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gān了些什么啊!
等送走裴熠,仝则已然变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越琢磨越没脸见人,尤其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岁数明明比裴谨还要大,却毫无包容心,只会冤枉、怀疑,从头到尾没有流露过一点关心。
就冲这一点,裴谨要是真甩了他,对着苍天大地,他不光没处怨怼,还只能跟自己说一声,活该。
于是当机立断,无论如何先去主动致歉。只可惜正主未归,他还不得不再打熬上两天。
等到裴谨该回来那日,仝则掐了个时间,请游恒带他去裴谨的私宅。
他语气诚恳,眼神也诚恳至极,“我有要事和三爷说,还有,我之前做错了一件事,必须要和他道歉。”
游恒何等人才,绝非什么都不知道的稀松二五眼,琢磨了两下,便即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裴谨的私宅,上一回来是在晚上,这一回则是在白天,无论天明天暗,仿佛都能透出一股静谧的清幽。
四下里看看,仝则确认那清幽已经有点接近于清冷了。宅子里统共只有一只手数的出来的仆人,那仨瓜俩枣的下人见了游恒,也没多问,自放仝则进来在花厅处候着。
闲来无事站在门边打量,那院子其实很简朴,最名贵的装饰不过门前一排竹,剩下的全是各色叫不出名的野花。或许未必是刻意栽种,不过是任由它们在此间烂漫生长。
京都早秋的空气清慡而gān燥,花香淡淡地释放,在夕阳西下的huáng昏,衬托出岁月安稳静好。
——如果忽略他此刻,忐忑不安的浮躁心绪。
等待的过程难免消磨人的耐xing,好在,阳光还剩下一点微芒之时,仝则听到一声马嘶,裴谨总算返回了家中。
早有人报与他知道,裴谨晓得仝则在这里,进来时神qíng没有惊讶,也没有蕴含多余的冰冷疏远。
可依然掩不住满身风尘仆仆,几天而已,他两颊似乎凹陷了一些,削瘦jīnggān中犹带着三分憔悴,嘴唇微微抿着,上头留有被风chuīgān的一丝裂纹。
他跑了多久的马?
仝则站在院子当间,千头万绪,心上再度兵荒马乱起来,他努力分辨着,那团纷繁当中还有一味,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qíng绪。
是心疼……他确认无误,无言说给自己听。
裴谨没进屋,撩袍坐在了院子里的藤椅上,略略舒展着长腿,随后阖上双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他不理不睬,仝则一身尴尬,可既然来了,当然不能一走了之。只好坐在他对面的小凳子上,甫一坐定,那双长腿便一直抵了过来,紧紧挨着他的膝盖。
裴谨呼吸极轻,甚至教人听不出他是不是睡着了。
在仝则看来,裴谨是在以沉默表达不满。
可从裴谨的角度出发,他不过是倦了。再彪悍qiáng健,他也只是ròu身凡胎,来回千里奔袭,谁人能够不觉一丝疲累?
好在另有惊喜,他的小裁fèng愿意主动前来。得知仝则在等他,那一刻的心跳和欢愉真实且热烈。若不是善于掩饰,他这会儿怕是早已笑逐颜开。此刻阖目等待,他在等仝则先说第一句话,一句过后,他便能恢复所有的jīng神气力。
随着时间一分分流逝,裴谨的耐心仍在,却渐渐地,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对可能到来的失望,无法言说的恐惧。
没有再按既定期待等下去,他倏然睁开了眼。
借着红日最后的余晖,仝则看清楚了,往常或神采飞扬,或冷静犀利,或可dòng察一切,永远明亮深邃的那双眼,此时正jiāo错着布满了血丝。
他瞬间忘记了猜度,抛下了所有难言的沮丧,脱口而出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第68章
裴谨声音带了一丝暗哑,“我饿了,光顾着赶路,还没吃饭。”
仝则立时呆了一呆,千算万算,他没算到会等来这样一个答案。
再看裴谨脸上的神气,不复往日的沉稳淡定,也没有那种不正经的妖娆,只余淡淡倦意,配合着低低沙哑的嗓音,拼凑出了一点少见的,略显可怜兮兮的况味。
天地良心呐,这桀骜qiáng硬的人,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模样了。
仝则腾地站起身,“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你会?”裴谨抬头看他,淡淡笑了下,“厨娘告假回家,我这儿没有会做饭的人了。”
仝则一颗心,此时堪比太阳地底下摊开来的一坨huáng油,软塌塌不说,眼看都快化成一汪水了,好容易躲闪开那眼神,清清嗓子说,“菜粥成么?我就会做这个,味道……应该还能吃。”
说完不等裴谨回答,抬脚就往后厨方向去了。不想浑身上下发软的,远不止一颗心,还有两条腿,小跑两步,踉跄三步,差一点平地摔个大跟头。
进了厨房一看,果然称得上简陋,厨娘不在,没有多囤食物,翻找出不多的一点新鲜蔬菜,再看米缸里,也不过只剩下一缸底儿的米了。
这人在外单住,究竟过得什么日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单身,仝则忍不住想,这宅子里最缺的,其实是一个女主人。
想完自己先笑了,那断袖上哪儿找女主人去。他边淘米边琢磨着,裴谨还真是行武中人做派,甭管外表看上去多讲究,骨子里其实是相当能对付的。
为了抗饿,仝则把粥熬得极稠,打了两个jī蛋进去,又切了蔬菜,落了些许盐,还挑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碗,盛得满满当当。
晾了一小会儿,他端着托盘往回走,估摸着那粥的温度刚好适宜食用。
裴谨还歪在椅子里,看了一眼白粥,深吸一口气,“挺香的。”说完往后靠去,半晌也不见动弹,只抬眼望着仝则。
俩人对视间,仝则不觉纳闷,心说香还不吃,你到底是饿还是不饿?才思量完,就见裴谨懒洋洋一笑,“端不动碗,能喂我么?”
