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滞了滞才重新牵起嘴角,脸迅速凑了过去偷了个香,待看到傅灵佩的耳尖都红透了才低低笑道:“依你。”
傅灵佩斜昵了他一眼,视线收回之时,却扫到周围一圈或明或暗的视线,不由一阵羞恼,脸上极烫——此人竟如此不看场合。
不过仍是面无表qíng,浑身一股肃杀之气,直到那些视线收回了才肯作罢。
不论如何,总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的。
在两人的打qíng骂俏间,很快便轮到了傅家。
傅灵佩肃着脸,也不看那不断赔小心的黑衣男子,径直跨过了那道门。
一阵天旋地转之下,便到了目的地。
毫不出奇的溶dòng,与在筑基期找到万年石钟rǔ的那个溶dòng极为相似,只是面积更大更阔一些,倒挂的冰凌几乎要触到头顶。
傅灵佩唤出从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溶dòng内虽大,视野却并不开阔,时不时便会出现一些石灰柱子,影影憧憧,暗角处似乎随时都会蹦出妖shòu或人来。而且此处地形复杂,dòng套dòng,便是道路分叉又多,竟是一个天然迷宫了。
傅灵佩不敢掉以轻心,有多少前程大好的修士便是陨落在那份粗枝大叶上?她将娇娇也从须弥境放了出来,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任其跳到肩上:“警戒算你一份。”
娇娇懒洋洋地蹲着:“奴家是狐狸,不是láng。”
“丁——”傅灵佩话还未说,便被打断了。
娇娇连忙站直了身体,一双黑豆眼四处瞄,妄图作出威风凛凛的姿态,口中急得跳脚:“我来就我来,别叫别叫。”莫把那煞神再叫来。
竟是连个名字就能降服了。
傅灵佩心内佩服,丁一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自己曾经旁敲侧击过无数回,都未能得知原因。那俩的嘴便似被蚌咬住一般,一点都不肯透露。
不过心却放了大半。娇娇这狐狸,虽然平时不靠谱的时候多些,但是大事上倒是没有含糊过。有她帮着一并警戒,自己要稍微轻松一些了。
毕竟,就算是狐狸,那鼻子也要比人类灵敏得多。
走了许久,两人一路斗斗嘴倒也不寂寞。才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却有一人从左侧溶dòng拐口走出。
竟然是程无趋。
羽扇轻摇,见是傅灵佩,一双标志xing的桃花眼乐得眯了起来,眸中明晃晃的欢乐便泄了出来,脸笑成了朵花。
他挥了挥扇子,人便迎了上来:“静疏真人,真是太巧了。”
傅灵佩:“十分不巧。”
程无趋:“……”
一句话便憋得他无话可说。程无趋的扇子摇得更欢了,跟在傅灵佩身后,她往左便跟着往左,她往右便跟着往右。
傅灵佩:“你还要跟多久。”语气不耐。
“我们合作如何?”程无趋脸大的不像话。
“合作?”傅灵佩讥诮了一声:“我有点不放心。”若是为了利益,又把她卖了,她可没地方哭去。
程无趋无奈地笑,笑得有些渗人:“此处岩dòng森森,dòng套dòng,环套环,形若迷宫,光凭一人之力走出迷宫,耗时太长,等你找到突破口,说不定十五日已过。”说着,耸肩摊手:“你还有别的选择么?”
傅灵佩虽知他话不错,却总有些不得劲。之前她以他为友,才会对程无趋那般做十分失望,不然单纯论利益,她也不会有那么大反应。
现在想起来,他不过是选择了家族罢了,也没什么好值得怨的。话都对,理也顺,可她偏偏有颗倔驴的心,不那么好拐弯,双唇紧紧抿着,就是不说话。
程无趋见她模样,伸手递过来一只空白玉简,示意她接着:“我的诚意。”竟然是直接将脑中记得的已探明区域画了路线图出来,地图简明,一目了然。
若是傅灵佩直接拿了这地图走,不理会他,程无趋也是无法。
不过,显然他摸准了傅灵佩的七寸。
傅灵佩见他诚意十足,一时便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在这递来的玉简上以他们相遇的点发散开来,将另一部分探明的地方也刻了路线图出来。地图两厢拼凑起来,却也有一些大概的脉络可循。
便是这大概的脉络,已可见出去的曙光。
整个溶dòng的路线并没有太大的规律,布局也是杂乱无章,便似一个低龄学童的随手涂鸦,天马行空。不过抛去那些复杂的排列,以孩童最简单的思路来看,逢单选中,逢双选左,通过的概率大一些。
三个溶dòng路口。选中间。
六个溶dòng路口。选左边。
……
两人一狐,在溶dòng内走了一会,都未曾碰到死路,想来这规律还有些用处。
傅灵佩却突然想起一事,抿了抿嘴,才道:“你可知,傅灵韵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程无趋好似对那傅灵韵有些特别。
程无趋的脸色有些暗淡,一忽儿又阳光灿烂起来:“我们自小都是听过对方名声的,偶尔也会有合作几次。傅灵韵此人虽然向来孤傲,但……我也不曾想过,她会这么早便陨落了。”
语气便有些滴落下来。
傅灵佩却有些奇怪,程无趋虽然有些低落,却也并没有那种失去心上人的伤心,他之前不是要寻傅灵韵做道侣的么?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八卦之人,非要寻根究底,留了个话头,便也不讲了。
