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傅灵佩蹙起眉:“那不是凡人稚童最常玩的玩具?与此何gān?”
“跟着做就是了。”
丁一一屁股坐了下来,手间不停。纤长的十指灵巧得过分,十几支竹篾搭起放好,再将细线在每个关节处细细缠绕,直到确认缠得一丝都不会松垮才歇了下来。shòu皮被裁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用浆液牢牢地固定在竹篾上,再用细线固定一遍,尾部系上风哨,这样,一个粗糙的风筝就出现了。
丁一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你看,这便可以了。”
傅灵佩无言地看着地下那粗糙的三角形,有点嫌弃:“你确定这玩意可以?”
丁一不禁摸了摸鼻子:“丑是丑了点,不过实用就好。”
“如何起作用?”傅灵佩还是很难理解。
丁一有些为难,他要怎么跟一个本土妹子讲这关于空气浮力之类的原理呢,不由挠了挠脑袋:“这……你别管了。只需信我,我不会拿你我的xing命来冒险。”
“也罢。”傅灵佩粲然一笑,张开双臂,不再踟蹰,任他将风筝牢牢地缚在两人背上:“你总不会害了我的。”
笑容如云破日出,让丁一忍不住凑过去啄了啄,才跟她讲述一会需要注意之处。
另一边,程无趋终于摆脱了困境,迅速往断崖而来。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很大的三角形shòu皮立在地上,不由好奇地加快脚步。
丁一却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手一抖,将四散开来的蜘蛛小傀儡收了回来,朗声道:“走咯。”
两人四脚由快到慢,纵身一跃,人便随着shòu皮风筝滑了出去。
脚下是皑皑白雾,虚浮在半空,身后凛凛的风chuī来,chuī得shòu皮哗啦哗啦响,傅灵佩看了眼身旁之人,白净如玉的面皮,在凌乱的黑发里,更显得刀削斧琢,眉眼间是欢快的笑意。不由也咧嘴笑了起来。
程无趋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等他看清那两人模样,吼声更大了起来:“等一等,等一等——”
这哪里能等,剑已出鞘,傅灵佩顽皮地笑笑,笑声散在风中,听不真切:“等不了了……”
声音欢快。
程无趋暗恨地捶捶脑袋,看着眼下的断崖,一筹莫展。
丁一笑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头。”
傅灵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会?且不说这都是随着风向而去,回不了头。何况,我与他jiāoqíng还未到这般地步。”
沉沉的笑声从喉间发出,丁一扬起唇角:“甚好。”
“莫说我与他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我又怎会与你在一块。你吃这gān醋作甚?”傅灵佩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对崖,算好时间断开线绳,跳了下去。
丁一也跳了下来:“也不是。只是你靠近旁的男人,总有些不慡快。”不过,总不会阻了她正常邦jiāo就是了。
傅灵佩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这话题便打算告一段落。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琉璃色的宫墙,透明晶莹,与她在冰池底下的水晶宫不遑多让。整体造型奇特,便似那鹰鸟做的窝,十分罕见。
丁一:“鸟巢?”
神qíng恍惚,杵了一阵便又恢复过来,对上傅灵佩的双眸,不由扯开了笑:“走吧。”
傅灵佩沉吟了下,才道:“之前人多,不好相询。为何一到这禁地,你便有些奇怪?”
丁一没有回答,只脸上晃过一层不明的神色,瞬间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大约是,你太美了。”
傅灵佩不由捏了捏指尖:这转移话题的本事真劣。
不一会,便到了这“鸟巢”的大门。
水晶琉璃门,泛出一层盈盈的波光。奇特的是,眼前仍然是一块一块的缺笔少画的字,浮在门上,块数更多更杂乱,完全看不出一丝规律来。
“这,你可行?”傅灵佩不由问道。
丁一神qíng复杂难辨,背着手看了一会,人就瞬间往前,半点不带停顿地将方块挪来挪去,速度快得几乎ròu眼看不清。
傅灵佩退后几步,再次确定了:丁一心上,确有一块,被藏得很深很深,自己完全触摸不到。
而这却与这禁地,这马陆有关。
她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过不一会,皱紧的眉又舒展开来:自己又何曾完全知会对方呢?万事难得糊涂,也不必求全责备,起码,他做得够好了。
“好了。”
丁一退后,一双丹凤眼静静的,像是缅怀,又像是嘲笑。傅灵佩看去,方块已经被工工整整地排好,字体仍然缺笔少画,却不妨碍她理解:这似乎是,人名?
“这是谁人?我怎不曾听过。”
“……开国十大元勋……”丁一的声音低微,几乎听不清楚。
不过修真之人耳力超群,傅灵佩听到了,却仍是一脸懵:“什么?”
“哦,这你不必知道。”丁一笑笑,有些落寞,琉璃门正缓缓地往两旁拉开,露出一道琉璃长阶。
傅灵佩被噎了一记,看他神qíng落寞,便也不打算追根究底。跟着他缓缓踏入长阶,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大殿,与其华丽的外在不符的是,除了正对面墙上的五个圆圈外,整个空dàngdàng一片,连个雕花都没有。
“这……”傅灵佩再一次迟疑了。
自踏入这禁地,她便觉处处格格不入,难怪沧澜万年来,还没有人真正闯入第三关。建造者的心思确实诡异,包括那缺笔少画的字体,这些似乎都是在寻找,怎么说呢,同类?
