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砚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望着方瑾枝,惊慌的那一个反倒变成了他。
他qiáng自镇定, 微微张开嘴,轻轻咬了一下方瑾枝娇娇嫩嫩的淡粉唇瓣。
方瑾枝怔了怔,也学着他的样子,用白皙的贝齿咬了一下陆无砚的唇。
陆无砚弃甲投戈。
“方!瑾枝……”陆无砚握着方瑾枝纤细的双肩,离开她的唇, 低着头微微喘息。
陆无砚深吸一口气,他抬头,正好望见方瑾枝眯着眼睛舔了一下嘴唇。陆无砚的目光凝在方瑾枝湿漉漉的唇瓣上,再也移不开眼。
方瑾枝红着脸, 小声说:“三哥哥,你硌着我了。”
陆无砚缓了缓,才明白方瑾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往前一点坐,就不硌人了!”
方瑾枝匆匆推了一下陆无砚,她从陆无砚的膝上匆忙起身,她转过身,又向前小碎步走了两步,才背对着陆无砚说:“明明是你拉我过去的,还怪我……”
陆无砚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接话,而是匆匆往净室走去。大有落荒而逃的一丝意味。
这一回陆无砚去净室的时间可比刚刚长了许久,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模样。
“走了,我们该启程了。”陆无砚走到方瑾枝身边。
“好!”方瑾枝放下正在读的故事书,弯着眉眼笑着应。她起身,自然地去拉陆无砚的手,陆无砚反握着她的小手,牵着她离开。
两个人好像瞬间失忆了一般,将刚刚发生的事qíng通通忘却。
一阵风chuī过,将放在桌子上的书页chuī了一页,泛huáng的书页上,小小的字写着:“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
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临近皇宫的长公主别院里,长公主正蹙眉批阅奏折,她将最后一份奏折合上,放在一旁,才放下笔,看向坐在远处的叶萧。
叶萧已经等她很久了。
“抱歉,才处理完。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久、不久。”叶萧苦笑摇头。他等这个女人已经有二十三年了,又哪里会在意这一时半刻。他收起心神,问:“长公主这次找我来是有事吧?”
这个女人最是劳碌,不会平白无故地找他。
“嗯。”长公主起身,她带着叶萧走到一旁的一张长桌前,她将遮挡在桌子上幔布扯开,露出里面的地图来。
“这是大辽的国土。”叶萧道。
“是。”长公主点头,她指了指地图上边角的一片区域,问:“你可知道这里?”
“明蛟州,前一阵子碰巧去过。”
“哦?”长公主忽然来了兴趣,“那你觉得那里如何。”
“明蛟州地广人稀,又因为远离朝廷,并不富裕。可是这次我经过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若我所料不错,长公主应该在暗中扶植了那一带。”
“不错,那是本宫留给无砚的地方。”
叶萧有些惊讶。
长公主又指着地图上另外一处地方,说:“这里是霞远州,本宫在这里藏了三十万jīng兵。”
叶萧心中震惊更甚,他不由万分疑惑长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现在本宫将藏在霞远州的三十万jīng兵jiāo给你。”长公主直起身子,她正视着叶萧,朗声jiāo代:“陛下驾崩之后,本宫定会辅佐新帝。可是未来之事向来变化莫测,本宫并不能确定未来的天子是否会对无砚下杀手。本宫在时无砚尚可安然,可若是有一日本宫不在了……”
长公主顿了一下,“还烦请你将藏于霞远州的三十万jīng兵jiāo予无砚,本宫还会再留几封密信。”
“如今好好的,长公主为何要如此说?”叶萧心中大震,长公主这分明是在jiāo代后事!
长公主慡朗地笑笑,她拍了拍叶萧的肩,笑道:“不要多心,本宫不过防患于未来。又不是马上就会去死。”
叶萧勉qiáng压下心中的震惊,他问:“那为何不将藏在霞远州的三十万jīng兵直接jiāo给无砚?”
话一问出口,叶萧心里就想明白了。
如今陛下仍在,长公主已经筹谋好了下一位新帝登基以后的事qíng。甚至已经筹谋了她死后的事qíng。她不信任那位还没有出生的下一位帝王,她甚至不信任无砚。
她是在担心现在就将三十万jīng兵jiāo给无砚,无砚会有起兵谋反的一日罢!
叶萧心中喟然长叹。
他甚至隐隐猜到自己不过是长公主谋划中的一颗棋子,这个女人是不会把所有的底牌都jiāo给一个人手中的。她必然已经计划了很多。
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女人看透。
想到这里,叶萧深吸了一口气,他深深弯了一腰,正色道:“必不rǔ使命。”
“多谢。”
叶萧告退,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下脚步,他问:“长公主为何将如此重大的事qíngjiāo给我?”
他犹豫了一下,说:“三十万的jīng兵jiāo给陆申机应该更合宜。”
长公主古怪地笑了一下,她说:“你真想知道理由?”
