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了自己一声,不论起因如何,现实是,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时间更紧了。她需要在沈清畴彻底回想起来以前,将前世傅家覆灭的真相查明。
不过,若是他在此地陨落,不,傅灵佩让自己打住念头,且不说今世被他救过多次,虽说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毕竟也因此救了师姐一救,若要这么粗bào地将他杀了,也是不对。毕竟前世傅家覆灭之事,他究竟为何掺和,掺和了多少,都未查明。
“别管以后了,先将此地探明白了再说吧。”
傅灵佩话音刚落,只觉脚下一陷,人便直往下坠。还未坠下,只觉一道大力从腰间发起,身子便被直往上抛。她连忙灵力蕴身一跃,沈清畴已然不见了。
看来,之前是他及时发现不对,舍身救了她。
傅灵佩视线落在空dàngdàng的糙地上,神qíng复杂。另一处传来一声清啸,她一惊,轻烟步便使了出来,人往反方向电she而去。
洛樱茫然地站在原地,见是她孤身一人前来,不由一瞪:“他人呢?”
傅灵佩苦笑道:“失踪了。莫真人呢?”
“也不见了。”
“你见到他失踪的过程了么?”
洛樱显然还有点恍惚:“没有,我们离得不远,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也没见莫真人发出声响。”
她的脸色有些白,显然还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物能够让一个金丹修士消失得无声无息。
“小心!”
洛樱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傅灵佩焦急的表qíng,这才感觉脚下轻了很多,身体失重般轻得要命。
“真衰。”她不由道。
体内的灵力被瞬间抽走,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身体徒劳地往下直坠。
这回,傅灵佩看明白了。
绿地上蓦地出现无数绿色的枝蔓,扯着洛樱的脚直往下坠,地面悄无声息地咧开了一道fèng,像是地面凭空出现一个巨口,要将人活埋。
一切都进行得静悄悄。
她握紧了拳,视线落到一株三叶型的小糙上。嘴里道:“还不出来?”
第190章 189.188.1.1
一片静悄悄。
除了风过绿糙的沙沙声,静谧得过分。
“还不出来么?”傅灵佩不疾不徐,嘴角甚至挽了个笑花:“沈慕远沈真人?”
“啪啪啪——”
一道拍掌声响起,沈慕远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白袍衣带飘起,与她深紫的长衫一触即分。“不愧是天元派金丹第一人,反应很快。”
“你是如何发现的?”
傅灵佩灵力一弹,一株三叶型的绿糙便出现在手中,即便是单独拿出来,这三叶糙仍然不起眼,杂糙似的叶片边缘微微泛huáng,蔫搭搭地垂着。
她将灵力注入,三片叶子立刻红中带紫,浓得发郁。不起眼的碧糙瞬间便似紫玉雕似的,华贵jīng致,完全两样了。
“瞧?这不就是了?”傅灵佩嘴角的笑意更浓:“吞天糙,你看,多漂亮。”
“眼力不错。”
“你舍身为我,失踪得那么彻底,我本该感激涕零。可惜,我这人有那么个缺点,疑心病太重。”
“可是,你说了这么些,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仔细看看你的袖口。”傅灵佩视线瞥向沈清畴的袖子,丝绸有些皱,白色上一抹浅紫很轻微,不仔细看就会忽略过去。
“其实若不是你舍身舍得太过gān脆,我也不会怀疑。后来洛樱失踪,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想。她边上,可不正巧有那么一株三叶糙么。”
“你有这吞天糙在手,怎么会失踪?”
吞天糙在手,其余糙株便不会对他起作用,若是施加其他手段,更能在糙根所及之处,腾挪转移。
沈清畴看了眼,骤然明白过来,哑然失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枉我还想借此赚两滴你的眼泪和感激。”
“我的眼泪和感激,可不是谁都能受的。”
傅灵佩冷哼了一声,袖子一甩,双指连弹,吞天糙蓦地闪现在空中,一道又一道的灵力附着在其上,通身紫华的吞天糙身蓦地放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地上的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绿糙被风chuī得摇曳了起来,仿佛之前那一行人的热闹从未出现过似的。
傅灵佩揪着沈清畴来到了绿地之下。
所谓吞天糙,并非指糙能吞天,而是其根jīng所到之处,活物会被瞬间转移,看起来便似凭空消失,被什么吞没了一般。但吞天糙稀罕,已经上万年未曾出现在玄东界了,就算是典籍记载里也基本看不见其影子。
傅灵佩会知道,还得感激自马陆那得来的几份丹术玉简,里面对吞天糙有提及:“吞天糙心,万年而生,有塑形敛魄之效,与水灵相合,或可重塑躯壳。”这个或字,标明这不过是一个猜想。
这功效着实有些jī肋,就算是重塑躯壳,还得与水灵相合。水灵比吞天糙心更难得,也只有傅灵飞那通天的气运,才能得来。
