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点头:“是啊。”可朝着徐星的只有他能注意到的唇边却勾起一个嘲讽,才怪!
徐星:“……”尼玛这兔崽子。
徐正拿起卷子看,他也就高中文化,那些题目自然看不懂,翻了两页放下,知道陈厉是学霸,对他的话很相信,外加也不相信自己儿子混账到门门不及格,叹气道:“徐星啊徐星,期末考试你不好好考,这么粗心大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陈厉缓缓道:“分心的话,也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说着,目光在厅内一转,淡笑着开口:“家里这么多人,又是徐星期末考试的时候,可能晚上吵到他休息了吧。”
一句话脱口,潘宇家没人吭声,徐母攥着手里的抹布垂眸思考什么,徐正也沉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静悄悄的室内想起潘鸣的声音,小崽子永远不安分,说:“妈妈,他是在说我们很吵?”
舅妈尴尬地笑了笑,抬眼看向陈厉:“你这孩子,昨天刚来,不知道qíng况不能乱说啊,我们什么时候吵到徐星做功课晚上休息了?”
徐星心想你再说,说的越多,你们滚蛋的时间越早,面上却依旧不吭声,嘴巴跟fèng上似的。
陈厉转头看舅妈,依旧是一副温和谦逊样,笑笑:“我可能说错了,阿姨别介意,只是高考对每个学生来说都很重要,我以前学校就有学生的父母直接在学校外面给孩子租了房子,就是怕住集体宿舍影响课业和晚上休息。”
舅妈:“那徐星也是一个人住啊,我们又不和他一起住,再说了,现在和他住一起的也是你啊。”
陈厉笑笑:“我只是这么一说,阿姨不用介怀。”
舅妈嘟囔了一句,什么介怀不介怀,不就是说他们吵吗。
一直剥花生的潘宇这时站了起来,拍拍手,抖掉了身上的花生壳,声音沉如沙铁:“行了,说什么吵不吵,自己考不好,还能怪别人。”
徐正抬眼看他。
徐星心里冷笑一声,心知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摊牌了。
潘宇朝着徐正道:“老徐,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你也没赶我走,今天窗户纸都被个小屁孩儿捅破了,我们也就别兜弯子了吧,既然嫌我吵到你儿子做功课,那我走就行,只要十万,你借我做生意,我拿到钱,马上就走。”
徐正看着潘宇,一脸严肃,转头把茶几上的卷子一收,扔给徐星,对他道:“陈厉刚来,你带你弟出去逛逛,中午就在外面吃吧。”
徐星其实不想走,他不希望徐父借钱给潘宇,但也有所顾忌,不清楚如果不借,潘宇这人又会破罐子破摔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毕竟上辈子这钱是借了的,后来徐家因为彩票发迹,潘宇每次来借个十万五万,徐父也都答应了。
徐星显然不想走,卷了卷子没动,但想想如果他在,徐父也不会和潘宇正式摊牌,索xing还是回房间拿了钱包出来,和陈厉一起出去。
大门合上,徐星没有停留,转身朝外走,到楼下时,抬眼看日头,又是个大晴天。
他慢悠悠用脚尖戳了戳地面,转头对陈厉道:“走吧,我先请你吃根冷饮做感谢。”
陈厉很聪明,徐家为什么住了两口人,潘宇为什么一直不走,现在他都清楚了。
但他帮徐星演了场戏,现在见徐星一副不甚关心的姿态,奇怪道:“你不去偷听一下过程?”
徐星两手cha兜,朝前走,潇洒吐出两个字:“不听。”
陈厉跟上,口吻相当傲:“十万,明明心疼的要死,还要装作无所谓的口气,真给了,看你舅舅那无赖样,也就真要不回来了。”
徐星心说这些道理还要你个小孩儿告诉我,我当然都知道,但他舅舅这狗皮膏药层次太低,讲道理和威bī利诱堵他基本都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晚上回来再说吧,现在只是个开头而已,反正重生后的他是绝对不会让潘宇再贴上他家的——
因为他家后来的很多麻烦和糟心事,都是潘宇给他们带来的。
这个所谓的舅舅,得趁早踢走。
徐星请陈厉吃冷饮,可结账的时候,却是陈厉先一步掏了钱。
徐星:“说好了我请,你帮我,我当然得请你。”
陈厉挡开徐星的手,幽幽道:“十万扔出去你家还能有多少钱?我请……”
徐星:“你想太多,我说了我来。”不就几块钱吗,真借出去十万也不缺这几块钱,个小屁孩儿cao心个毛。
陈厉却把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补全了:“因为我比你有钱。”
徐星:“……”这孩子以后想必前途无量啊,几块钱的冷饮,硬生生说出了黑道老大的气场。
第5章
徐正让徐星领陈厉出门逛逛,也只是支开他们两个,徐星正想要带陈厉去哪里转转,结果一转头,陈厉叼着冷饮头都没回地直接走了。
徐星本来还想顺口问句他去哪儿,想想陈厉一17岁的纹身学霸,有个xing到飞起来,根本不用别人cao心他的事,索xing也就没有多管。
他在小店里吃完冷饮,转头直奔宋飞家。
宋飞是他的发小,两人从开裆裤起就是朋友,高中的时候又被分到一个班,别说现在,哪怕是上一世,关系也足足铁了近30年。
宋飞家离徐星家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就是他早上去的那家复印店,那门面房是宋飞家的老宅,如今前面的铺子做店面,父子两人就住在铺子后面的二层老宅。
徐星一来,宋飞又不能睡觉,只能痛苦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眼皮子都在打颤,痛苦道:“我真是欠了你们徐家的,一大早你说你要过来复印卷子,我起了,等你走,没多久,你妈又电话过来,问我你期末在学校里的qíng况,我刚刚才眯了十分钟,你又来了!我的玉皇大帝啊!”
