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方瑾枝可爱的小模样,她心里头就一阵温暖。方瑾枝就像个上天送给她的一个礼物。
远处忽传来一阵喧嚣,大夫人抬头,望着远处假山两个调皮的儿子。她的目光落在方今歌的身上,不由蹙了眉。
得想个法子。
要不然,今歌这孩子始终是个祸患。她的谣谣已经因为他去了,她的瑾枝不能再被他伤害。
方瑾枝回到温国公府的时候要先经过垂鞘院,才能回自己的小院。她远远望见垂鞘院里晒书的入烹,她急忙小跑着追上去。
“三哥哥,今天回来了吗?”
入烹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呢。三少爷若是回来会提前支会,今日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吧。”
“哦……”方瑾枝垂着小脑袋应了一声。
“表姑娘先自己玩,天快黑了,奴婢要先把这些书送回书阁了。”入烹说着又捧起一摞厚厚的书卷。
方瑾枝点点头,自己走进堂厅里。堂厅还是和往常一样,gān净整洁到仿若无人居住。
她走到窗口的高脚桌前,踩着一把玫瑰小椅望着青瓷鱼缸里的两条小鱼儿。小条小鱼儿在水里一动不动的,方瑾枝不由伸出手指头在水面上轻轻一划,这才让两条小鱼儿在鱼缸里转着圈儿似地游动了两圈。
“一定是这里太热了,睡着了……”方瑾枝喃喃道。
方瑾枝看了一会儿,又从矮柜里拿出鱼食喂了一会儿鱼。
一阵风chuī过,将长案上的几页簪花宣纸chuī落。方瑾枝赶忙将鱼食放下,她从玫瑰小椅上跳下来,小跑着过去捡去那几页簪花信纸。
年前三哥哥教她写字的场景浮现眼前。她花了太久去写“陆无砚”三个字,可自己的名字至今没写好。尤其是“瑾”字,总被她写得歪歪扭扭。
她想了想,好像很久都没有写字了。反正闲来无事,不若练习一下写自己的名字。
方瑾枝凑过去,拿起笔架上的笔准备写字。
那支为她特制的毛笔从她手中脱落,落在宣纸上,将宣纸染脏了一大片。又从长案上滚落下来,落到地上的绒毯上。
方瑾枝蹲下来去捡那支笔,捡不起来。
她将右手放到眼前,然后用左手使劲儿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
不疼。
第42章 争论
楚怀川虚弱的坐在龙椅上, 他脸上的苍白憔悴和这偌大宫殿的金碧辉煌显得格格不入。
“结两国姻好有利于国泰民安,挑选郡主和亲荆国此乃上上之策,望陛下三思。”
“右相大人自先帝在时就为我大辽立下汗马功劳, 不看功劳看苦劳,陛下, 请饶恕右相大人!更何况……右相虽然用错了方式,但其一心为了陛下啊!”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怎可让一介女流涉政!”
“可是右相大人蓄意谋害长公主已犯我大辽国律!肖大人的意思是将我大辽国法于不顾?”
“启禀陛下,今年大旱, 关宁谷一带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请陛下恩准开仓赈灾!”
“徐大人,您这话可不对。年前已开仓赈灾过一次,这才过了多久又要开仓?那关宁谷一带年年需朝廷接济,不知倒了多少国库!再这么下去国库空虚该如何?敌国qiáng盛, 我大辽如今更应当将国库之力用于兵马糙粮之上,只有兵马雄厚才能保卫家国!”
“刘将军此话差矣!民为国之根本呐!民心动dàng只能引起祸事!”
“哼!那关宁谷一带土地贫瘠,所谓的百姓竟是些糙寇流民!不如用其与荆国jiāo换肥马重金以充国库!”
“你!你!你!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那关宁谷一带如何也是我大辽国土!”
“用关宁谷一带jiāo换金银肥马,不如和亲呐,陛下!”
楚怀川张了张嘴, 他有些无助地回头,珠帘之后空无一人。胸腹之中一阵翻涌,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嗦起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他匆忙赶过去,递上明huáng的锦帕。
“陛下,万望保重龙体!”群臣齐声跪地,黑压压矮了一头。
楚怀川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药丸服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咳喘之状。他摆了摆手,刚想说退cháo,忽在大殿外看见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皇姐!”他像溺水的孩子抓住救命稻糙一般站起来,求助地望着长公主。
群臣仍旧跪在殿中,他们跪着转头,望着出现在朝堂门口的长公主,眼中露出各种不同的qíng绪。
“母亲当心。”陆无砚扶着长公主跨过高高的朱红门槛。
长公主微抬手,示意陆无砚不必再扶。她拖着繁厚的盛大宫装,缓缓穿过跪地群臣走向高位。她一步步踏上漆金的宝阶,于龙椅旁转身。
她双手jiāo叠端庄地放在小腹,居高临下地望着群臣,眼中冷傲威严。
“刘将军,你身为我大辽从二品镇军大将军竟说要将关宁谷一带送给荆国。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宿国qiáng攻关宁谷,我大辽将士誓死守卫,誓死不让敌军攻入城门!你在说这话的时候可有想过那些将热血洒在关宁谷的将士!保卫家国?你有何颜面口口声声保卫家国!”
