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这么啰嗦,可话没说完,裴谨已往前迈了两步。
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仝则发觉自己在他面前还是显得清瘦,至少肩膀没有他的宽,两厢对比,就好像是calvinklein的硬照模特,和的清逸少年之间的差距。
这得算是原身的问题,他不服气的想,这个锅他坚决不能背,接下来一定要再好好qiáng身健体才行。
脑子里信马由缰,然而裴谨并不说话,只是一步步地bī过来,bī得他下意识往后退,不知不觉就退到了墙边。
避无可避了,仝则不解,抬眼凝视他,只觉得他脸上的神气说不出的奇怪,目光深邃中似乎又融进了近乎于悍然的执拗。
“你怎么了?“仝则皱眉,试图去握他的手。
裴谨依旧不说话,身体贴近,单手撑在墙上,封死了他的去路,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凝视片刻,随即jīng准且毫无保留地堵住了他的双唇。
凌厉迅猛攻势,丝毫不给人喘息,一臂紧锁,一臂紧拥,周围铺天盖地的,落满了他的气息。
仝则被亲的有点发懵,缓过神来睁开眼,尽力去捕捉裴谨的表qíng——那眼波够潋滟,也够动qíng,但仍然闪烁着偏执的狂躁,舌尖每一记进攻都像是狠命的侵占,裹挟着不容质疑的qiáng横,bàonüè而冲动。
不多时,仝则便被吻得晕头转向,只好胡乱而被动的回应。
裴谨粗重的喘息在耳边萦绕,温热的呼气直喷在脸上,那双手太粗重有力,每每划过他腰间,触感既冰冷又刺激,他禁不住浑身绷紧,剧烈一颤。
在头晕目眩中睁开眼,面前的人如同一只qiáng悍的野shòu,尖利的獠牙上还沾着艳红的血滴,两道jīng致的长眉聚拢着,凝结出凶狠的美丽。
舌尖上膛全都苏软发麻,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边缘,裴谨终于停了下来,握在他腰上的手也自然垂落。
只余下带着压抑的粗重喘息,良久过去,眼中的狂野褪去,似乎又渐渐恢复了温柔冷静的模样。
仝则也在大口喘息,尽量忽略嘴唇肿胀的疼感,哑声问,“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裴谨露出一抹恍惚的笑,仿佛魂魄依稀还沉浸在刚才的躁动里。直到眸中赤色悉数消弭,他才缓缓摇了摇头。
“吓着你了么?”他轻抚仝则的脸,这一回手指的力道拿捏得柔缓而缠绵。
那倒不至于,说实话甚至还有点刺激,可仝则不想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更不想让某人志得意满,于是也摇了摇头。
“怎么突然来了,我以为你今天回家去了。”
裴谨抬眸,执着地看着他,“看到我,你高兴么?”
仝则默默吸口气,目光中多了一层审视意味。
——裴谨该不会是在担忧什么吧?因为薛氏的话,因为那些挑拨离间的言语?
这么想着,他不免惊讶起来,要说他们之间,千头万绪理不清的那个人,无论如何应该是他才对,怎么会轮到裴谨?
除非,他是在担心自己多想,担心自己因此和他生分。
有些出乎意料,却也让人心生一丝窃喜,仝则按下浮动的qíng绪,解释给自己听,大概是裴谨此刻正对他比较有热qíng和兴趣吧。
所以才会做出深夜躲在窗边偷窥,跳窗私会,狂热急躁的将他按到墙上一通乱啃……种种冲动反常之举。
仝则承认,以上这些都让他觉得很有兴味,原本偷qíng的乐趣就多过于正大光明嘛。而裴谨绝大多数时候都会给他充足的力量感,虽然危险却又让人觉得安全,在那些qiáng健的肌ròu包裹下,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得到满足和安慰。
是以偶尔犯险更令人yù罢不能,况且他也一直认为,男人和男人之间,本就该如此直接凶猛,不留余地。
在彼此沉默的间歇,裴谨已放开了勒紧他腰身的手臂,也放开阻挡他去路的撑在墙上的手臂,难以察觉地低了下眉,向后撤了一步。
自己究竟在gān什么?裴谨恼恨又黯然地想,下意识抿了抿唇,附着在上面的味道让他泛起留恋,继而变成不可自拔的沦陷。
母亲说的没错,他是把自己搭进来了,不过听到一句话,就耐不住xing子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甚至不走正门,把自己吊在窗台上,暗中窥视他的小裁fèng。
他的确急不可待的想知道,没有自己的夜晚,仝则会做些什么,会想些什么,是否也和他一样,怀着紧张忐忑,在灯下不安地发呆。
然而并没有,他的小裁fèng只是平静的熄灯安睡。
没有因白天的挑拨产生qíng绪波动,没有因他的狂躁领悟出丝毫异常。是根本不在乎吗?还是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露水qíng人,一个匆匆过客,一个人生路上陪伴他一段时间的人?
在裴谨纵横驰骋的二十年岁月间,几乎还没遇上过比仝则更冷静的人,自诩足够冷静的人遇到了更为冷静的,甚至更为冷酷冷漠的,简直堪称棋逢对手。只可惜世事难料,最终躁郁难安的那个,居然会是他自己。
败走麦城,或许这一次他是真的输了。最初想要征服人心的那句自我安慰,现在看来如同无人喝彩的尴尬笑话,事实证明,被征服的那个人分明是他!
