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灯星星点点,闪闪烁烁,那一张瑰丽的脸在夜色中更添了层惊心动魄。
黑眸胶着在她身上,半分不肯挪开,似乎到了此时,在夜色的遮掩下,他才真正可以放开自己,让自己可以彻底地去看,去碰触。他用的他的眼,作他的手,他的渴望,一寸寸滑过树下女子玉雕似的肌肤,乌鸦鸦的眸子,最后落到樱花瓣微翘的双唇。
傅灵佩忍不住退了下,指尖轻轻落在唇上,丁一眼神里的热度qiáng烈得几乎让她有灼烧感。
她向他看去,他的双眸一改暗沉,落下了万千星光,透过去,似乎能看到一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里,都是她。
“师妹,走了。”
“哎。”傅灵佩应了一声,看了丁一一眼,转身走了。
丁一久久愣在那里,几不能言。脑中似乎还是那一瞬间,那人转头时的星光,耀得他头晕目眩。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站了很久,直到寒雾湿了衣衫,才重新迈起步子,走了。走前仍回望了一眼那颗枝冠盛开的树。
傅灵佩随着秦绵来到了天峰山的另一面——为了突发时机便于调度,所有来援修士都被安排在了半山腰处,金丹修士两人一个dòng府,筑基五人,练气十人。
相比较而言,金丹修士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随着秦绵的走动争取,傅灵佩终于如愿地被安排在了与她同一处。
夜已深。
dòng府里一片安静。
“秦师姐,你睡了么?”傅灵佩躺在chuáng榻上,一时了无睡意,突然起了谈xing。
前三年高qiáng度地战斗,让她今时今日jīng神都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只能靠睡眠调整,但白日一连串的刺激,却又让她静不下心入睡。
“晤,没睡。”
秦绵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她今日也不想打坐,大抵是觉得所有事都尘埃若定,反倒睡不着了,睁着眼看着月光透过的一丝光亮:“怎么了?”
傅灵佩张了张嘴:“你说……你与朱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秦绵一改白日的热闹,反倒显出些沉静来:“我与他……”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之前我钻了牛角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贾纤,却还要qiáng占她喜欢的人,便一直自己跟自己闹别扭,使得两人都不开心,我自己的修为也上不去。害人害己。”秦绵的声音里有一丝彻骨的凉。
“那日你与师尊两人出去后,我一人在门派里也呆不住,不想整日对着朱师弟难受,便也偷偷跑了出去。一路磕磕碰碰到了极北之地,那里民风彪悍,修真者也是qiáng悍易斗。”秦绵的声音弱了下去:“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嘴欠,不肯服软,一不小心便惹了一个金丹修士,硬说要把我抢回去当侍妾。”
傅灵佩听得明白。
秦绵这人xing子慡利,却有副秀美的容貌,好好打扮起来也是一个清丽佳人。想来那个金丹修士既是被她那张利嘴得罪了,却又被她的容貌所吸引,所以gān脆就打算将她抢回去——不过是个筑基修士,抢便抢了,也没什么。
“我自然是不愿的,心想反正活着也没什么趣味,当即便打算自爆经脉也不便宜那人。没想到那时……朱师弟就出现了,他好像一直跟着我似的,脸上的表qíng很吓人,拼了命的要跟那人打。我之前说过的,北地民风彪悍,那金丹打不过了就喊了一群,当时打得朱师弟便昏死过去。血……都留了一地。”
秦绵的声音里有着后怕:“我当时又怕又悔。既怕朱师弟就这么死了,再醒不过来。又悔生前两人郁郁,半生不得快活。简直悔死了,你不知道那感受啊,又酸又苦的。仿佛一下子就想透彻了,都有什么呢?生死面前无大事,我何必为了旁人的执念毁了自己的人生,毁了我和朱师弟的未来。你说,对么?”
她像是征询傅灵佩的想法,又像是坚定自己的想法:“至于贾师妹,那我只能对不起她了,毕竟日子,是我在过。”
傅灵佩听着,才感觉秦绵变了。
以前她的慡朗快活,不过是浅层的,风一chuī,làng一打,便散了。现在经过世事的明澈,这慡朗快活,才是真正坚实厚重的,有着自我的坚韧。
也难怪,朱师弟那样的人,牢牢握着不肯放。
风雨里打磨过的灵魂,才更迷人。
一时间,帐篷里,静了下来。
傅灵佩不知在想些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过了很久,才问道:“秦师姐,那你见到朱师弟,是什么感觉?”
……心,会扑通扑通乱跳么?
……眼,会不自觉往他看么?