叶萧严肃地点头。他想知道,正如他二十三年前十分想知道长公主为什么会选择陆申机。
“因为啊……如果本宫真的有朝一日遭遇不测,那个活了半辈子仍旧傻不愣登的人……指不定就跟着去了。就算不跟走,也……喝酒赌博,像个废物一样浑浑噩噩地凑合活了。”
第71章 洗澡
叶萧怎么也想不到会听到这样一种答复, 他呆了半晌,哑然失笑。“还有一件事qíng,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跟他和离?我曾想过, 这是不是你的什么计划……”
长公主大笑,道:“的确, 本宫处处算计,喜欢掌握一切的感觉。可是他陆申机,他不在本宫任何的计划里,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这个人……净会添麻烦, 只会打乱本宫的计划,本宫才不稀罕用他当棋子。”
长公主提到陆申机时,眼中的那一抹嫌弃却是叶萧真正嫉妒的。叶萧多想长公主也会用这样一种微微嫌弃的语气谈及他。
叶萧望着远处坐在藤椅里的长公主,苦笑道:“你还是没有说与他和离的理由。”
长公主叹了口气,她微微放松一些倚靠在藤椅里, 说:“人与人之间的感qíng是需要经营的,而一个人的jīng力总是有限的。倘若在个人的qíng感与这个朝堂之间做选择,本宫只能gān净利落地离开他的人生。”
叶萧心中溢满了苦涩,这种苦涩已在他心中充盈了二十多年。他心中几经挣扎,终于还是说出来:“映司, 你和他的xing格都十分qiáng势,你们在一起总是有很多的冲突。你有没有想过,在一段感qíng中的疲惫或许是因为你们不合适。”
长公主大笑,她坐直身子, 将手压在身前的长桌上。
“叶萧,你还是不明白。这与本宫和他之间的感qíng无关。是本宫……不允许qíng感这种东西成为身上的软肋。”她站起来,缓步走到窗前。她推开窗户,让落日的暖融融的光辉洒进屋子里。
长公主的这个别院并不大,她所在的这间书房又在院子里比较靠前的位置。她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远处越过院子围墙的官道,一辆马车在远处朝这边驶来。
她认得出那是陆无砚的马车。
“本宫并非一个优秀的掌权者。”长公主望着陆无砚的马车,语气里带了丝疲惫。
叶萧立刻反驳:“长公主理政之功无人可轻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如今朝堂与乡野间多少人钦佩长公主之能?”
“不!”长公主猛地转身,“如果本宫是个优秀的掌权者,当年就应该杀了一手养大的幼弟,自封女帝。以雷霆手段铲除异己,自可免除这些年朝中错综复杂的党派纷争!如果本宫是个优秀的掌权者,当年无砚被卫王劫走后就应该当做没这个儿子,更不能用无数金银和边境多座城池换他回来!那我大辽也不会国库空虚多年,这几年更不会在与敌国jiāo战中处处位于下风!”
长公主的眼睛里有一团火,那是属于帝王尊者之威。
叶萧震惊地向后退了两步,心中一时不能接受。难道当年长公主真的存了那样的心思?
“本宫有时候甚至在想,大辽落后于周边几国正是因为本宫不够心狠。无砚和怀川已经是本宫的软肋了,多余的qíng感就斩断吧。”
叶萧离开的时候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忽然觉得自己喜欢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很陌生,他自以为十分了解她,知道她所有的喜好,知道她所有的小动作代表了怎样的qíng绪。可是今日他忽然觉得他所了解的长公主只不过是表面,他并不了解她。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叶萧忍不住回头。长公主的书房门扉紧闭,小轩窗半开着,露出长公主坐在长桌边的背影。
她又在处理政务吧?
这个女人永远都那么忙,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qíng。
叶萧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记忆中的楚映司。不,记忆中的楚映司并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她是整个皇城公子哥儿心中的耀阳,她总是高扎着马尾坐在马背上飒慡地笑。可是她也会如寻常小姑娘那样为了死去的小兔子哭,她也会撒娇讨一串甜甜的糖葫芦。
后来,她嫁给了陆申机。
再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坐在马背上,可是马背上多了个陆申机。她高扎的马尾已经改成了半偏云鬓,她转过身望着身后的陆申机,眼睛里是新婚的甜蜜。
他只能苦涩离开,远走他乡,离开处处有着长公主身影的皇城。直到几年后宫变。他匆匆赶回皇城,再见到长公主的时候,她一身繁复的宫装,手执宝剑,威严而立。
这些年他脑海中总是浮现马尾轻晃的长公主,她偏着头,笑着问:“叶萧,你教我she箭好不好?”
她的笑在他的每一个午夜梦回间流转,永远挥不去。
可惜,最后教她she箭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大概是陷入回忆中太过专注的缘故,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叶萧竟是比往常反应迟钝了许多。他堪堪来得及停住脚步,整个人就被绳索倒掉起来。
一双脚出现在视线里,然后是腿、身体,直到露出陆申机的脸。
叶萧吐了口气,说:“陆大将军,你该不会因为我在长公主的书房里待得久了会儿,就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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