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规矩了,方瑾枝倒是有些不适应。方瑾枝这才反应过来,从她回来,米宝儿和盐宝儿的表现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好像懂规矩了不少。
方瑾枝感激地看了入茶一眼,才点点头,说:“晓得了,我上楼去了。”
她迈着一双小短腿跑上楼,卫妈妈正从她的屋子里出来。
“姑娘回来了……哎呀!”卫妈妈瞧见方瑾枝头上和手上的伤,又是好一顿心疼。方瑾枝又一次好顿解释自己没事儿,才进了屋。
卫妈妈临走前,方瑾枝又叮嘱:“一会儿阿星和阿月把汤圆煮好了,你亲自送上来!”
“诶!老奴都知道!”卫妈妈拍了拍胸脯。
方瑾枝这才放心地进了屋,她小跑进拔步chuáng里,将装着一双妹妹的大箱子打开。
“姐姐……”两个小姑娘惊慌地望着方瑾枝,小小的手掌从箱子里探出来,想要摸一摸方瑾枝额头的伤。她们两个的眼睛红红,快要哭出来了。
方瑾枝忙抓住了她们的小手掌,低声说:“姐姐不疼,真的!”
“疼……疼……”两个小姑娘小声地说,带着一点点哭腔。
“真的不疼,已经快好啦!姐姐不骗人!”
两个小姑娘不吭声了,可是那眼睛还是始终落在方瑾枝的额头,一寸都不肯挪开。
方瑾枝放开两个小姑娘的手,在腰包里翻了翻,翻出一条雪纱锦帕,她将锦帕摊开,露出里面的两块软苏糖。她一边将两块软苏糖塞进两个妹妹的嘴里,一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两块软苏糖姐姐是从荣国公府带回来的,那儿有好多好吃的!姐姐吃了好多种果子呀,糕呀,糖块呀……唔,就这种软苏糖最好吃啦!可甜可甜,还不腻人。你们喜不喜欢呀?”
两个小姑娘弯着一对眼睛,笑眯眯地点头。只要是姐姐带给她们的,就是天下最最好吃的东西。
方瑾枝站累了,就坐在地上。她靠在箱子边儿,隔着箱子,将今天的事儿絮絮讲给两个妹妹听。她将荣国公府里所见到的一糙一木都说了个遍。挖空心思,生怕遗漏了什么。
她一直都有这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将这一日发生的事儿絮絮讲给两个妹妹听。两个妹妹从来没有离开过藏身的箱子,她们眼中、心中外面的世界都是她们的小姐姐一句一句讲给她们听的。
不多时,卫妈妈就端着汤圆送上来。
方瑾枝望着碗里晶莹的汤圆,心里有些遗憾。明天就是上元节了,可惜又不能和两个妹妹一起过。今日能提前一起吃汤圆也是好的。
汤圆很甜,方瑾枝抬头,望着两个妹妹吃得开心,她的心里要就跟着汤圆的馅儿一样甜了。
方瑾枝和两个妹妹一起吃了汤圆,她又继续给两个妹妹讲荣国公府里的人有多好。直到两个妹妹瞌睡连连,倚着箱子边儿睡着了,方瑾枝才停了嘴。
她站起来,敲了敲有些发麻的双腿,又让卫妈妈帮着把两个妹妹扶着躺下,让她们躺得更舒服一些。仔细给她们两个盖了小被子,方瑾枝才轻轻将箱子合上。落锁的时候,她心里又是一沉。好像自己和两个妹妹一样,被锁在了狭小的箱子里。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朵白色的小野花从方瑾枝的发间落下来,方瑾枝愣了一下,她把这朵小野花捡起来,放在白嫩的小手掌瞧了好一会儿,才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窗台一盆腊梅里。
她咧着嘴傻乎乎地笑了一阵,才爬上了chuáng。许是这一天折腾得太凶了,方瑾枝小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得特外香甜。
方瑾枝是被疼醒的。
她原本睡得很沉很沉,所以腹中疼痛袭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噩梦。她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可是腹中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剧烈,好像有一根棍子在她的小肚子里搅来搅去,搅得她不得安生。
方瑾枝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面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疼……”方瑾枝张大了嘴,竟是发现喊不出,只是发出宛若蚊鸣般的声音。
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血丝儿从她娇娇嫩嫩的淡粉色唇瓣溢出来。同时,这种疼痛也让她昏昏沉沉的小脑袋清新了片刻。
方瑾枝费力地抬手,抓住chuáng边的幔帐,使劲儿一拽,借着这道力气,她整个小身子直接从chuáng上滚了下去,发出一声钝音。
“什么声音啊……”卫妈妈打着哈欠进门。她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慌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方瑾枝。
“姑娘!”卫妈妈惊呼一声,一下子冲过去把方瑾枝抱在怀里。
她直接慌了神。
方瑾枝忍着腹中的疼痛,努力张了张嘴,竟是什么音都发不出来。
卫妈妈的惊呼声,很快吵醒了楼下的其他人。入茶、阿星、阿月、米宝儿和盐宝儿都先后跑了上来。
卫妈妈已经把方瑾枝重新抱到了chuáng上,自己守在chuáng边抹眼泪。阿星去喊大夫,阿月去只会三房。米宝儿和盐宝儿也如卫妈妈一样急得不行。
入茶急忙拉了米宝儿一把,说:“去垂鞘院找入烹,将这里的事qíng告诉她。”
“好,我这就去!”米宝儿应了一声,急忙跑下楼。
方瑾枝觉得眼皮好重好重,可是她不能合上眼。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如果是别的东西便罢了,可是倘若是汤圆和软苏糖有问题呢?