裴谨揉着眉心,不觉叹口气,“抱歉吓着你了,突然想来看看,又不想吵醒别人。睡吧,我今天很累,不想走了。”
说着gān脆利索的脱去外衣,身上清慡甘洌的气息溢出来,混杂着刚刚出过汗的cháo热,室内很快就溢满了属于他的,特有的男人味道。
直到双双躺下来,谁都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仝则心里也纳闷,方才那般举动到底算什么?
照着那攻势下去,不是该顺理成章该做点什么,为什么在渐入港的时候倏然停摆,看来身边的人心里一定有事。
他扭头看一眼,再一次确定了这一点。
“太太今天来找过我。”他试探的,先说出这一句。
裴谨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随即面色沉下去,平生第一次,因为莫可名状的焦躁而阖上了双眼。
黑暗层层笼罩下来,仝则平日里时灵时不灵的直觉在此时被放大,感觉得出身边人心qíng沉郁,他一向又最有眼色,当即便自以为是的明白了,裴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他收声静默,恍惚间悟出一个真相,有些人总说希望他能坦诚沟通,开诚布公,可实际上,那人自己却是半点都做不到。
一如既往,裴谨还是选择有话绝不明说。那种十八猜的戏码,或许并不是因为他玩不腻,而是因为他业已习惯,说到底他是只会遵从这一个游戏规则。
就好比让他这样的人qíng绪崩溃,即便再无助再绝望,也是万万不可想象的,失控这种事,于裴谨而言,实在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仝则无奈地笑了,转过头,想要对着闭目假寐的人开口说两句,可是张了张嘴,却发觉实在无话可说。
——你的过去,我不在乎,你的将来,没人敢开口许诺,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我问来又有何意义?
qíng在浓时,什么样的山盟海誓都不出奇。那些打得头破血流,分手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怨偶,当年看对眼时,哪个没在花前月下承诺一生不离不弃?
有些问题和有些诺言一样,只具有时效xing,而一出口却能让人登时落了下成,格调尽失,徒惹尴尬。
仝则牵唇,再度无奈地笑了下,裴谨的问题他看得清晰,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突破自我实在太难了,一个人如果已习惯收敛qíng绪,藏好真心,再要让他释放,其困难程度便不亚于重塑三观了。
那就算了吧……他沉下心,调整呼吸,慢慢地闭上了眼。
恰在此时,裴谨于黑暗中,又睁开了眼。
目光偏转过去,既是等待又怀有期待,然而他等来的,只是身边人渐渐清浅入眠的呼吸。
这人究竟是没心没肺,还是缺少真qíng真意?如果连吃醋都不会,难道不是有些病态?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爱。
亮闪闪的眸光暗了下去,和寂寂无声的主人一样,沉浸在黑暗中,和暗夜彻底融为一体。
半夜被惊魂,心里又藏着事,仝则翌日倒比往常醒得都早,可惜裴谨还是先行一步。
除了枕边留有的一点余温,似乎再没有什么能证明,昨夜发生的不是一场梦。
天明了,一夜北风,窗外已是霜霰露重。
上午的时光倏忽而过,再没有不速之客登门。薛氏的出现好像只是一个意外,裴谨的反常则更是意外。至于李明修忙完裴让的丧事,前来散心闲聊,不知道能否算作是另一个意外。
老爷子看上去瘦了一圈,可见cao办白事耗人心神,可更耗神的似乎是他要说的事。
“军机一大早就发了三道调令,分别给东海水师、北海水师和兵部,要做战前动员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李明修眼神晦暗,“又要开战了,这才消停一年,在家也不过才一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战事啊,多早晚才能彻底平息呢。”
他是感慨万千,仝则听得心下猛地一紧。
莫非昨夜裴谨是来告别的?他要去前线,不知多久才会回来,他的母亲又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那骄傲且心思敏锐的人,一定是怕自己会多想,所以才来表达慰藉。只是用的方式略显晦涩,一时令人迷惑不解。
转念再思量,倒是很符合那人的风格。裴谨不会示弱,不会多言,更不会轻易向人袒露心迹。
“三爷什么时候出发?”仝则收回思绪问。
“还没定呢,不过是先做战前动员。幕府那边纠结了好几国的援军,号称是联合军。朝鲜的李氏难以抵挡啊,昨天夜里就向大燕发了求救函。”
李明修顿了下,复道,“三爷的意思,这场仗不必深入朝鲜去打,兵部已下令封锁海域,只和小鬼子在海上碰面就是。”
仝则默然颔首,大燕目前最厉害的当属水师,自然要选择优势兵力上对决。
“我估计再有十天半月,三爷就要动身了。你……”李明修说着,看了他一眼,“虽然不会有事,也总难免担心呐,人老了,连胆子也变小了。其实无碍,我就是这些日子新添了个絮叨的毛病。来你这儿坐坐,也不必有避讳,在家里,还真没个人愿意听我唠这些。”
老爷子垂头一笑,慢慢chuī着茶碗,长长一叹。
“见了三爷,有空还是叫他回趟家,孝哥儿新学了一套功夫,正惦记着演练给他看呢。“李明修道,微微一笑,又问,“你就不打算跟着他一起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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