仝则,“……”
奇了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其实会撒娇耍赖,而且撒娇耍赖起来,居然还挺能……撩拨人心。
犹豫的空档,裴谨搭在扶手上的爪子已落在他身上,从小臂上不紧不慢地滑过,停在他手边,自然而然轻轻一握,倏地一下,那眼睛里便闪过半是引诱半是恳求的神色。
仝则无可奈何,无声长叹,坐定端起粥完,一下下细心chuī着,再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把勺子递到裴谨嘴边。
两下里无话,喂的人不问好不好吃,吃的人也安静无言,甚至连一声吸溜的动静都没有。须臾一碗粥已见底——可见裴谨并没说谎,他是真的饿了。
仝则放下碗,递给他手巾擦嘴,再抬头时,却骤然发觉不大对。
裴谨脸色恢复,一扫倦怠,目光炯炯地站起身来,他本就生得肩宽腿长,往仝则面前这么一立,气势颇有几分压迫感。
仝则不解其意,待要说话,只见裴谨伸出双臂。他没来得及出声制止,人已被裴谨捞了起来,又变成了打横抱着的固定姿势。
“……刚吃饱,”仝则yù言又止,眼神晦涩地看看他,“做剧烈运动不好……”
裴谨低下头,话音儿落在他耳边,宛如chuī气,“抱你不算剧烈,你这话,是另有他指?”
仝则咽了咽吐沫,“……我还有事跟你说,你能不能……稍微正经点。”
“不正经么?”裴谨迈开步子,稳稳当当,脸不变色气不喘,一看就是恢复了jīng气神,“正经人,你硬了。”
仝则,“……”
可怜他一张老脸,瞬间无处安放。
仝则毕竟是开过荤的人,食髓知味,身体早就饥饿难耐,又被搁置了半个月,可以想见有多澎湃。而口是心非被抓了现行,此刻真是满脸绝望,把头埋进裴谨胸膛,没再吭声,任由他一路把自己抱进了卧房。
把人往chuáng上一放,裴谨倒是来劲了,“说吧,有什么正经事要跟我谈。”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人。
仝则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道都这模样了,您老还有闲心听我扯淡?
可裴谨的眼神,又让他看着发憷,活像是见了羊群的饿láng,暖暖灯火映照下,正幽幽放着绿光。
仝则喉咙上下动了动,“那个……那天是我错了……”
话没说完,衣裳领子已被解开来,须臾连中衣一并呈敞开状态,胸脯上一阵凉丝丝地,他……说不下去了。
“哦,”裴谨抬了抬眉,慢悠悠问道,“下一句是不是想说,让我饶了你?”
他吊着一边嘴角,手上依旧不停,衣服很快被他剥得四分五裂。仝则明白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然而qíng难自已,还是不可抑制地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
那就……gān脆点吧,让qíngyù来得更猛烈些。
仝则嘴唇翕张,眸子里盛开出yù之花,一时间艳光无边,“不对,下一句该是……你上来吧!”
大话说起来慷慨,然而等到真来了,仝则才晓得自己是天真轻敌了。
裴谨恨不能只用一根手指,就轻而易举地要去他半条命。
到了后来,仝则已经不知道自己从平地到云端,跌落再攀升,来来回回往复了多少次,只能在神志不清中哽咽出声,说着裴谨一早便为他设计好的台词。
“我错了,真错了,饶了我……”
他眼角泛红,半弓着身体,仍然阻挡不住裴谨的攻势,只得又断断续续求告了两回,方才如蒙大赦,从裴谨的魔爪底下逃出生天。
这头一醒过神,仝则立马决定反攻倒算。可惜裴谨压根不给他时间——他快,裴谨比他更快。
先是柔qíng万种的吻上来,仝则一时大意,在意乱qíng迷间被掀翻,趴在迎枕上兀自享受着,突然地,只觉身下便是一凉。
“你是要……嘶……”仝则倒抽了一口气,头皮发麻,整个人当场炸裂。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惨烈。
仝则无意识地回眸,对上裴谨深邃而固执的目光,后者堪堪一笑,继续低下头亲吻他光滑修长的脊背。
虽然很温柔,可仝则联想起适才自己求生不能的悲戚,顿时心有余悸。
“是我不对,行瞻,你别生气……”
裴谨不说话,只以绵长纵qíng的吻封住他的口,之后再沿着光滑劲瘦的后背,一路吻了下去。
良久裴谨抬起头,眼见仝则浑身瘫软,肩胛骨轻轻颤抖,在那一跳一耸间,他轻声说,“放心,我不是禽shòu,知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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