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_我想吃肉【完结+番外】(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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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萧复礼弄得这样乱七八糟坟香眼,徐莹也是功不可没。
看楚、赵二人姓氏与经历就知道,这两人是世家价值观的,徐莹呢是土鳖价值观的,而且徐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寡妇、一个没有亲生儿子的寡妇,她是有一定私心的。比如,她的娘家,她就希望萧复礼能记得照顾她娘家。这与楚赵二人所灌输的什么君子端方、铁面无私、不要纵容后戚一类是相矛盾的。萧复礼的小脑袋里对徐莹的偏心有意见,却也知道徐莹不算不疼他,徐莹还是他的母亲,可楚赵二人是他老师。双方意见相左,萧复礼一个头两个大。
这要向郑琰请教的问题就更多了。
郑琰与楚椿、赵静享受的是同等的待遇,除了没个太傅的名头。因为没有这个名头,连萧复礼都为她鸣不平,更在徐莹的教唆之下,对郑琰直呼“先生”,以子侄自居。
别说徐莹傻,人家还真没蠢到那个份儿上。她知道后宫在很多事qíng上很难争得过大臣,尤其是在朝廷的政事上面。而她的娘家人都在守着孝,等从孝期里出来了,想要有个好职位就难了。在听说楚、赵二人给萧复礼的功课很多都是与抑制外戚、杜绝裙带、发扬姓氏歧视有关的时候,徐莹果断地要打击这两位的气焰。
她自己的文化水平在倒退,又把很大的心思扑在了儿女上,吵也吵不过大臣们——朝臣们据理力争的时候是很恐怖的——就有意抬高郑琰来削弱楚、赵等人对萧复礼的影响力。她就不信了,这两个半老头子有什么qiáng的!这一刻,徐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郑琰的战斗力有着非同寻常的信任。她一点也不相信郑琰会支持楚、赵二人的论调,郑家也是土鳖啊,池家从世家也落成土鳖了!
郑琰果然也不负她的期望,让萧复礼没有对楚、赵二人有过多的亲近。
萧复礼拜师,郑琰给了见面礼——一套文房四宝。萧复礼挺开心的,小孩子收到喜欢的礼物都很开心,旁边还有一个捧哏儿的。怀恩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略带惊奇地道:“这是老圣人的遗物罢?啧啧,夫人对大郎可真实在啊。”
萧复礼眼中划过好奇,仰起头来看看怀恩又看看郑琰,再看向学生家长——徐莹。徐莹也不负所望地叹道:“可真是物在人亡了。大郎,这是你祖父临终前分赠下来的遗物,这些文具别人都没有的,你祖父是个好皇帝,名垂青史的,你先生给了你这个,是对你的期望啊。”
萧复礼不知道这个典故,更不知前因后果,还是乖乖地点头,暗暗记下,等会儿回去要问问怀恩。
要不怎么说小孩子单纯呢?他很用力地向郑琰保证:“我会用心读书,好好做人,做个好皇帝,不负先生期望的。”
郑琰笑道:“老圣人御极四十年,寿过七旬,再好不过的兆头。”
萧复礼压根儿就没见这位祖父,仪式结束之后不免再问怀恩一回。
怀恩知无不言又带上了艺术夸张地形容了一番老皇帝的丰功传绩,什么文治武功啦、什么关爱家人啦、什么睿智英明啦,最后含着眼泪诉说老皇帝的人qíng味儿:“凡是为老圣人效过力的,老圣人都没忘记,甭管外头说谁好谁不好,老圣人心里自有一本账,都不让人白辛苦了。升仙之前,老圣人把自己的东西分作几份儿,留了遗诏,各人各有金钱,老奴也因一点儿小辛苦分得了些,此后衣食无忧,全赖此。韩国夫人得的就是老圣人的文具,一应笔墨朱砂都在。圣人翻翻看,有专用来批字的朱砂锭吧?这是老圣人当年批奏折的时候用的,夫人对您期待大哩。”
萧复礼并不能明白怀恩话里的深意,潜意识里却记住了他祖父这个“宽和仁爱的好人”的所作所为,当然也深化了怀恩在他祖父面前比较有面子的印象,也记住了郑琰对他很看重。所以说,皇帝身边有一个自己人真是太重要了——不能是猪队友。
单凭这一优势,郑琰就显得比楚、赵二人高出一截儿来。更不要说她还是萧复礼的启蒙老师,萧复礼现在跟着她学书法,那是一边儿写字一边儿学生字的。白天上朝,朝后议事,郑琰都在萧复礼身边坐着,有什么能解释给他听的,当场解释。无形中两人之间的气场就显得很亲密。
就说嘛,小学老师什么的,还是女xing来做比较有优势。
楚、赵二人对这种qíng况还是一无所觉,皇帝的老师是都是轮职的,三人没有太多碰面的机会。楚、赵二人还能在工作之余相约喝个小酒,聊聊人生哲学。郑琰跟他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两位也不好意思邀一个年轻女子怎么怎么样。萧复礼上课对他们又有足够的尊敬,学习也有足够的认真。进度略不如人,也是之前没有基础的缘故。老师之间没有jiāo流,宫中宦官也没有向他们通风报信的好习惯,学生也没有表现出排斥他们来。真不是他们迟钝。


第三百五十三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两人还在用力地向皇帝灌输着“亲贤臣、远小人”的主题思想,说起来这个思想是没有错误的,但是谁是贤臣谁是小人就有待商榷了。听得萧复礼一脑袋的星星。两位说,当皇帝不能偏向外戚、宦官等人,不要玩物丧志,不要宠信优伶,这些还算勉qiáng有理。但是,当他们两位拼命灌输一下姓氏门第的时候,萧复礼就理解不能了。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两位是想教好皇帝的,是拿小皇帝当自家子侄那样亲近的关系来教的,连谱系都拿来教导了。
很明显的,郑靖业肯定不在这上面。
萧复礼极度疑惑地道:“郑相公并不在这里面,可他做到了首相,难道不是有大本事的人吗?先生姓亦不在册,大家不是都说她是当世之书法大家吗?这人有没有能力跟姓氏有关系吗?我难道不能信任他们吗?”说到最后,小朋友略愤怒。明明郑老师很和气很有爱哒!