她现在连说话都不能,更何况入茶还在这里。而且一会儿指不定有大夫、三舅母要过来,这个时候是不可以打开箱子瞧瞧两个妹妹的qíng况的。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溢出来,她费力地偏过头,望向架子chuáng边的大箱子。大箱子里安安静静的,陷入昏暗之中。
在腹中又一阵汹涌的疼痛袭来时,方瑾枝终于昏了过去。
第37章 偏执
方瑾枝迷迷糊糊中总能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啼哭, 又絮絮说了些什么话。她睁开眼睛看见方家大夫人哭红的眼睛。方家大夫人怎么会在这里?她来不及多想,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瑾枝醒过来了?”方家大夫人欣喜地望着她,“饿不饿?肚子里的东西都吐空了一定饿坏了, 想吃什么?哦不不……大夫叮嘱了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让丫鬟给你倒杯温水吧?”
方瑾枝嘴巴里的确又gān又涩,她点点头。
“快, 快倒温水来。”方家大夫人忙吩咐了丫鬟端水。其实不用她吩咐,守在一旁的米宝儿见方瑾枝要水,早急忙转身去了。
卫妈妈和方家大夫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方瑾枝扶起来。
“我来吧。”方家大夫人阻止了卫妈妈给方瑾枝喂水的动作,她从米宝儿手里把杯子接过来。用指尖搭在杯子边儿感受了一下冷热,才把杯子探到方瑾枝嘴边, 柔声说:“小心着点喝,先试试烫不烫。”
方瑾枝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温水喝了,嘴里那种gān涩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慢点、慢点,不急。还要不要?”瞅着方瑾枝将杯子里的温水都喝光了,方家大夫人忙问。
方瑾枝点了点头, 米宝儿急忙又去倒了一大杯温水回来。
方瑾枝趁着她转头从米宝儿手里接水的时候,望向卫妈妈。卫妈妈皱着眉对她摇了摇头。方瑾枝不由得心里揪了一下。她偏过头,望向chuáng边的大箱子。大箱子上面搭了一层裘毯,又在上面摆了绣花篓。好似这个箱子平日里是当成chuáng头小桌一样。
方瑾枝知道一定是她身边的谁为了不惹人怀疑才这般掩饰的。
可是这不得不让方瑾枝的心更加揪紧了。这个箱子本来就是特制的,一共两层密实相贴, 在边边角角的地方镂着细小的如意纹。表面上瞧着是为了美观,实则是为了透气。因为两层箱子的镂纹是错开的,而那些如意纹又极小,所以从外面并瞧不见里头的qíng景。如今厚实的裘毯搭在箱子上, 竟是将那些为了透气的如意纹全部遮挡住了。方瑾枝如何不心急?
她不晓得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腹疼难忍,心里万分惧怕是汤圆或是软苏糖出了问题。她昏倒了还有人及时给她找大夫,可是两个妹妹怎么办?她现在甚至不能打开箱子瞧她们一眼。反而要用厚实的裘毯压在箱子上面。
方瑾枝的眼圈瞬间红了。
“怎么哭了?是不是难受?来,再喝些水。”方家大夫人忙将水捧到方瑾枝唇边,望着她的目光溢满了疼惜和愧疚。
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大口大口地喝水。哭又没有用处,只有她自己好起来了才能照顾两个妹妹。
这一回,方瑾枝倒是没有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
“谢谢夫人……”方瑾枝的声音很小,还带着虚弱的沙哑。
“别说话,可别再累着,合着眼歇一会儿也好。”听了方瑾枝那般沙哑的声音,方家大夫人眼中的疼惜和愧疚就更浓了。她轻轻摩挲着方瑾枝的脸颊,不由呢喃:“我可怜的孩子……”
“瑾枝醒过来了是不是?”小丫鬟挑起帘子,三奶奶和五奶奶一起进了屋。
“三舅母、五舅母。”方瑾枝用手撑着身子,想要下chuáng。
五奶奶疾走两步,给方瑾枝拦下来,心里念叨:“都病成什么样了,快别起来。好好歇着就成。”
三奶奶轻飘飘看了五奶奶一眼,又将目光移到了方瑾枝的身上,笑着说:“幸好没事了,当时那样子可把我吓着了。还当是痢疾,幸好只是吃坏了东西。瑾枝以后可不许馋嘴哦。”
方瑾枝心下迷茫,表面上却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怪瑾枝,都怪我教子无方……”方家大夫人皱着眉,唉声叹气。她将方瑾枝的手捧在掌心里,温声细语地说:“孩子,不要怪你哥哥。是我没有把他们教好,人我已经领来了,正跪在院子里呢。”
“哥哥?”方瑾枝心中更加疑惑。
方家大夫人心中有苦说不出。她那二儿子方今歌最是偏执,见到方瑾枝穿着他的小妹方今谣的小斗篷,又戴着原本给方今谣打的套镯。他便以为方瑾枝抢了方今谣的东西,虽然自己的妹妹去了,但是不愿意别人住进妹妹的屋子,抢了妹妹的东西。
是以,当他听说父母要收下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心里不由生了歹意,在方瑾枝的糕点里做了手脚。
这二儿子方今歌与他妹妹的事儿也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方家大夫人只是握着方瑾枝的手,简单地解释:“是我二儿子,他……太调皮了。瑾枝不要怪他。他已经知道错了,在外面跪着呢。还有他的弟弟也是知qíng不报,一并在外面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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