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域则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陆无矶和方瑾枝之间,他对方瑾枝说:“表妹,你还是先回去吧。”
陆无矶是个少爷脾气, 方瑾枝向来温柔得体。陆子域也是希望劝方瑾枝退一步。
方瑾枝点点头,刚想往前走。
陆无矶又拦住了她。
方瑾枝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往垂鞘院走。他不是拦着路不让她离开吗?好,那她就回垂鞘院。
“你给我站住!”陆无矶恼怒地喊她。
方瑾枝脚步不停。
陆无矶好不容易被陆子境劝说而压下去的怒火又爬了上来,他蛮横地推开陆子境,提剑追了上去。在垂鞘院的门口将方瑾枝给拦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呢?”陆佳萱和陆佳艺各带着一个丫鬟远远走过来。
两个人瞧瞧这个场面,立刻明白了过来。毕竟陆无矶针对方瑾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若说小时候调皮,喜欢欺负投奔而来的表姑娘也可以理解。可是这都长大了,陆无矶怎么还是总针对方瑾枝呢?
陆无矶这个人吧,平日里虽然骄纵了一些,可也是个讲理的。也只有在对待方瑾枝的时候,特别……过分。
是的,不仅是在陆佳萱和陆佳艺的眼中,在府里很多人眼中都认为陆无矶对待方瑾枝的态度很过分。可是各过各的,各管各的,谁又能站出来替方瑾枝说话呢?
瞧着方瑾枝身后的入烹裙子都撕坏了,陆无矶又拿着剑的架势。陆佳萱和陆佳艺对视一眼,急忙提着裙子赶过来。
“表妹,你没事吧?”陆佳萱关切地询问方瑾枝。
“还好。”方瑾枝友好地笑了笑。
陆佳艺作为陆无矶的胞妹,她拉住陆无矶的胳膊,甜甜笑着撒娇:“哥哥!哥哥!你别发火嘛!”
陆子域、陆子境和陆子坤都松了口气,有陆佳萱和陆佳艺在这里,陆无矶总要顾虑一点。尤其是亲妹妹拉着他撒娇,陆无矶的脸色不由缓和了一些。
“谁在垂鞘院门口撒野?”
方瑾枝只觉得眼前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入酒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方瑾枝不知道入酒是从哪儿跳过来的,而且她落地的时候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高扎的马尾仍在一晃一晃。
她手中握着一把重刀,警告地看着陆无矶。
陆无矶冷笑,“又冒出来一个以下犯上的下人?”
入酒给了他一个不肖的眼神。她晃着高扎的马尾转过身来,先是看了一眼方瑾枝,又将目光落在入烹的腿上。
“入酒,你回来了。”入烹有些尴尬地笑笑。
入烹虽然是个奴婢,可也是个姑娘家。她的裙子破了,一双小腿luǒ露地被陆家四位少爷看见了,也是有损名声的。
入酒眼中闪过了一丝戾色。
她转过身来,缓缓抬起手中的重刀,“我入楼姊妹就算是下人也不是你陆家的下人!”
入烹一惊,哪里还顾得上luǒ露的小腿。她急忙冲过去,拉住入酒的手臂,拼命地摇头,“别!别……”
方瑾枝是见过入酒几次的,她知道入酒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可是看着入酒朝陆无矶抬刀的qíng景,她也惊住了。
这……
转瞬之间,事qíng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仅是方瑾枝,陆子域、陆子境、陆子坤三位陆家的少爷,并陆佳萱和陆佳艺都对眼前这一幕十分惊愕。
唯一不吃惊的就属入烹了。
入楼女儿本来就是针对每一个人有着不同的训练方向,入烹小时候受过伤身子不好,导致了不能习武,所以她才专jīng厨艺,后又被陆无砚选中,在垂鞘院伺候了这么多年。
而入酒的训练方向却是刺客。
还是死侍。
她在刺客堆里活下来,又在江湖上混了一段时日,最后才被长公主挑中,成了近身的侍卫。入酒的身上一直残留着刺客的狠辣,和江湖上的洒脱、义气。在她眼里,也只认长公主一个主子。
“入酒,放下刀。这里是温国公府!他是府里嫡出的少爷,你不能伤了他!”入烹颤声劝着,她握着入酒胳膊的手都在发颤。
方瑾枝忽然想起一个人。
入茶呢?
之前陆无砚将入茶借给方瑾枝用来调教米宝儿和盐宝儿,她在方瑾枝那儿待了近两年,才回了垂鞘院。
刚刚方瑾枝在垂鞘院里梳洗的时候还见了入茶,可是如今他们这些人在垂鞘院门口吵闹,她怎么会听不见呢?方瑾枝心里有了猜测。她望着回到垂鞘院必经的青砖小路,目光之中浮现了一抹期待。
陆子境一直注意着方瑾枝,方瑾枝眼中的期待让他愣了一下。他蹙眉想了想,便想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在垂鞘院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垂鞘院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陆无砚应该并不在。
所以,方瑾枝是在盼着陆无砚回来吗?