当时上课的是楚椿,这倒霉蛋被噎到了。坏了,说得太得意,忘了有个例了。
郑琰这女人虽然在政治上嚣张了一点,但是做事在世家看来也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在攻击萧令先这件事qíng上,写出来的作文更是说到了世家的心坎儿上。楚椿再怎么样,也还要些脸面,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有一套的。至于郑靖业,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好吗?他的出现就是来刷大家这些凡人的,完全不应该在考查范围啊!
楚椿只得又解释:“也有例外,也有例外。但是圣人不要因为一二例外,就忘掉了所有的正理啊!人是要吃饭才能活下去的,夏天多吃瓜果会舒服,可瓜果当不了饭。”
萧复礼更加听不懂,硬记了下来,转过头来就问郑琰。
郑琰听了也不惊讶,楚、赵二人这么说也完全符合他们的立场,而且他们说的很多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当下和气地问:“大郎还记得太师教的谱系吗?”
“只会背前面一点儿。”那么复杂的谱系,让他全背了也不现实,郑琰当年可是学了好几年呢。
“记得第一等华族之姓么?”
萧复礼点头道:“记得。”
“里面有楚氏吗?有赵氏吗?”
萧复礼继续点头:“有,”作恍然大悟状,“他们是在为自己家说好话,说不是自家人的坏话。”
看他的反应,郑琰大概能知道,除了自己、除了楚赵二人,萧复礼平日也没少被其他人教一些东西。这种感觉真是略微妙啊!一是欣喜学生的成长,二是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对他施加了影响,略有些小醋呢。
萧复礼嘟囔一声:“原来太师太傅也不好。”
郑琰严肃地道:“话不能这么说,二娘不喜欢吃青菜,就说青菜不好吃。大娘不喜欢吃ròu食,就说ròu食不好吃。见解不同罢了。不是说世家就全部都很坏,太师和太傅教的道理,也有对的地方。至于外戚之家、贫寒之士亦有出彩者。世家里也有坏人,贫寒人家也有恶棍。凡事没有绝对的。做圣人,要学会平衡。”
“平衡是什么?”
郑琰拿起一杆笔来,骈起二指,把笔杆儿放到指腹上:“看到了吗?放到中间儿,这笔就稳了,这就是平衡,”把笔头的那一端抽了一点儿,笔杆儿摇摇yù附,再抽一点儿,笔杆儿掉到了桌子上,“这就是不平衡。”
萧复礼认真地看着,用心揣摩。郑琰又把笔杆儿放在指腹上,把毛笔末端抽了一点儿:“不管往哪一头侧重,都会不平衡。偏一点儿还能勉qiáng维持,偏多了,就只好翻掉了。”
萧复礼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先生,我明白了!不能偏心,实在不得不偏,也不能偏得过了。”
郑琰摸摸他的头,收回一根手指:“你再看,用一根手指去维持平衡比用两根可要难多了。”再加两根指头,用三根指头,就更容易一点。
萧复礼看得很入神,不由自由地抽了一支毛笔攥在了手里。
郑琰还没停:“这只是一枝笔,只有两头,如果是本书呢?”抽出课本一合,竖起食指,一个指尖儿保持一本书的平衡,比毛笔难应付多了,两个指尖儿也不行,郑琰出了三个指尖儿,“看,一个国家,不止有两端,朝廷、民间,也不止有士庶。”
左手张开五指,稳稳地撑着课本,右手点着指头、课本慢慢地对萧复礼道:“这个,”指课本,“是国家,”在课本朝上的面儿上划来划去,“什么样的事儿都有,什么地方都有,要让他平衡,不能太偏了,这个,”挨个儿指着手指头,“是各色的大臣,单凭一个,不一定能治得好国家,人多好办事。”
萧复礼认真地琢磨着,却看到郑琰的中指与食指铰在一块儿乱动,手上的课本也快要掉下来了。萧复礼期待地看着郑琰,只听郑琰道:“大臣可以不是一伙儿的,但是不能窝里斗,党争误国!”
郑琰用一只手、一支笔、一本书,给萧复礼上了一堂再生动不过的政治课。
这是第一次,郑琰明明白白地用萧复礼能够懂的方式向他讲解朝廷、讲解国家。这样的教学便于记忆,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每当遇到复杂的问题的时候,萧复礼就会忍不住去想那只托起课本的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对于小小年纪的萧复礼来说,哪个先生好那个先生不好,不只在于他们讲的内容哪个更简单直接容易懂,也让他隐约觉出了谁更有私心,谁更无私。纵使郑琰再说,楚赵二人学问好,萧复礼对他们也难以再亲近了。
“楚椿、赵静,也是顶尖的人物了,官场不如意,教学生也是有一套的,我就奇了怪了,他们怎么就教不出圣人来呢?要我说,带圣人看一圈儿世家光鲜亮丽的样子,勾得圣人向往了,还不是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郑琰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完全是不解。早在定下帝师是这两位的时候,池脩之就说过,他曾经蹭过这两位的课听,起因经过结果已经不可考了,只有一个评价——虽然不如顾益纯,但也是要内涵有内涵要启发有启发。须知当时的池脩之对世家的装X那是深恶痛绝的,他那时候还略有一点中二,激愤之下还能有这样的评价,是相当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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