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您和静忆师太都是我诚心邀请的呀!”方瑾枝急忙挽住静思师太的胳膊,又小声地撒娇唤她:“母妃……”
静思本来就是故意逗她,听她这般说,才笑着和她一起进到入楼。
平平和安安乖巧地等在屋子里,见方瑾枝带着静思师太进来,一时之间有些局促。她们时常听方瑾枝提起在静宁庵里的两位师太,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难免有些紧张,生怕她们两个的特殊不讨静思师太的喜欢。
方瑾枝是有提前跟静忆师太和静思师太提过两个妹妹的,静思师太笑着将一对镯子递给平平和安安,又夸了她们两个几句。
两个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
“我妹妹不能过来,倒是惦记着你们这群小贪嘴。”静思师太将五层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糕点一个个摆出来,每一种都jīng致得不似人间物。
“谢谢师太!”平平和安安看了方瑾枝一眼,见方瑾枝点了头,才欢喜地拿起食盒里的糕点来吃。
方瑾枝自打小的时候就喜欢将别人得来的点心带回来给两个妹妹吃,对于静忆师太做的糕点,平平和安安也是自小就喜欢的。
除了静思师太带过来的糕点,方瑾枝也提前备好了瓜果点心,就着茱萸酒,拉着她说话。
平平和安安一直坐在一旁,微笑着一边吃甜点,一边安静地听着她们的姐姐和静思师太说话。
“时辰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说了好久的话,天色也着实晚了,静思师太才起身告辞。
方瑾枝本来想挽留静思师太住一晚,可一想到自己也不能彻夜不归温国公府,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她将绣着牡丹的荷包送给静思师太,“您也知道的,我绣活儿不怎么好,只能绣成这样了,您可不许嫌弃!”
静思师太打开荷包,闻了闻里面茱萸的清香,笑着说:“胡说,咱们瑾枝的绣活儿才不差呢!”
方瑾枝笑着送静思师太下楼,平平和安安也急忙跟了上去。
刚刚下了楼,方瑾枝就看见方宗恪立在院子里,刘明恕站在他身侧,两个人正在说话。
“哥哥,你怎么下楼了!”方瑾枝一惊,急忙快步迎上去,一脸埋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就下楼了?”
“不碍事,更何况刘瞎子在这儿了。”方宗恪原本一脸沉色,和方瑾枝说话的时候也不由放柔了声音。
方宗恪知道方瑾枝今日邀了朋友过来,他随意道:“要送你朋友走了?”
“是呀!”方瑾枝急忙拉着方宗恪转身望向静思师太,“哥哥,这是静思师太,对我很好。”
“师太,这个就是我那个终于回家了的哥哥,方宗恪!”
“看到你们兄妹团聚真好!”静思师太笑着说道。她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方宗恪,却怔了片刻。
她怎么觉得方宗恪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方宗恪也在静静看着静思师太,将她脸上的qíng绪变化尽数收进眼中。
他缓缓开口:“多谢这些年师太对枝枝的照顾,宗恪感激不尽。”
静思师太收起杂绪,笑着说:“是瑾枝讨喜我喜欢着她呢。”
“哥哥,时辰不早了,我先送师太走。你也别站在这儿了,虽然刘先生在这里,可是你伤得那么重,如今天也冷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好不好嘛,哥哥?”
方宗恪还未来得及开口,刘明恕笑道:“宗恪,有这样一个妹妹,好福气。你们两个虽不是亲兄妹倒是比一般的兄妹感qíng还要好。”
方宗恪飞快地看了静思师太一眼,见她脸上无异色,才将手搭在刘明恕的肩上,道:“是累了,该回去了。”
刘明恕便扶着他往回走。
方瑾枝也继续送静思师太离开,她笑着说:“这次相邀是晚上,等下次白日里请师太过来,带您去瞧瞧花房里的花。”
“嗯,好啊。”静思师太随意应了一声。
方瑾枝不由侧首看了静思师太一眼,不知怎的觉得静思师太有些心不在焉。
静思师太想了想,试探地问:“瑾枝,你是不是快要及笄了?”
“快了呢,只剩三个月了。”
走到楼梯上的方宗恪脚步微顿,眯着眼睛看了静思师太一眼。
“走了,回去给你施针。”刘明恕拍了一下方宗恪的肩膀。
方宗恪又看了一眼,才转身进屋。
方瑾枝一直将静思师太送上马车,又嘱咐了入剪路上小心一些。
本来接静思师太过来的是入酒,可是入酒临时有事,只好指了入剪来去送静思师太。
“瑾枝……”静思师太坐在马车里,推开一扇车门。
“怎么了?师太还有什么吩咐?”方瑾枝立在马车旁,笑着问。
“没事……天冷,早些回去吧。”静思师太将马车门关上。
方瑾枝立在原地目送着静思师太离开,待静思师太的马车走远了,方瑾枝才转过身。
远远的,她就瞧见陆无砚骑着一匹马正赶过来,风将他的墨发和宽大的水色衣袖一并chuī得翻飞。
方瑾枝忽然就挪不动步子,而她的嘴角也慢慢漾出甜蜜的笑容来。
好像从她小的时候开始,她望着陆无砚的时候就会满心欢喜,就会忍不住嫣然莞尔。
而如今,越发挪不开眼。
陆无砚在入楼前停下马,他将马鞭扔给入折,转身走向方瑾枝,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方瑾枝的身上。
“告诉你要多穿一点,偏不听。”他颔首蹙眉,拉起方瑾枝的手,有点凉。径自放进自己袖中。
平平和安安对视一眼,悄悄往后院去了。
方瑾枝仰着脸望着陆无砚,浅笑着说:“我来送师太回去呀,一时忘了穿小斗篷而已嘛,好啦,下次会记得的!”