一时间,dòng内除了细微的脚步声,连娇娇都不说话了。
气氛死寂。
“小心!”突地,一道暗影从斜侧里蹿了出来,和着一根极细的毫毛银针,无声无息地袭来。
来人修为极高,金丹圆满,黑巾覆面,一身黑衣劲装,显然不yù她知道真面目。手中一面铜镜,有极qiáng的定身效果,一照,傅灵佩不察之下,身子被带累得滞了滞,差了一息的功夫,那根银针几乎当面而来。
针头泛着琉璃色的毫光,显然是淬过毒的。
娇娇背耸得极高,一根银白色长尾突地伸长,便要将银针扫开。
却不料有人比它更快。
程无趋不在铜镜的重点关照范围,反倒及时反应了开来,见到眼前惊险一幕,脑子一热,人便跳了过去,刚将那一人一狐撞了开来,只来得及折了折身子,银针便“噗”的一声穿透了灵力罩,落在了胸口,迅速穿透了皮肤。
程无趋只觉胸口一阵热意,人便不由自主地软倒了下去,浑身抽搐,冷得咯咯磨牙。他不由心里一个激灵,这是中毒了。
黑衣人见一招不着,便知此次失手,也不恋战,人直接往后飞退,迅速消失在了两人面前,显然对傅灵佩知之甚深。从以特殊功法掩藏,到出手定人,银针破防,中毒,一招连一招,看样子早已在心中思虑了许久,甚至连脱身亦在规划之中。
不过,傅灵佩现下没有时间深究是谁处心积虑要她xing命。
她忙着给程无趋口中塞了一粒五转玉露丸和解毒丹,助他将灵药化开,见他神智还清醒,连忙问他:“这毒,你可有解药?”
第135章 16.7.21
程无趋苦笑了下。
虽世人说他怜香惜玉,不过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在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他倒也不介意做那些护花之事,若是对自己有碍,他却是半点都不会沾。
今日也不知怎的就头脑发热去挡了银针,还好那毒……
他抖抖索索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瓶塞一抖,一粒色泽艳粉的灵丹抖入掌间,手一覆便吞入喉中。
傅灵佩不由一愣:这等颜色的灵丹,向来都是特殊用途的:类似于桃花瘴,或者,催qíng丹。这种艳粉,通常都是茹香糙才能炼出的。
“劳烦静疏真人帮我守上一守。”程无趋脸色泛上一层红,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咬着牙道。
一双桃花眼水汽蒸腾,汗一颗一颗地滴了下来,神色狰狞。
傅灵佩见此,站起身将之前丁一赠与的九环宫锁阵盘抛了出来,选了个近处的位置盘腿坐了下来,以免离得太远怕照应不及。不论如何,他是为救她所伤。
“再远一些。”程无趋的喘气变得急了些。
傅灵佩神色一变:那药,有问题?
“再远一些!”程无趋急了,眸中水光粼粼:“再远……一些!”
傅灵佩见他神qíng急切,连忙退到了阵法的最边沿处,心内却盘算着:这反应不对!程无趋这模样完全是中了,中了chūn药的模样!
程无趋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看她距离自己十几丈远,才吁了一口气,体内的热度便要将他烧没了一样,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原本坐着好好的模样就摊在了地上。
傅灵佩在远处观察,越看越心惊。这果真是与之前丁一中了那催qíng丹的模样相似,也不知那幕后之人是如何想的。莫非是那云秋霜?
可从那黑衣人的手段看来,对自己的出手习xing亦是了如指掌,不然也不能暗算了自己去,云秋霜与自己不算熟稔,便是能打听些消息,也不过是市面上有限的,要安排人偷袭,只为了这chūn药好让自己失了神智最后失了身子,离间她与丁一,未免有些太大材小用。
毕竟入这禁地,一人一令,找机缘都来不及了,来埋伏她实在得不偿失。
“云舒……”突然,程无趋喊了一声。抬起头来,眼神迷离地看着傅灵佩,眼神缱绻爱恋。
傅灵佩忍不住蹙了蹙眉:云舒?傅云舒?
这不是傅家老祖,早就作古了的那位么?程无趋与之比起来,不过一介小儿,连人都未见过,怎突然喊起这个名字?还……这般痴迷?
程无趋还断断续续地念着,一声一声,像是自心底传出来一般,神智已然是不清醒了。
傅灵佩转身看向阵外:溶dòng迷宫还未走出,她却已在此处耗费了将近三个时辰了,又不能丢下程无趋就走,势必只能等他劲过了去。
想来应是不难。想到之前他吃下的那颗灵丹,傅灵佩忖道。
果然,不到半柱香时间,身后的呻吟声停了下来,那一声声叫魂似的云舒也断了。
程无趋脸色通红,整了整衣冠,才唤道:“对不住。”
傅灵佩等了一等,才转过身来,手顺势打诀将阵盘收了回来,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云舒老祖,你倾心于她?”
傅云舒等,属万年前之事,若要说他程无趋一个小屁孩会认识那万年前的风云人物,她是不信的。可这qíng根深种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这直接的言语却让程无趋顿了顿。他脸色有些不好:“你……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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