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吃了没几口就大口大口吐了出来。
“不许剩,也不许吐。”陆无砚眸中的笑意仿若三月暖暖的煦风。
那些人就忍着恶心,死命bī着自己吃,bī着自己咽下去,bī着自己不许吐出来。
当然,也有几个荆国人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们还是不愿意去吃那些肮脏的东西。
陆无砚不急。
方瑾枝悄悄把自己的手放在陆无砚的手背上,紧紧贴着他的。
陆无砚侧过头来,去看坐在他身侧的方瑾枝。方瑾枝却是没有看他,而是平静地看着前方。
方瑾枝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嫌恶或者害怕的神色。
她这反应也太不对劲了些,陆无砚不由蹙起了眉。
陆无砚靠近方瑾枝,问:“瑾枝,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小心眼。”
方瑾枝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他,十分认真地说:“我觉得一次不够,应该让他们余生都吃这些东西。”
陆无砚轻笑,直接笑出声来,引得别人侧目。
本来就是紧张压抑而死寂的气氛,陆无砚这一道轻笑声虽小,却足够让众人听见。
荆国五王爷的目光也落在了陆无砚的身上,此时他再看向陆无砚的时候,双目之中已经满满的仇恨。
陆无砚却是心qíng大好。
“王爷士可杀不可rǔ的气节实在是让人敬佩。”陆无砚认真地点了头。
他又吩咐宫女:“去点一炷香,一炷香之内没有吃光者,杀无赦。”
“是。”小宫女领了命令,立刻着两个小太监搬过来一张小桌子,又在小桌子上摆上了香炉,在香炉上cha了一根香。
陆无砚轻嗅,点头称赞:“这香的味道不错。”
这一根香又短又细,夜里的凉风轻轻chuī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一根香竟是燃去了三分之一。
那些正在惊恐地吞食蛇虫鼠蚁之ròu的荆国人看着那柱香燃烧之迅速,都大惊失色,急忙更加焦急地大口吞食,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婴儿大的青瓷海碗里的秽物一口气全部都吃了。
立在荆国五王爷身侧陪着他不肯去吃的两个属下对视一眼,终于狂奔向宴席桌,也开始láng吞虎咽起来。
他们的时间更短!
“你们!”荆国的五王爷指着他们,一脸的吩咐。
这两人中的一个人是荆国五王爷的心腹,被荆国五王爷这么一喊,他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他说:“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也别坚持了!”
他又低下头开始继续láng吞虎咽起来。
长公主赞赏地大笑:“王爷,你这员属下说的很对啊。”
言外之意,何尝不是说陆无砚今日终于可以报复回去。
这个时候,又有人吃光了青瓷海碗里的东西,朝着八道门中的一道跑过去。那些守在门口的人并没有拦着他们,让他们平安离开了。
荆国的五王爷咬咬牙,终于还是坐回了他原本的座位。他愤怒地看着面前这些散发着腥臭味儿的碎ròu,还是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了一边在心里发誓今日的耻rǔ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当他终于吃光了青瓷海碗里的虫蛇鼠蚁碎ròu,他猛地将海碗往地上一掷,愤怒地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陆申机拦住了他。
“你们什么意思!”他愤怒地全身都在发怒。
“哦,不好意思哈,忘记说了,谁都能走,你不行。”陆申机咧嘴一笑。
第178章 夭折
“你们辽国不要欺人太甚!我荆国的大军可早就准备好了!”
回答他的是陆申机手里的刀。
时隔十四年, 当陆申机手里那把重刀再一次架在荆国五王爷脖子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当年与此刻双重的恐惧。
“陆将军。”长公主对陆申机摇了摇头。
陆申机转过头去,和长公主对视了片刻, 然后手中的重刀猛地劈下。他手中的重刀落下来,与此同时, 荆国五王爷的人头也滚落了下来。
长公主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剩下那些还没有离开的荆国人一个个都被吓破了胆,他们这次前来的两位王爷都已经死了!
长公主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他们:“回去以后转告你们的荆帝,我大辽将士早就准备好了。”
荆国的人还傻傻的以为辽国朝中不稳此时不会开战,然而长公主早就盼着这一战, 盼了很多年。
剩下的事qíng,陆无砚便不再关心了。
他牵着方瑾枝的手,护着她离开。
方瑾枝回过头去,望向正与朝臣说话的长公主,问:“无砚, 我们现在就离开吗?不等父亲和母亲了吗?”
“嗯。”陆无砚点头。
御花园里很多人,陆无砚揽住方瑾枝的腰身,护着她往外走。一时之间也没有跟她解释什么。
等到他护着方瑾枝出了宫,扶着她上了马车以后,才细细对她说:“荆国的那些人这次前来一方面是为了订下表面休战的盟约, 或为掩人耳目或为激怒辽国,让辽国先破坏盟约。”
“但是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如今朝中不少臣子勾结卫王,而卫王……”陆无砚看了方瑾枝一眼,才继续说下去。
“而卫王如今和荆国皇室有着莫大的关系, 据说荆帝待他如上宾。所以如今朝中有几个臣子有谋逆之心,与荆国暗中勾结。之前朝堂之上,母亲没有透露任何一丝想要杀掉此时前来的荆国人,而今日突然杀掉这些荆国人,也可以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乱了分寸。”
方瑾枝当然明白陆无砚在提到卫王的时候为什么要停顿下来看她一眼,但是她并不想和那个卫王有任何牵扯。所以她的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只是问:“你的意思是,如今藏在朝中和荆国有联系的人还没有全部揪出来?”