刘言才猛地站起来,回辩:“长公主何必给末将扣上如此大的罪名!反正我大辽武将也只有一个陆申机才能入了你的眼!哼,毕竟是骑在你身上的男人嘛!”
群臣低头,不敢妄发一言,满庭死寂。
“呵!”长公主笑了一声,“刘言才,你有什么资格和陆申机相比?当年先帝困于玛台坡,是谁率军突破重围?陛下幼时遭逆贼谋害,是谁单枪匹马救驾?靖安城、河万城和信禄道遭荆国qiáng占,是谁领兵布阵,一举夺回?易临山易守难攻,是谁带领死侍从悬崖攀爬而上,夺山斩敌?兴水之危、铁崇之难又是谁坐镇?荆国与萧国联手攻入我大辽土地,是谁浴血奋战保誓死捍卫我大辽每一寸国土?这些功绩是他陆申机的,不是你的!”
“就连被刘将军嫌弃的关宁谷一带,也是他陆申机在缺兵少马的qíng况下坚守五个月而保下的土地!”她明艳的凤目里是满满的鄙夷,“而你,想要将我大辽的国土换肥马金银!甚至……臆想骑在本宫身上?”
长公主冷笑,“刘将军是不肖他陆申机的军功,还是认为本宫理政不公?”
刘言才涨红了脸,却是哑口无言。他根本无法否定陆申机的军功,他也实在无法与陆申机比肩。陆申机,在大辽的军中,就是一个神话。
他憋了半天,吼:“末将就是看不惯你一个女人涉政!还请长公主还政于陛下!”
这话不知说到多少老臣心坎,群臣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
长公主却并不怒,她笑着抬手,宦官将奏折递到她手上。
“本宫也看不惯你再当我大辽的将军。”她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摔到刘言才的脸上。奏折落下来,从中列成两半。
刘言才疑惑地将奏折捡起来,越看越心惊。
“刘言才于军中醉酒,砍伤兵卒;放纵属下于军中赌博、醺酒;带头在卢灌村qiáng占百姓居所、牲畜、粮食,更qiáng占民女bī于军jì!依我大辽军法,从今日起革去镇军大将军之位,贬为庶民!来人,把他身上的军服给本宫扒了!”
左相邢鹤荣眉眼一跳,立刻伏地高喊:“长公主英明!”
长公主将目光移向另一边,道:“封将军,听闻府上四郎武艺高超,更是从小在军中磨砺。明日将他带来,本宫要考考他的军法。”
这是要提拔他的儿子补上刘言才的位置!
封常存一喜,伏地喋喋谢恩。
“至于和亲……”长公主冷冷的目光扫过群臣,“诸位都是七尺男儿,用女子和亲乞求国泰民安。这脸,不臊得慌?”
肖松源起身,“公主殿下,您为我大辽的所作所为常让我等七尺男儿汗颜。可是下官还是希望您不要因为郡主是您的侄女,而舍不得。公主三思!”
“请公主三思!”附和之人齐声道。
长公主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群臣朝上不可妄看,竟是一时没有发现。可是一直站在长公主身后的陆无砚却是微微向前靠了一步,伸手抵在她的后腰。长公主微微点头,陆无砚才有些心酸地收回了手。
“呵……”陆无砚忽然轻笑了一声,他笑得极其嘲讽,与这大殿的威严十分不符。
陆无砚懒洋洋地说:“肖大人,糙民听说您家中小妾众多,竟有足足十四位千金。而且个个如花似玉。啧,不如肖大人割爱,用十四位千金嫁去荆国、萧国、宿国。咦,一国送仨还剩啊……那剩下的就送去野蛮的番邦之地吧。肖大人的女儿为国远嫁,陛下一定准许封她们为郡主吧?”
楚怀川愣了一下,他想了片刻,说:“朕以为肖大人的女儿有几个太小了,不如肖大人的爱妾们合适啊!那几个小的可以先养着,等长大了再送!”
“这……”肖大人惊慌地望着一本正经的楚怀川,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长公主也是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小皇帝,她脸上绷出来的威严里竟是不由染上一抹极浅的笑意。
长公主重新问了徐大人关于关宁谷一带的灾qíng,然后回过头,再次睥睨群臣。
“本宫听闻很多人给右相求qíng。那你们可知右相暗中与逆贼卫王联络,打算谋权篡位?还是你们本就是同伙!”
满庭哗然之声响起。这可是个天大的罪名!
有人想要再说话,长公主则是偏过头完全不给他机会。
“关宁谷一带灾qíng严重,国库空虚也是实qíng。他右相为官这些年高官厚禄,不知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她看向徐大人,“徐大人,本宫命你将右相府抄了!吵架所得尽数用于赈灾。”
“臣领旨,可是……”徐大人吞吞吐吐。
长公主拔下发间的凤钗,又将皓腕之上的金银玉镯尽数除去,掷到宦官举过头顶的托盘里。
她道:“本宫相信,集众臣之力,定可度过这道难关。本宫,愿将公主府捐于国库。”
“公主心怀天下,此乃我大辽之福!”向来喜欢拍马屁的秦大人立马说道。又是引来一阵唱和之声。
在群臣的赞誉之音里,陆无砚轻轻咳嗦了一声,看了一眼楚怀川。楚怀川对上他的目光,立刻明白过来。他忙说:“宫中吃穿用度向来铺张làng费,从即日起,开销裁至一半!朕,要以身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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