傅灵佩有些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此处既无提示,又无奖赏,如何进入下一关,找到传送阵?”
自来到此处,丁一便安静了许多,那些层出不穷的小动作都收敛了,傅灵佩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无妨,再等一等,会出来的。”丁一随便找了个地,席地便坐了下来。
“……”
傅灵佩见此,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只好也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心里总还有些不适应,一个不亲昵不懒洋洋,反而正经又严肃的丁一,她还是第一次见。
大殿里出来传出一阵曲调奇怪的歌声,在傅灵佩看来,平仄不通,词意过粗放,什么你和我,我和你的,她不由抿了抿嘴,不小心瞥到丁一脸上,却愣住了:他,竟然哭了?
一双丹凤眼雾蒙蒙的泛着水汽,整个神魂都似沉入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背影透着股萧瑟和孤独,沐浴在这歌声里,却又有些欢愉出来。
傅灵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梦不知今夕何夕,唯愿长醉不复醒。”丁一突然说了句,脸上却绽出笑来,一只手搂过傅灵佩,像是搂住了一个梦。
“无妨。”他揩了揩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歌声渐渐停了。
大殿轰隆隆地动了会,正对视野处,现出了两道门,黑dòngdòng地,杵在两人眼前。
——看来,是很人xing化的,一人一条道了。
第140章 16.6.27
“你先。”
丁一站起身来,放开怀搂着的双手,背到身后,示意傅灵佩先行。
一左一右,皆是未知。
傅灵佩随便挑了一边,人往左而去,一只手向后挥了挥:“一会再见。”
嗓音豁达,半点都不见犹豫,惹得丁一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刚刚走入门中,傅灵佩原本以为会跟之前的镜灵空间一样,黑dòngdòng一片;不料出乎意料的是,长长的甬道里,每隔十几米墙上便嵌入了一颗夜明珠,幽幽地泛着冷光,照耀着前方的道路,一点都不暗,相反还有些别样的qíng趣。
不过傅灵佩并不抱太大希望。
禁地自进入以来,便处处透着奇怪的信息,那些关卡奇奇怪怪,文字更是见所未见,却又自成一体,像是设关卡之人,是为寻找特定之人才通关的。除非瞎猫撞上死耗子,这第三关,她是万万过不了的。
果然,甬道尽头又是一扇门,同样的方块浮雕,块数更多更庞大,几乎要布满整个门面,傅灵佩眨巴眨巴眼,无奈了。不通过此处,便无法进入最后的传承。
可既到了此处,不努力一把就轻易放弃,又太可惜了。若是那灵犀虫得用就好了,可惜设定此处的人算得好好的,完全杜绝了通气作弊的可能xing。
傅灵佩叹了口气,细细看了几遍,还是毫无头绪,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卡拉卡拉”声不断,浮雕被她不断地移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傅灵佩挪得不亦乐乎,可到底是无缘,一炷香过去,方块停着,再挪不动了。
傅灵佩不由叹了口气——最前方的哨卡都过不去,后面更是不要指望了。索xing此处一段没有危险,她只能放弃,怏怏地回到琉璃大厅,打算在那再等一等丁一,或许他破了关就会来找她了。
“回来了?”不料丁一正好整以暇地怀着胸,等在大殿内。
傅灵佩喜出望外:“你怎还在此处?”
丁一笑嘻嘻地刮了刮她鼻子:“虽然我猜你过不去,但是总要给你试一试的机会,说不定就给过了呢。不过看样子,你这只瞎猫的运气不怎么样嘛。”
傅灵佩原本见他在外等待还有些感动——毕竟机缘面前还能按捺住不去,也是十分难得的。这话一出,便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摊摊手:“我这只瞎猫你都看得上,看来眼光也不怎么样。”
顿了顿,又道:“那接下来怎么办?传送阵想来还在里面,但看样子这小道只能通过一人。”
丁一清了清嗓子,丢过来一个圆溜溜的黒木盘子,上面横七竖八划了许多线,内中一颗土huáng色的珠子嵌着,脸上挂起得意的笑:“有爷在,你就放宽了心吧。”
一脸“可劲夸我吧夸我吧”的模样,就差在身后cha个尾巴摇来摇去了。
傅灵佩晃了晃盘子,不理他那嘚瑟劲:“这是什么?”
“等会你莫离我太远,三米内最安全,这个土珠与隐灵盘可以将你的气息调整到与我一致,那个监测阵便勘测不到你的存在,默认只有我。”丁一从袖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盘子:“两个合起来才起作用。”
傅灵佩眼睛瞪得老大,不由拍手大笑:“妙!甚妙!”
第一次听说有这等物事,看来这阵法师一途也不仅仅是困阵杀阵之类的,可挖掘之处太多了,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更是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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