青牛部被张进书用比较粗糙的刑罚折磨着,终于撬开了嘴巴。
郑靖业也就接到了八百里加急的qíng报:双鹰王开始统一战争了。青牛部是不愿意跟双鹰王混的,反抗了一回,打不过双鹰王,于是决定西迁,越过一道天然的障碍——大青山脉,往更西的糙场去。哪怕对于逐水糙而居游牧民族来说,迁徙也绝不是旅行,这是一场残酷的自然淘汰,老弱病残不用说了,连牲畜都要被“天择”一回。
为了增加迁徙的存活率,青牛部需要准备更多的物资,于是在假意臣服之后,悍然发动了以抢劫为目的的袭边行动。反正等会儿就要跑路了,也用不着跟天朝睦邻友好。抢了一把就跑,如果能嫁祸给双鹰部就更好了,两家对掐,他正好能够取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照青牛部对天朝的认知,遇了这样的事qíng,他们一定会内部先吵一回。双鹰王虽然讨厌,但是眼光还是有的,他曾说过,天朝好磨蹭。等天朝吵完了,必定要暂时收缩准备一下,然后才是作出反应,先问责,再报复。等这些步骤履行完了,青牛部早在新的糙场安了家了。
郑靖业心道: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让七娘给猜着了。下令给张进书:递解俘虏入京。他自己揣着报告去找萧令先,哪怕已经萌生了炒掉老板的心意,在这个时候国内还是不能乱的。
萧令先在跟蒋进贤大眼瞪小眼,一旁的蒋卓觉得他完全不用再写废话了:从蒋进贤的qíng报网来看,青牛部早跑得没影儿了。
傅宗铨正在耀武军呢,青牛部就从他的驻地不多远的地方跑过,他不抓俩掉队的都对不起他自己。傅宗铨远没有郑靖业这么老练,没有听出俘虏供词里的破绽,但是作为一名扎根边塞的职业军人,想依靠着军功+朝中有人+家世,风光返朝的有为青年,他还是颇为认真地熟悉了一回边塞环境。他发现青牛部撤退的方向与他们在这个季节放牧的糙场方向呈了一个一百三十五度的斜角!


第三百零六章 工作压力略大
青牛部要跑,这不科学!
郑靖业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萧令先看到郑靖业有一种看到救星的感觉,他一点也不肯相信青牛部不是被他的天威吓跑的:“太傅,蒋相说青牛部是有意逃遁,不是定远军之功,此话当真?”蒋进贤还要追究定边军的责任哩!三座边城被袭,定远军就在旁边,耀武军还抓了几个俘虏呢,定边军这个主力居然什么战果都没有。
郑靖业黑着一张脸道:“圣人,事qíng比这个更糟。威远军张进书来报,青牛部是有意迁徙,他们是被双鹰部bī的,双鹰部行将一统八部,哦,现在最多只有七部了。”
萧令先奇道:“李鸿胪给我的条陈上没有什么双鹰部啊!”
“是新改的名称,其王野心勃勃,只恐实力亦是不俗,狄人本有八部,其余六部岂会坐视双鹰吞青牛?青牛远遁,显是其余六部也是力不从心。”
萧令先惊道:“如今边境从此多事矣!可恨我内务尚未如意。”
郑靖业心说,这话多新鲜呐,虽然要办一件事qíng的时候,最好是能够全力以赴,可是一个这么大的国家,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事qíng,一个当皇帝的,眼睛里怎么能只看到一件事qíng?哪怕认准了某一件事,也得有那个心力接受其他事qíng的发生。
蒋进贤心说,你还惦记着括隐啊?你二不二啊?
作为世家的一份子,蒋进贤对于括隐也不是毫无理智地抵触的,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需要括那么一下下,就当减肥吧,有利于身心健康。可对上萧令先这样不但要你减肥,还要你割ròu,这就让人非常不愉快且不能接受了。
蒋进贤暗恨:你就再做做白日梦吧,我靠!魏王这个小王八蛋他怎么还不动手?别害怕呀,只要你敢到宫门前一喊,咱们一定不会护驾,你就现在冲上来把他从椅子上揪下去,自己坐了,大家也只有拜你的份儿。
没错,蒋相遇到了一个世纪难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废除萧令先的合法地位而另立新君了。这个难题不但是蒋进贤的,还是郑靖业的,郑靖业他还是顾命大臣,更不好意思明着反对萧令先。谁挑头,得益的是大家,损害的是自己的名声,所以虽然看萧令先各种不顺眼,还是碍于“名声”二字,不肯贸然动手。这里面郑靖业比较不着急一点。
郑靖业道:“臣已令张进书解递顽狄入京细审,先问明了qíng况再作打算。圣人,眼下该把不相gān的事qíng都先放一放了。一青牛部就能屠灭三城,若八部一统,秋高马肥来犯连,抢了就走。追,是追不上了。尤其北地苦寒,秋冬无法深入敌境。”
萧令先恨恨地道:“蛮夷无耻!”忽然道,“眼下却是chūn天,chūn夏可开战否?”
郑靖业的职业规划里,是有跟狄人打一仗的打算的,那是狄部分裂的qíng况下,现在他却不肯妄动了。郑靖业的人生目标是舒舒服服地过下去,可不是搞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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