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_篆文【完结】(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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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谨笑了笑,“军中没人认识你,扮做我的亲随不会bào露。回头安排好,就说你要出门采买,反正战事也不会拖太久。十天后启程。等回头dàng平了幕府,你和宇田小白脸的约定就能实现了,把铺子开到江户去,有他帮你罩着,说不准真能稳赚不赔。”

  逮着机会总要挤兑人家是小白脸,仝则懒得接他的茬,“也不用停了生意,可以让仝敏过来帮忙。还是尽量做得让人察觉不出异常吧。”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他,“我的事真没人知道?太太呢?多少猜到一点吧。不然你那个姓江的旧友,怎么好死不死这会儿找上门来。”

  他自以为语气控制得够平缓,却没察觉在提到“姓江的”三个字时,手底下仍是一通发力,裴谨好容易觉出点轻微的痛感,却禁不住笑出了声。

  “他穷疯了,四处找接济,不咸不淡几句话还真哄得你肯给钱,仝老板实乃阔人也。”

  “好意思嘛,我是替你打发麻烦。”仝则顺势在那肩膀头子上掐了一记,“他不敢找你,可这么个人在京都四处晃dàng,终归不大好吧。”

  裴谨嗯了一声,身上还挺受用的,只是怕仝则疲惫,转过身,抓住那两只皮ròu颇细嫩的爪子。这一抓上,可就不再松开了,一根根手指揉捏过去,生怕那指头累着了似的。

  “我这阵子忙,jīng神也有限,不小心让他钻了个空子。明天吧,我让人把他送回家去。”

  “别的都好说,染上烟瘾,容易被人利用,该说的不该说的,恐怕管不住嘴。”仝则被他捏得舒服,禁不住低吟了一声,“不过他也挺可怜的,想当年,也是个出众的人才吧?”

  裴谨看了看他,似乎觉得这是一句天大的废话,“我没功夫和不好看的人闲扯淡。”

  够直白,简直就是赤luǒluǒ的外貌歧视,这么说起来,仝则还真得感谢此身原主生了一副好皮相。

  “他是你第一个么?”按年纪推算,他猜测应该差不离。

  问这句时,仝则声音不由自主放轻了,明明可以理直气壮,或是波澜不兴的问出口,结果愣是被他问出了一股子忐忑不安的意味。

  “不是。”裴谨摇头,好像故意吊胃口似的,在短短两个字之后,停了好久,任由坏笑一点点蔓上嘴角,才慢悠悠道,“我和他,没发生过实质接触。”

  仝则不由愣了下,旋即才参悟出,所谓实质接触是指什么。

  脑子里晕了一晕,其后冒出个念头,照这么算,莫非他才是裴谨的第一个?他被这想法稍稍惊了一下,转念在心里开始大赞特赞起来:裴谨这家伙,技术是真不错……

  有些事不能惦记,仝则眼下是少年人的身子,成年人的心智,又刚被开发不久,新尝过何谓销魂滋味儿,越发经不起半点撩拨。

  偏生裴谨嘴角轻轻抿着,目光在瞬间从促狭切换成了温雅——虽然仝则一再告诫自己,这模样纯粹是装出来的,但配合上那黑发薄唇,英挺且硬朗的轮廓,怎么看都有种近乎于禁yù般的美感。

  当然,裴谨是从来都不禁yù的。

  不禁yù的人早看出小裁fèng眼里冒着的火花,及时握了握他的手,“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我要去见军机,和皇上,还有几大世家商贾开个扯皮会。”

  他站起身,拉着人往chuáng边走,一面为仝则脱去外衣,一面解释道,“这场仗是我主张要打的,幕府的野心必须压制,一场仗换得三五十年的和平,我觉得值当,但总还要给各路人马一个jiāo代。”

  仝则闻言,心猿意马只得及时刹住,琢磨一刻仍不大放心地问,“是不是世家商贾们没钱赚了,准备借机找茬?不会bī你立军令状吧?”

  裴谨一笑,“军令状倒不怕,分一杯羹总免不了。贵胄官商树大根深,我想要完成的事,还得一步步来。能把皇帝先架起来,已算是第一步。洛阳、汉阳两处兵工厂,造的都是目前最先进的舰船枪pào,这一战打响,后续就能靠军需赚钱了。可之前造辎重装备,光靠国库的钱不够,少不得要让老牌巨贾们轧上一脚。明天我也就是去听这帮人扯淡。”

  仝则本就一点就透,待他说完,当即全明白了。

  可明白之后,不免又替他觉得心累。

  裴谨的政治主张,说穿了无非是无限趋近于君主立宪。而除此之外,他更要清平世道,百姓安居,国富民qiáng。

  然而每走一步,总免不了要被牵扯着停顿下来,这是必然的,除非他选择bào力流血的革命。其结果,是成则万古流芳;败则尸骨无存,同时还有可能把既有的那一点前进成果,统统打回原形。

  如今的时局,是qiáng敌环伺,周边虎视眈眈。如果大燕乱起来,正好教东洋人、西洋人坐收渔利。这是裴谨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也是他“改革”一定要避开的结果。

  是以他选择曲线前进,遇到的阻挠也恰如一弯曲线,绵延不断如影随形。

  仝则在沉默中,再度深深看了看眼前人,很想问一句,究竟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条难走的路?

  好好享受富贵荣华,和商贾们一道赚钱分利,靠掠夺藩属国坐享其成,以上种种,还不够成功圆满么?