陆无砚这才牵着方瑾枝走入入楼,他吩咐侍女点了热茶,让方瑾枝吃了茶,才拿好方瑾枝的小斗篷仔细给她穿好。
不忘又嘱咐一遍:“这几场雨带着天气转寒,以后但凡出门不许穿那么少,可记下了?”
方瑾枝扮了个鬼脸,她双手捂着耳朵,笑着说:“太啰嗦了啦,不要听!”
她一遍说着一遍往外跑,陆无砚笑笑,跟着出去。
已经很晚了,他们得回去了。方瑾枝临走前去看望了平平和安安。她本来还想去看望方宗恪的,可是方宗恪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想来他已经休息了,他身上的伤还颇重,方瑾枝不忍心打扰他休息,便没去跟他告别,反正她明日还会再过来。
“无砚,我们回家啦!”她欢喜地迎上立在门口的陆无砚,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就好像刚刚那个扮鬼脸,又嫌陆无砚啰嗦的人不是她似的。
陆无砚侧首望着方瑾枝无忧无虑的笑颜,不由轻轻蹙了一下眉。
他很快收起脸上的异色,带着方瑾枝上了回温国公府的马车。
现在出发,等回到温国公府梳洗过后恐怕就要子时了。方瑾枝向来早睡早起,陆无砚是担心她困顿。
果然,刚上了马车,方瑾枝就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陆无砚揽住方瑾枝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先小睡一会儿。”
“嗯。”方瑾枝应了一声,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陆无砚的怀里。
眼看着方瑾枝就要睡着了,她却忽然睁开眼睛,“哎呀,忘了一件好重要的事qíng!”
“忘记让静思师太把我给静忆师太绣的荷包带给她了!”
“不急,明后天再去送给她也成。”
“不行,不行……”方瑾枝连连摇头,“等下静思师太回去了,静忆师太看见我给静思师太绣的那个牡丹荷包,以为我只给了静思师太做荷包,没有给她做那可怎么办呀?再说了,本来今日的邀请,我是邀请了她们两个人的,静忆师太会不会以为我因为她没有过来而生了她的气?”
“反正这个时候,静思师太应当还在路上呢。咱们快马加鞭送过去,让静思师太把荷包带给她妹妹吧!”
方瑾枝向来是个敏感多心的,想事qíng也总是愿意多想一些。
陆无砚觉得方瑾枝完全就是胡思乱想,多大点事就能想出这么多东西来。可是陆无砚向来不会拂了她的意,只好答应下来,让入茶加快赶马车去追静思师太。
静思师太的马车赶的并不急,虽然离开有一会儿了,但是还是被方瑾枝和陆无砚所乘坐的马车追上了。
“咦,静思师太的马车怎么停在前面?”方瑾枝疑惑地回头看了陆无砚一眼。
她像对陆无砚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该不会是遇到qiáng盗土匪了吧?咱们快些去看看。”
陆无砚皱了一下眉,总觉得事qíng没那么简单。可是方瑾枝心里记挂静思师太,他当然要陪着方瑾枝前去看看。
下了马车,陆无砚牵着方瑾枝走近静思师太原本乘坐的马车,只见送静思师太的入剪倒在血泊之中。
方瑾枝惊呼了一声。
陆无砚急忙挡住方瑾枝的眼睛。
而入茶则立刻去查看入剪的qíng况,她探了探入剪的鼻息,又检查了伤口,才回禀:“已经死了,一刀毙命。”
“静思师太!”方瑾枝脸色白了几分,急忙拉着陆无砚往林子深处去。
而当方瑾枝和陆无砚找到静思的时候,正看见方宗恪将手中的刀刺入静思的心窝。
“哥哥!”
方宗恪手腕一顿,几不可见地皱眉。
方瑾枝已经松开了陆无砚的手,一路小跑,跑向静思师太身边。
“师太!师太!”方瑾枝红着眼睛望着已经昏迷的静思师太。静思师太虽已昏迷,可是眉心紧皱,似有呓语。
“师太还活着!”
方瑾枝一喜,又急忙吩咐入茶:“快!快带师太回去找刘先生!”
“是!”入茶立刻将一身鲜血的静思师太抱向马车上。
方瑾枝在一旁跟着,焦急地快要哭出来。她陪着入茶送静思师太到马车上,陪到半路忽然折回去,跑到方宗恪面前。
她红着眼睛一脸失望地说:“哥哥,我以为你是身不由已、各为其主,在那个该死的卫王手下做事不过是因为你自己的忠义,可是你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了呢!没想到你早就连做人最基本的一丁点善意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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