陆子境垂了一下眼睑,不由苦笑。
陆子境想到了,别人自然也想到了。陆子域笑笑说:“十一弟,看来三哥并不在。我们晚些再过来吧。”
“是啊,十一哥咱们走吧!”陆子坤想拉陆无矶。
陆无矶心里有些憋屈。他先是被方瑾枝打了一巴掌,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又被入烹这个下等的奴仆拉开,如今又冒出一个奴仆握着一柄重刀威胁他。
如果他现在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然而,现在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陆无矶虽然瞪着入酒,可是他的目光总是无意之间落到后面方瑾枝的身上,看向她那一双平静的眸子。他看见方瑾枝眼中的那一汪水忽然dàng起一阵涟漪,好像是一种欢喜顷刻之间漫上她的眼。
陆无矶愣了一下,他顺着方瑾枝的目光转身,就看见陆无砚的身影出现在小径的尽头。
“三哥……”陆佳艺愣愣望着逐渐走近的陆无砚。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陆无砚,正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地望着陆无砚一步一步走近。
入烹又摇了一下入酒的手臂,小声说:“别在三少爷面前越矩。”
入酒这次没有坚持,默默收了刀。她脱下身上的沉香色对襟长袍围在入烹的腰上,又用袖子在她的腰上系好,挡住了入烹的腿。
“谢谢……”入烹的声音里有一些哽咽。
在陆无砚没有说话之前,谁都不知道他会怎么做。然而他说话以后,别人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走吧,进去吃一盏茶。”他笑,“这么多年还没请几位弟弟进去坐坐,是兄长的过失。”
这样笑着说话的陆无砚,反而让人脊背生寒。
“那个……”陆子域想拒绝。可是陆无砚含着笑意的目光扫过来,他就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陆无砚当先往垂鞘院走,对跟在身后的入茶说:“点泡最好的茶。”
“是。”入茶恭敬地应下。她看了一眼入烹的腿,匆匆去准备点茶的器具。
“还愣着做什么呀,走啊!”入酒抱着胳膊,冷冷打量着一圈的人。
年纪最小的陆佳艺缩了一下肩,她望着入酒手中的重刀心里有些畏惧。她竟然觉得如果谁不肯进垂鞘院,入酒就会用她手里的那把刀把人bī进去。
她挽住了陆佳萱的手,两个小姑娘互相打气,走进垂鞘院。
无论是对陆佳萱和陆佳艺,还是陆家的这几位少爷来说,都是第一次进垂鞘院。他们被请到正厅里,看着入茶点茶。
入茶点茶的手艺的确是一绝。可是这个时候,谁都没心qíng欣赏,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偏偏入酒抱着重刀站在门口,好像怕谁逃跑一样。
陆无矶今年十四年,年轻气盛的时候,又被骄纵着长大。如今闻着屋子里的熏香,他逐渐冷静下来,心里也对今日的事qíng有些后悔。可是事qíng已经发生了,他又是个心气高的。也只能冷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方瑾枝不再这里,她被陆无砚安排在另外一间屋子里。
陆无砚站在檐下,听着入烹回禀今日发生的事qíng。入烹禀告地很仔细,每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陆无砚。
陆无砚点点头,“做得很好。今日早点回去歇着,不用再来伺候了。”
“是。”入烹有些受宠若惊,毕竟陆无砚几乎从来不夸人。因为陆无砚简单的一句夸赞,入烹竟是觉得今日受的委屈并不算什么了。
入楼女儿,各个不同。若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忠诚。
陆无砚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屋。
方瑾枝坐在墙边的玫瑰小椅里,她将高脚架上的一瓶cha花捧到身前的梨木方桌上,把雕吉祥云纹青瓷瓶里的花枝全抽了出来,再一支支cha进去,摆出不同原本的样子来。
陆无砚拖着一把玫瑰小椅坐在方瑾枝的对面,望着她,问:“想好了吗?”
方瑾枝的目光从花枝间移开,落在陆无砚的眼睛上。她点点头,说:“想好了。”
“说来听听。”
“其实陆无矶说得很对,我的确是趋炎附势的那种人。”
陆无砚平静地看着她,并不否认。
“三哥哥,其实我的决定并不重要呀。反正你也不会听,你只会按照你的想法来做。原本,我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方瑾枝笑了一下,“我应该还算是幸运的吧?我时常想,一定是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在天之灵保佑我,才让我被三哥哥选中。”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三哥哥现在是护着我的。”方瑾枝低着头,“而且我已经被三哥哥养出了依赖。”
“三哥哥,”方瑾枝抬起头,望着陆无砚的眼睛,“你知道吗?我刚刚多盼着你回来。盼着你回来救我。不仅是刚刚,你离开的五年里,每一次遇到点苦难,我总盼着你从天而降把她护在身后。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呀,不能自救,反倒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你已经很好很好了,真的。”陆无砚皱着眉,心疼地望着她。他懂她的不容易,若是别人站在她的位子,一定不会比她过得更好。
方瑾枝有点想哭,可是她忍下去了。她说:“其实,我本来准备了另外一番话要跟你说的。”
陆无砚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在我原本的计划里,等你回来了,我会用一种欣喜、期待和崇拜的目光望着你,然后甜甜地说‘瑾枝愿意呀,瑾枝好喜欢三哥哥。当然愿意嫁给三哥哥,永远和三哥哥在一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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