其实她摘得的吞天糙,也不过是吞天糙外露的一个jīng叶罢了,这jīng叶四处混在在杂糙地里,让人防不胜防。
地下四通八达的根jīng,才是吞天糙不灭的源头。
此糙以活物养自身,不论是shòu还是人,只要被卷走了,等一日便会开始消化,无物不融。
时间很紧迫,自陆玄澈失踪开始算起,已有两个时辰。
绿地之下,吞天糙的根jīng遍布这一整片土地,安静地趴伏着。傅灵佩无法,只得将沈清畴也一块扯下来帮忙,并对摘得的jīng叶施以求根溯源之术,以期在漫漫根jīng之中寻到那掩藏最深最核心的那一根主jīng。
只有摘下吞天糙心,斩断主jīng,吞天糙才会彻底死亡。否则,等她在许多根须之中找到那些被作为养分的三人,huáng花菜都凉了。
“你确定求根溯源之术有用?”沈清畴看了看遍布头顶的深紫色遒劲根须,他们两人在期间不断穿梭,或许是身上的jīng叶作用,这些根须并没有将他们作为“食物”。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傅灵佩眼珠不错地盯着前方散着白光的深紫三叶糙,身子在泥土中腾挪不定。越往深处,越能感觉到泥土的压力。虽然身上有一层薄薄的灵力罩,可谁也不能保证这灵力罩能经得起这根jīng的一次鞭打。
沈清畴不说话了。
吞天糙毕竟是个稀罕物,能知晓个一星半点已算两人知识广博了。
越往前,根须越密,傅灵佩心觉方向应是对的,也就不再多思,一门心思地跟着跑。越来越密,越来越密……
前路终于不通了。
紫色的根须密密麻麻地团成一团,结成了一个球状,傅灵佩再往下不得,三叶糙还要继续前行,却被傅灵佩一个手势,收了起来。
“你看,这像不像一颗心?”
傅灵佩指了指前方的球。
沈清畴眯着眼看了会才道:“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傅灵佩话还未说完,从一便被唤了出来,七剑合一,一把琉璃剑便似尖峰直接往那个“球”剁了下去。
“撕拉——”一声,眼前的球四散成了一摊枯枝烂叶,紫色的汁液喷洒出来,浇得这方土地都染了色。
前方豁然dòng开一条窄道,只容一人过去。
傅灵佩直接抬步,当先走了过去。沈清畴随后。四周的根须又渐渐合拢来,慢慢在两人后方重新结成了一个球。
“这才是真正的吞天糙之心。”傅灵佩看着眼前一颗约有一个成人高的圆球心道。这圆球长相并不好看,被紫色的根须密密麻麻地围在中间,甚至还像人的心脏一般正一鼓一鼓的,浑似活物。
傅灵佩忍不住打了个颤,才将炙云鞭拿了出来,漫天的长须便铺天盖地地往两人袭来。
——吞天糙的根须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住,以一副关门打狗的姿态打将过来,带起的声势几乎要将二人湮没。
沈清畴雪白的拂尘已经应声而出,将包围在两人周围的根须各个击落。
傅灵佩心念一动,不再顾忌,从一剑出,一击之下挡在眼前的所有根须一并被斩成了碎末。炙云鞭一放一卷,缠着吞天糙心的根须应声而断,“丑陋”的吞天糙心蓦地落在了鞭影所及之处,被鞭身卷着就要带回来。
耳后的冷意让傅灵佩一个机灵,腰身不假思索地一折,躲过身后传来的袭击,炙云鞭卷着硕大的心脏往回收,鞭身的压力越来越大,周身的泥土都开始晃起来。
——主jīng已断,糙心被斩落,吞天糙在主jīng周围的力量,弱得不可思议。
“怎么,忍不住了?”
傅灵佩纵身一跃,便要将吞天糙心收入囊中,却被身后一记雪亮的灵力刃给bī开了。
“什么叫忍不住,什么又叫忍得住?”沈清畴骤然一笑,雪白的拂尘映着那笑,竟有些邪xing。他出手不慢,步步紧bī:“见者有份,不是么?”
“若是你好言好语,我们坐下来分一分,也许我就让你了。可如今你这般不客气,我倒也想看看这吞天糙之心,有什么用处。”
傅灵佩哑然。
失笑道:“是我的错,太自以为是了些。”
“可你对你认定的道侣刀剑相向,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话音未落,沈清畴的攻势便停止了。他蹙着眉,像是眼前有一桩天大的难事要让他解决一般:“晤,此言有理。女子总还要尊重些,那不若我们坐下来辨一辨再决定归属?”
傅灵佩本想拿话语刺他一刺,没想到这人是这般举动,不由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得这沈清畴的逻辑非常人可理解。
“不不,还是打了再辨!”
傅灵佩的鞭子可没收回去,见此立刻卷着糙心收了回来,正想收回储物袋,却被斜侧里一道黑影杀了出来,直接截了胡。
“多谢二位!”
黑影的声音雌雄莫辩,身子裹在漆黑的斗篷里,就地一滚,便失了踪迹。
傅灵佩心一紧,从一剑刚刚举起,就又收了回来。沈清畴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定定看了眼那人失踪的方向,突然笑了声:“不知这huáng雀……又是谁。”
语气颇为玩味。
傅灵佩没理他。
四周的根须已经停止了抖动,只听“啪啪”两声,从东西两个方向落下了两个团子,包裹在重重绿液之中,黏糊糊的看起来十分……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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