陆无砚点点头,“应该差不多了,但谁也不确定会不会有漏网之鱼。不过今日之事,足够让那些人露出马脚。剩下的事qíngjiāo给母亲处理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陆无砚脸上颇为严肃的神色放松下来,他拍了拍方瑾枝的手,放柔了声音,说:“太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此时已经快到子时了。
方瑾枝明白陆无砚是担心她累了困了。但是今日所见之事是方瑾枝从未遇见过的,她一直都处在一种绷紧的状态中,倒是没有觉得疲惫。如今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的轮子轱轱作响,这才有一股浓浓的倦意席卷了方瑾枝。
她歪着身子,倚靠在陆无砚的肩上。
陆无砚拿了一旁叠好的薄毯披在方瑾枝身上,道:“很快就到了,眯一会儿就好,不要睡,回去再睡。”
“嗯。”方瑾枝嘴里虽然应着,可是她的头贴在陆无砚的肩上时,怎么都压不下心里的那股倦意,很快就睡着了。
“这才多远的路……”陆无砚看她一眼,还是没舍得把她喊醒,而是给她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免得她着凉。
陆无砚一想到方瑾枝此时正是有孕的时候,还跟着他折腾了一天,又不由有些心疼。
长公主的别院距离皇宫本来就很近,等到马车在长公主别院的大门前停下时,陆无砚也没有把方瑾枝喊醒,而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了马车。
因为怕她着凉,不仅用薄毯裹着她,还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她披着。
方瑾枝睡得很沉,陆无砚把她从马车抱下来,一直走到寝屋,她都毫无觉察。等到陆无砚将方瑾枝放到chuáng上的时候,方瑾枝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竟也是没有醒过来。
陆无砚动作轻柔地将裹在她身上的大氅和薄毯扯下来,又仔细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他才轻手轻脚朝着净室走去。
肮脏的一天。
陆无砚在净室里泡得比往常久了一些,净室里氤氲的水汽让他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是该彻底放下了。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没有放下那段过往,他也知道总是被幼时的一段经历影响显得很可笑。但是发生过的事qíng总不会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无砚缓缓闭上眼睛。
今日对待荆国人的态度,何尝不是为了给他出气。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楚怀川,都是顾虑了他。还有方瑾枝,明明怀着身孕,今日也执意守在他身边。
陆无砚有些无奈地笑了。
想一想今日他们悄悄看他神色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被人保护的小孩子。小孩子被别人欺负了,如今他的家人围绕在他身边,在给他撑腰,在鼓励着他。
陆无砚苦笑着摇头。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偏偏还要被家人们保护着。
想到楚怀川,陆无砚皱了一下眉。陆无砚明白楚怀川是故意躲开了。陆无砚将今日的事qíng想了很久,最终长叹了一声。他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猜不透楚怀川的心思。
他到底想gān嘛?
陆无砚回到寝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方瑾枝已经醒了过来,正站在屏风旁的三足高脚桌旁吃着上面摆着的一碟糕点。
因为方瑾枝有孕的缘故,一直在屋子里摆着瓜果点心。
“饿了?”
“嗯。”方瑾枝嘴里还吃着点心,也没说别的,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陆无砚一想也是,今日的晚膳谁都没有真的吃多少东西,方瑾枝如今正是食量大的时候,她必然是饿了。
倒是他没有想周到。
陆无砚看了一眼三足高脚桌上小碟里的几块梅花苏莲饼,说:“这些点心都是凉的,吃了未必舒服。想吃什么让厨子去做,不要怕麻烦。”
“不用了呢,都已经半夜了,吃几块点心就好,也不太想吃别的。”方瑾枝吃光了手里的那一块梅花苏莲饼,又剥开一个橘子来吃。
陆无砚就从她手中把橘子拿了过来,替她剥开薄薄的一层皮,把里面的橘瓣一块块喂给方瑾枝吃。
“我有心事才醒过来的,今天我无意间看见秦四郎将一样东西jiāo给宫里的一个侍卫,而那个侍卫很可能是把东西送去给佳蒲的。”方瑾枝正吃着东西,说话的时候有些吐字不清。
“秦四郎……”陆无砚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不由陷入沉思中。
方瑾枝把嘴里的半瓣橘子吃了,才说:“我是觉得这个事儿有些不对劲,如今佳蒲可以宫里最受宠的娘娘,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再和秦四郎有牵扯了,毕竟他们两个人曾经可是有过婚约的!”
“你是担心他们两个暗中联系?”陆无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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