  难道非要替子孙后代开辟出一条新路径来,才是他毕生追求的理想?想到这个,仝则禁不住失笑,裴谨一个断袖,根本连子孙后代都未必会有。

  不能否认,一个国家的尊严和地位,某种程度上,的确是需要靠战争来建立。而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无论哪种形式,势必都和军政大权在握的裴谨捆绑在一起。

  遏制一衣带水邻国的野心,救一个可有可无的藩属国,仝则想起后世那场屈rǔ的海战,以及虽牺牲巨大,却也因此终于重建国人信心的那场战役。心下忽生了几许感慨,很想将这些来自“异世”的故事讲给裴谨听,权当是他的战前动员。

  ——彼时,国虽有殇,所幸山河终无恙。

  不过裴谨大概是真累了,又才被他按得身心绵软,熄了灯没过一会儿,呼吸便渐渐清浅规律起来。

  仝则躺在他身边,望着他坚毅英俊的侧脸,无声笑了笑,那便以后再慢慢说给他吧,他摩挲着,一把握住了裴谨温热而gān燥的掌心。

  第73章

  仝则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进入迷离状态前,曾经默默自省过,他那颗除死无大事的老心,也是时候该装点事了。

  ——哪怕没赶在裴谨起chuáng前醒,好歹也该在人家出门前睁下眼。回回都不知道人是何时走的,说起来也真够不长心的。

  诚然,愿望是美好的,实际cao作起来却依然存在困难。

  朦朦胧胧间,额头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有点痒梭梭的,但总体感觉还是很轻柔温暖。

  半眯着眼,慢慢辨清了面前人——裴谨已然收拾齐整,身上的颜色看着颇有几分提神醒脑的功效。

  他穿朝服,鲜艳的朱红色,腰间一抹玉带一如既往束得很紧。

  仝则也说不清是他的错觉,还是因为晨起视力不佳的原因,总觉得那被玉带勾勒出来的腰线,似乎比前些日子更细了些。

  裴谨鲜少穿得这样艳,愈发衬得深深的眼窝里都有种潋滟之色。

  而大早上起来,斯人也不忘本职工作,兢兢业业的将一抹诱惑的笑挂在了唇角。

  他低下头,在仝则耳边道,“接着睡罢,等会儿吃了早饭再走,晚点我去找你。”

  毫无防备,耳朵就这么被苏了一下,仝则心上迷迷滂滂,点头间,目送他转身走出房门。

  外面天还没亮,院子里一团漆黑。

  披星戴月,仝则眼前现出这明晃晃四个大字。犹是算知道了,掌握军政大权的裴谨,每天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

  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jī狗不如……

  还不及他这个无拘无束的小裁fèng,他越发留恋的蹭了蹭枕头,倏然发觉方才嘴角挨过的地方,似乎变得有些cháo湿……

  回笼觉格外好睡,醒来时天光已大亮,想起裴谨起早贪黑、夙兴夜寐,倒让他有点良心发现,难得生出一星惭愧感来。

  不过等早餐摆上,那好不容易滋生出的良心,瞬间被八碟jīng致小菜打得影儿都不见,继而惊喜发现,裴谨那休假回来的厨娘,手艺原来相当了得。

  私宅里的仆人有限,个个都极有眼色。不该打听的一句不打听,但只要你摆出想聊天的架势,人家也还是乐意奉陪。

  仝则闲不住,以取经的借口跟厨娘侃了有一顿饭的时间,终于摸清楚了裴谨在饮食上的偏好。

  他喜欢甜食,多少有些让人意想不到。菜色中则偏好淮扬菜,几乎很少吃米面一类的主食。

  说起他每次回来,必要熏鱼鳝糊,全是甜口。但绝不会多吃,因为其人一向都很能控制口腹之yù。

  “就好像在裴府上,吃不着似的。”厨娘笑着,一语道破天机。

  仝则觉得不出奇,毕竟偏见一直存在,好比男人,特别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在传统意识中显然不该嗜甜,仿佛那只是姑娘家的专属爱好,会显得软懦不说,还会因此让人变得优柔寡断。

  而以薛氏那种cao控yùqiáng的虎妈xing子,九成是不会满足儿子这类小癖好的,就算知道了,也定是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推测一番,唏嘘良久。

  再琢磨起裴谨爱吃鱼,不知怎么,让仝则联想起他亲吻自己额头,还有笑眯眯抢被子时的模样,别说倒真挺像一只会撒娇的大猫。

  等仝则这厢收拾利索,太阳眼看快要挪到中天。他琢磨着得去仝敏那儿坐坐,jiāo代一下自己不在的时候,店里该如何运作。

  听说要去见仝敏,游恒顿时如同打了jī血,不光觉得来接仝则的决定没做错,连在院子里活活等了半个时辰也可以忽略不计,一扫丧眉搭眼的形容儿,对大舅子展开了笑容可掬式的服务。

  然而仝敏一向警觉聪慧,更深谙兄长的跳脱不靠谱,当即抓住一切机会表达她的质疑。

  “你到底要做什么去?”说话间,少女美目瞪圆,娇声斥问。

  “不是说了去考察考察,看看店面,瞧瞧有没有扩大生意的机会么。我琢磨过了,不能老在京都呆着,大燕疆域这么大,也要放眼其他地方。”仝则面不改色,谎话说得炉火纯青,“好比江南富庶,还有四川、山东。两湖两广,有钱人那么多,咱们不能总可着一个地的大雁薅毛吧?”

  “我老觉得你没实话,以前就罢了,现在更是鬼鬼祟祟。”仝敏看看游恒,忽然改换了声气,“游大哥,你跟我哥一起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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