半晌没有回答,却有细细的呼吸声传来,傅灵佩忍不住自嘲一笑,重新闭上眼,今日不过一见,心,便乱了。
这与她前世对沈清畴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见沈清畴,会欢喜,心却不会这般乱跳。她不见沈清畴,会思及,却不会思念。她与沈清畴之间,似乎是隔了层纱,这欢喜也不是真欢喜,留恋也不是真留恋,所以今世,她才可以断得这么gān脆。
傅灵佩越发觉得,她前世对沈清畴的喜欢,不过是喜欢一幅画,喜欢一件衣服,那东西,瞧着是美的,是好的,她便抢先要到了手里,只是到底根基浅薄,后来也就散了。
而丁一的热qíng,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拥在怀里,感受到的,是真实的气息,有笑有怒,有起有伏,这才是真正俗世的爱。
谁说修仙者的感qíng,便一定是隔着云端?隔着云端的,不过是琉璃像,一触便碎了。还不如这有血有ròu的感qíng,才来得真实。
……
她脑子里想得明白,可到底不痛快。
白日里眼神的一触即分,对两个qíng热的青年男女,远远不够。傅灵佩忍不住又翻了个身,见秦绵睡得死死的,gān脆起身,随手披了一件袍子,便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
月色照耀在摇曳的树杈上,像是为它披上了一层银沙,整个天峰山,除却极远处零星传来的喧嚣,静得出奇。
不过……
野鸳鸯倒是不少。
傅灵佩晃过许多摇曳的糙丛,来到一个真正静谧的场所,放下阵盘,安安静静地靠着树gān坐了下来。
“谁?!”
她一惊,不由站了起来。
前方高大的灌木丛里,默默走出来一个身影,熟悉得让傅灵佩心一颤。
丁一的红衫已经换下,一身黑色像是要掩入浓重的夜里,一步一步,徐徐向她走来。
只露出来的一张脸,在一点一点挑动着人的心脏。
眼,一寸一寸刮着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瑟缩。
傅灵佩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为何在此?”
丁一就快走到她面前,放下的九环宫锁阵他几乎视若无物,一步一步准确无误地往她走来。
傅灵佩有些心慌。
丁一不答,沉默似乎带了股男子生涩而狂傲的力量,让她不自在地换了下支撑的脚,往后倚在树gān上。
她还要张口,嘴却被一下子堵住了。
痛快而张狂,那所有的别离,暗处的思念,似乎全部化在了这一吻里。
傅灵佩不由软了下来,手轻轻攀附上眼前之人的颈,任他狂bào地叼住、吮吸、拉扯,将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出来。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
丁一狠狠地将这柔弱无骨的女子抱在怀中,用力地往身上压,似乎要嵌入自己的生命带走一般,唇舌间的撕咬带着两人yù望的发泄和较量,半点没有怜惜。过一会,又轻轻地舔一舔磨一磨,带着万分的怜惜。
“想我么?”丁一声音喑哑,微微喘息,胸膛还在起伏,硬硬地触在她的柔软上,带着另一种生命的力度。
“想。”傅灵佩坦然地看他,那股坦然让他重新起了一股肆nüè的yù望,又重新被他压了下去。
“别这样看我。”他用手掌轻轻遮住她的眼睛,这一刻,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来,语气里的热度让傅灵佩再一次红了脸。
“没……没关系的。”到底还是女子,让她做出这个邀约,不是那么容易:“我愿意的。”
丁一轻轻笑了,笑声欢快愉悦,喉结也一颤一颤的,让傅灵佩忍不住踮脚舔了下。细舌像是忽闪的小鱼,让他忍不住腹下一热,原本便烫的身躯一下子几乎要爆炸一般,他隐忍得刻苦:“不……可以。”
“别再勾我。”
“为什么?”傅灵佩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真正要了她?
“我不能bào露与你的关系,否则,你将是威胁我真正认命的软肋和枷锁。”丁一轻轻地怀住她,下巴磕在她凹下去的肩线处:“我若是要了你,在明眼人眼里,你的元yīn在不在一下子便清清楚楚了。所以,我只能转移别人的视线。”
“所以,你就到处风流了?”傅灵佩的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几乎可以挂起一个油瓶,到底是不开心的:“你可……”
“没有。我只是偶尔朝这个笑笑,那个笑笑,她们便围上来了,偶尔还会打一架,这样我的名声便起来了。信我。”最后两字的力量几乎重若均铁。
傅灵佩下意识便信了。
“那你现在怎么又可以来找我了?”傅灵佩奇道:“不是连灵犀虫都沉睡了么?”
“最近那人……有事忙,我才能逮到机会。何况,你那么勾我,我怎么忍得住不找你。”丁一凑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不断喷出来,让她的耳根一下子烫了起来。
她忍不住挣扎了下,双手连着整个身子都被紧紧抱住,挣也挣不脱:“别动,让我抱一下。”
“再动,我可忍不住了。”丁一促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是,你希望用五指姑娘帮我一把?”
傅灵佩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别动,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丁一将她抱起,一跃便落到了大树的枝岔上,两人紧紧倚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月色真美。”
“是啊,月色真美。”
虽不过是弯月,但心里却满足得很。
“喂,你gān什么。”傅灵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拉出了偷溜进衣服的手。
……不是说就赏赏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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