宋飞的房间冷气打得格外足,徐星进来才几分钟就打了两个喷嚏,他边听宋飞哭天抢地边在柜子边找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上去些,嘴里道:“我妈具体和你怎么说的,你和我讲讲。”
宋飞连续被叫醒三次,知道这觉铁定是没法睡了,索xingqiáng撑开眼皮子,抬手用力撸了把脸,徐星转头,忍不住打量起宋飞,见如今年少的时候好友瘦得皮包骨脸上还有代表青chūn的小痘痘,有些不忍相信几年后胖得肚皮都是褶子。
岁月真是个增肥神器。
宋飞彻底醒透,随手从chuáng上翻出件T恤穿上,边穿边道:“我想想啊,哦,你妈先是问我,‘小飞啊,起chuáng了没啊,阿姨问你件事。’然后就问我‘我们徐星最近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啊,有没有被老师批评,是不是上课都没jīng神啊?’”
徐星问:“那你怎么回的?”
宋飞抬手撸头发:“我能怎么回,我都没睡醒,脑子都是浆糊,你妈这么问我,肯定是知道你这次考的不好,我难道还能和他说徐星在学校表现特别好老师都夸他吗?我就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你妈还让我再好好想想,我只能说没发现什么不同。”
徐星猜到他妈会打电话问宋飞,别说他自己,宋飞自己都习惯了,还因此总结了一套自己的说辞,很有应付兄弟老妈的经验。
宋飞说完,盘腿坐在chuáng边,问徐星:“你卷子给你妈看了吧?”又琢摩:“本来我还觉得,你这次破纪录没一门及格,你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应该很沉重,但今天早上有点奇怪啊,怎么觉得你妈一副特别忧心忡忡的口气呢?快给我如实招来!”
宋飞和徐星本来就是好友,徐星舅舅的那点破事儿他自然也一直知道,他这么问,徐星便直接把早上的事说了。
宋飞却瞪眼道:“哟,你真的白捡了个便宜弟弟?”
徐星踢他一脚:“能不能别扯其他的。”
宋飞:“哦,你那弟弟叫什么来着?”
徐星挑眉,无语地看宋飞,心说朋友,看在你现在比我小十岁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宋飞自己哈哈直笑,边笑边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惊讶你那弟弟刚来就能配合你演戏吗?看来挺识趣的,以后应该能听你的话啊。”
徐星一想到陈厉就想到他那张脱掉面具后的嘲讽脸,没好意思告诉宋飞这个真相,更没好意思说,人陈厉愿意帮他演出戏,没拒绝他,保不准就是抱着一种不怕事儿大的心态在瞎搀和。
徐星没评价陈厉这人,只道:“行了,你这会儿赶紧给我妈回个电话。”
宋飞反应过来,一脸兴奋:“把你舅舅家撵走这年度大戏也有我的份?”
徐星忍不住和好友贫嘴道:“是啊,宋公公,你赶紧的。”
宋飞捏着嗓子:“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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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毕竟是重生的,多活了十年,比年少时候更能体谅理解父母,他明白徐母对潘宇这个兄长的心软,也清楚在借钱时,徐父虽同意,但也不过是为了徐母,私下里却是相当痛恨潘宇,也很心疼白扔出的钞票。
他更加知道,潘宇一家的贪得无厌。
上辈子潘宇一家在徐星家足足住了半年,最后徐星快高考了,徐父实在没有办法,才用钱请走了那一家三口。
这辈子,徐星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潘宇一家再住上半年,他不想自己更不想父母和这种吸血虫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幸而,如今徐星也知道,qiáng硬是没有用的,曲线救国才是硬道理——送走潘宇一家,没有什么比“高考”这个理由再充分了,他也相信,在“高考”这两个字的压力下,徐母绝对不会再心软留下兄弟一家。
说到底,潘宇在徐家这么有恃无恐,无非也因为徐母这个亲妹妹,只要徐母下定决心让潘宇走人,绝对没有再住半年的可能。
于是,徐星把该说的话jiāo给宋飞,宋飞用座机一个电话打到徐家,正是徐母接的电话。
徐母一听是宋飞,有些惊讶,宋飞直接道:“阿姨,你刚刚不是问我徐星在学校里的表现吗?我先前睡迷糊了,没反应过来,这会儿醒了,我和你说,其实最近这段时间,我都觉得徐星有些不太对劲。”
宋飞说着,还朝旁边的徐星挑眉头。
徐母在电话里一听这话立刻就问:“徐星怎么了?”
宋飞捏着电话,抬着下巴,扬声道:“哦,感觉徐星期末那阵都没什么jīng神,上课也有点打瞌睡,老是走神。”
徐母沉吟:“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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